漆黑的夜晚掩蓋一切陰謀,當邪神信徒肆虐的時候,平民在房屋中瑟瑟發抖,沒有誰能夠預測今晚還會發生什麽。
邪神信徒們的計劃,貌似已經失敗了。
按他們一貫的風格,他們應該成功製造了一堆慘案,拉出了一堆祭品,舉行了一系列的獻祭儀式,召喚了一大堆的妖魔鬼怪,然後進入了“良性”循環。
他們的失算,不單單是對自己實力的錯誤評估,也不僅僅是西摩人的平均素質過高。
他們用過去的經驗來評估現在的時代,當年的西摩人還是部落兼村莊的農耕文明,個體之間相對保持距離。
可能一個人失蹤了,要隔上幾天才會被發現。
現在的角城,也步入了新冬妮婭城的初級工業社會,工廠的大規模用工、現代集體農場的集群行動,讓這個時期人與人之間的距離特別的近。
結果就是惹了一個人,很容易惹上一窩,想要製造一次慘絕人寰的大型祭祀,想要足夠專業的組織能力和充足時間的謀劃。
不太平的社會現狀,讓農場、工廠都有長期業余訓練的護衛民兵,他們或許不是足夠專業的軍人,但那些邪教徒卻連合格的恐怖分子都不是。
沒有邪神祭祀換取的妖魔鬼怪,邪神信徒們自己是鬧不起來的。
但即使如此,誰都沒有放過那些邪神信徒的想法。
軍閥看到了他們,毫不猶豫追殺到底,他們是這座城市的不穩定因素,是影響自己統治的害蟲。
普通民眾看到他們,只要條件允許絕對追殺到底,在艾希人的努力下,現在每個角城人都知道邪神和他們的信徒到底是什麽樣的一個存在或許,也是因為宣傳太過到位,導致了現在恐慌蔓延的現狀。
羅夏和他的遊戲教會,自然也不會放過他們。
“邪神信徒,就像是屋中的害蟲,看到一隻的時候,家裡已經有了一大窩,而如果是白天看到一隻,那家估計已經爛的沒法住了,現在既然他們都出現了,就不要放過他們了。”
戰團雖然開始行動了,各方的捷報、苦戰也不斷的傳遞過來了,羅夏卻沒有親自下場的打算。
他有更重要的任務去做。
“邪神嗎?其實,我個人對智慧之眼也並沒有好感,原本我還對他們宣言的知識改變一切有些認同,但看到那些沉迷信仰的人不進工廠不進農場,整日祈禱卻期望生活變得更好,然後將一切不幸歸於自己不夠虔誠的樣子,我對他們缺乏任何認同感了。”
和馮交談,順帶擔任他的保鏢,就是羅夏現在最重要的工作了。
既然決定推其上位,羅夏自然要好好的和他拉拉關系.當然,這其實還是扯淡,等事情結束之後,交流的時間要多少有多少。
聽到馮對邪神的看法,羅夏默默的點頭,算是認可了。
這才是他現在正在做的工作,雖然已經確定了對方是自己扶植的未來城主,反而更要抓緊時間詢問其想法和性格。
人體測謊機的羅夏,大概是最適合做這種事情的。
“如果位面戰爭在十年內沒有發生,你覺得艾希人和西摩人會有一個共同的未來嗎?”
“當然,我個人是挺感激的艾希人的,要不,我們依舊處在一個相當原始、愚昧的狀態。雖然發展中出現了很多問題,但我個人是極其反對,僅僅是因為出現問題就拒絕發展的行徑的。只要活著,肯定會不斷出現問題,作為一個掌舵者,解決麻煩和問題本來就是我的工作”
為啥不等著上位後?他上位了,再發現情況不對,恐怕就真的晚了。
而這不單單羅夏這邊對馮的了解加深,同時也是馮從沒有謊言的羅夏這邊,獲得艾希人的想法和承諾。
雙方現在討論的東西,已經不是眼前的邪神了,甚至他們都跨越了位面戰爭的層次,直接開始討論種族的未來和發展路線了。
看起來扯淡的太遠,卻是雙方必須做的事情。
之前雙方的交流太少了,政治就是妥協的藝術,雙方連對方的想法、理念都不知道,怎麽合作下去。
趕鴨子上架的羅夏,硬著頭皮和馮簽了五年計劃、十年戰略、十五年總綱,他這算是完全拋開新城董事會單幹了,別說回去和他們解釋,回去肯定要翻臉了。
但事實上,他早就沒有退路了。
位面戰爭來的太快,法師之國的大腿必須拚命的抱住,同在一個戰渠的西摩人是可以期待的,新神教會們想下船就下船了。
而在和馮的溝通中,羅夏也是很滿意的。
對方遠比自己期望的務實。
是的,務實,這是羅夏對馮的認知,既不是睿智也不是友善,而是最簡單的務實。
他熱愛自己的族群,直言為了族群可以犧牲一切,卻不講究什麽種族分歧,只要你艾希人能夠帶來族群的發展和進步,他認為這一切都是值得的。
他沒有信仰,沒有主義,隻對穩定的數值有信任感,物價、就業率、通貨膨脹、房地產經濟這種羅夏常見的詞匯,在一個西摩人口中用的這麽順,羅夏是真的沒有想到。
超出時代的認知和世界的極限,看到自己族群未來且為之行動,不是瘋子就是偉人。
羅夏甚至有點理解了,或許當初暮娜會做出這種選擇,只是因為她覺得馮才是唯一可以帶領族群走向光明的人,或許是她在他身上看到了老城主和瑪莎的影子。
交流是相互,羅夏不知道,馮的感歎其實更深。
“二十三歲嗎?還真是年輕,您還是學生的時候就已經成為降臨者了嗎,真是..年輕有為。”
禮貌的感歎,卻有著無奈和悲哀。
都是長命種的好,但又有誰知道長壽種的無奈和絕望。
在感歎羅夏的年輕的同時,馮想的卻是更長遠的東西。
或許羅夏自己都不記得,但馮很早就和他見過面,那時候的他雖然假裝成熟,但言談舉止都不成熟,在政治上明顯只是一個菜鳥
但短短這幾年過去了,不僅個人實力進步到看不到極限,為人處世更是能夠獨擋一面了。
這讓馮有點恐懼。
是的,恐懼,在他看來,短短二十多年,大概還不夠西摩人的孩子從包尿布進化到開襠褲,艾希人就可以產生能夠獨當一面的出色人才,個人戰力足以面對邪神化身的大法師。
這種成長速度,讓長命種的馮恐懼。
“或許,短命種的危機感,讓他們一刻都不敢停息,才能在十年完成我們百年的成長。”
在馮的想法之中,其實艾希人比邪神更加難以抵禦,更加無法戰勝。
邪神是不講道理的野獸,是隨緣而降的天災,但艾希人講道理講利益,用先進的文明軟入侵你的部落文化,當你察覺的時候,已經離不開對方了。
而就算和這些艾希人拚了,最後的結局又會有什麽變化,對面20年就能夠出一代人,很快就能夠成才,自己這邊長壽種最快也要七十年一代。
“既然沒有希望獲勝,那麽,就以這個為前提,為自己的族人謀求最好的道路吧。”
能夠上位的沒有多少蠢蛋,所有的西摩人大佬都看得清,所以他們普遍對艾希人存在敵意,卻又離不開.當你習慣了高樓大廈水電交通,真的回得去原始社會了。
只不過,羅夏沒有看錯,馮比他們都務實。
“只會加劇矛盾的政客是愚蠢的,把所有責任丟給艾希人當時簡單了。但除了讓彼此厭惡有實際幫助嗎?我們當年部落戰爭相互掠奪奴隸,和艾希人比起來,我們更像是一群野蠻人。”
務實的他知道艾希人是無法驅逐的,也是離不開的,產生敵意只會加劇彼此之間的矛盾,還不如刨除無意義的民族主義,以其長期存在為前提,謀劃未來。
而和羅夏的交流,加劇了這方面的印象。
他不懼怕割據的軍閥勢力,反而恥笑他們目光短淺,失去了最重要的民心。
他也不恐懼邪神和他的爪牙,這也是多年以來的老對手了。
他畏懼的,是各方面領先自己的先進文明,從各方面得知了他們的文明也有極其強大的長命種,最終佔據了霸主地位的卻是最為短命的人類國度。
他一直以來興辦工廠、集體農莊,模仿艾希人的生存方式,就是為了加速族人的生活節奏和生活方式。
在他看來,族人被膨脹的物欲逼得忙碌的生活並不是問題,反而是加強族群進步的原動力。
原始社會大家的欲望要求最低,填飽肚子就夠了,但那是好的社會嗎。
他的口號也務實的過頭,就是“學習艾希人的技術,改善我們的生活”,也正是因此,他被不少軍閥諷刺“假艾希人”。
可以說,馮等這一天太久了,他一直期望能夠擁有改變這一切的力量,這一天也終於來了。
兩人的溝通,最終形成了結果。
最讓馮滿意的,就是艾希人眼前羅夏關於軍方的承諾。
“統一後,組建現代化的軍隊嗎?”
這是之前馮想都不敢想的優越條件,務實的人都很理智,他當然知道這些年角城一片混亂的幕後黑手之一,就是艾希人了。
之前別說統一的軍隊,連統一的政府艾希人都不想見到。
這個時候,羅夏反而有些驚訝了,對方居然真的什麽都不知道?
“你居然不知道,位面屏障正在逐漸消失,位面戰爭十年內就要打響了,甚至邪神本體都會進入我們的世界。”
但下一刻,羅夏就知道自己說了蠢話。
位面戰爭在艾希不是秘密,在這邊卻未必。
其他教會現在都在顧自己,生怕消息走漏了影響了這最近幾年的收成,除了自己和遊戲教會,又有那一家會對西摩人說真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