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冬妮婭城的黎明總是來的很早,早上五點半,燈塔就被逐漸點亮,新的一天和新的工作同時降臨。
曾經有人提出過,既然反正都是人造光輝,是不是能夠通過延長照明給與居民更長的白天,以獲得更高的工作收益。
但經過試驗後,卻發現過長的白晝會讓人精神壓抑和疲憊,那加長的那一兩個小時,卻打碎了居民的日常生物鍾,讓人們無法在循環中日常調解.
聽起來很繞口?額,打個比方,經常死宅修仙容易暴斃,就算睡眠時間達到基礎標準,早上起床後的相當長時間也會精神不集中無法工作,調整過來調整過去,還不如照著上帝安排的白晝黑夜效率高。
對於智慧生物來說,人造的光芒始終比不上自然的光輝,在無數次擅作主張的上帝收獲了各種不同類型的苦果後,大部分見不到的陽光的地下城、迷霧區,還是規規矩矩的用自然時間來安排人們的作息。
作為一個依舊在青春期的少年,羅夏總是覺得睡眠時間不夠,但最近一段越發麻煩的工作,卻讓他很自覺的早起。
因為若稍微不抓緊的話,恐怕別說早起晚睡了,還要享受社畜的從頭天中午加班到第二天中午。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羅夏也算是為自己打工的高層了,但反而手上的工作越是不敢懈怠,完不成的話也是自己的損失。
早上一起來,先到勝利大廈的六樓晃悠兩圈,那裡是《絕對真理(冬妮婭分部)》的編輯部,如果不是臨近出刊日的話,羅夏也並不需要駐守。
和從偷渡者中雇傭的主管薩夫特閑聊兩句,然後和常務主編赫米特布置一下最近的取材、報道重點。
嗯,就是那個過去的赫米特,自己過去的保鏢,遊戲教會的降臨者後輩赫米特。
在艾希的時候,羅夏就試過把雜志社的日常工作丟給他,強行趕鴨子上馬,而他也做的還算不錯。
能夠成為被神祗選中的降臨者就已經證明了他的潛力,至少在給與足夠的信任和培訓之後,充當一家雜志社的常務主編什麽的,實在沒有什麽難度。
羅夏很忙,太忙了,自己的修行,遊戲教會的雜事,艾希的事情,太多的事情要親手去做了,根本分身乏術。
三年不到的日子裡,他已經做得、想做的事情太多了,很自然的,只有把那些日常性、不那麽緊急的工作丟出去了。
雜志社每期刊物羅夏不是太忙是肯定會審一下,如果有重要新聞會親自撰稿,除此之外的時間,暫且都交給抽出身的赫米特進行管理了。
但這次,即將出刊的《絕對真理》卻讓羅夏皺起了眉頭。
“其他教會私下和角城私下有聯系,甚至在模擬戰前立下了盟約?這是確定真實的情報嗎?”
“不僅可以確定,還有照片證據。這群混蛋,才幾天就開始背叛了,或者從一開始就沒有信任過所謂的盟約!”
赫米特的言語中滿是不屑,以貴族騎士為目標的他,是真的看不起這些轉身就背棄盟誓的家夥。
羅夏翻閱了一下資料…….或者明確的說,是幾個信封的舉報信和照片。
大概內容,就是A舉報了B和角城有一腿,B舉報了C和角城有私下的盟約,C再舉報了A……..這還真不是誇張的說法。
稍微翻了一下,有的照片居然是不同教會的人同時出現,羅夏就猜測他們的使節搞不好就在角城的城主府撞面了,才會有這麽讓人難堪的照片證據。
“……..這還真是讓人頭痛的發展。”
羅夏無奈的歎了口氣,雖然這也是預期之中,但發展到這個地步,還真是讓人有些感歎。
當初如果不借力引來這麽多教會的力量,新冬妮婭城根本不可能建成,但人多了,自然心也是散的,尤其是當下形勢穩定了,不用太過擔心自己的安危底線的時候,很理所當然的打起了各種小心思。
勾結競爭對手的角城,私下的盟約敲定各種分配份額,然後在模擬戰中或放水或投敵,簡直太過理所當然。
現在最強的單一勢力是角城,比新冬妮婭和聖山加起來都還強,給最有實力者錦上添花,就算只能分到點殘羹剩飯,也比成為注定唉聲歎氣一無所獲的失敗者來的好。
反正平日裡大家都在競爭,現在城市的大盤子大背景穩定了,觸手伸到了外族,有限度的“背叛”一下其他的競爭者,這也算一種額外的競爭吧。
“……..大概,他們都是這麽想的。”
整理了一下資料,把這些教會的名單記下,羅夏的表情卻很平靜。
從一開始他就知道,這是注定會發生,羅夏嘴裡的頭痛,也不是因為這些背叛者。
“就算背叛,也是有引子的,同一時間這麽多教會做出這種事情,角城那群家夥應該主動發起了邀請。”
這才是讓羅夏頭痛的,角城已經抽出手對外行動了。
背叛者不可怕,因為從一開始就沒有信任可言,但對手做出這樣的邀約,就等於說看穿了冬妮婭城外表強盛下最要命的弱點——內部權威太過分散,在不是事關生死的情況下,根本就是一團散沙。
偏偏在這是沒有辦法解決的死結,教會之間沒有不可能存在長久協同的同伴,只有現在的競爭和未來的競爭,永遠無法相互信任。
越是和平、越是穩定,內鬥卻越是激烈,根本無解。
“都發出去吧。”
“…….需要列上舉報者的名字嗎?”
雖然舉報信或多或少都有所掩飾,但遊戲教會出色的情報收集者,早就在這座不大的城市內找到了那些家夥。
思考了片刻,羅夏搖了搖頭。
“沒必要,情報來源上直接寫上保密吧,別為了這點蠅頭小利壞了招牌。”
羅夏否決了赫米特的建議,雖然這個提議的確很誘人。
把這些相互舉報的信函完完整整的擺在世人面前,就不單單是一個普通的醜聞了,還可以順帶打擊一下這些牽扯其中的教會的名譽,更可讓相互舉報者之間形成矛盾和摩擦,但……
“別一臉遺憾了,才多久你也變得這麽黑了,以後少和伊莎貝拉在一起…….你就不多想想,就算我們不具名,冬妮婭城就這麽大,他們難道不會猜到對方嗎?不安的疑慮比現實的威脅更加恐怖,我們不具名的話牽扯的反而更多,恨得更深。”
先是茫然,接著恍然大悟的赫米特不住點頭。
“嗯,嗯,伊莎貝拉小姐那能和您比,我一直跟著您才對。果然傳聞沒錯,您才是教會中最…….純善的。嗯,真不愧是‘最誠實的羅夏’。”
大概是心黑或者狡猾的形容詞,硬生生的被羅夏瞪沒了。
雖然明知道對方改口說的是謊言,這個最誠實的綽號似乎也不是什麽好話,羅夏也不打算繼續追究了,畢竟自己也知道,在降臨者的小圈子裡面, 自己絕對不會有什麽和善純潔的好名聲。
翻閱了一下資料,心緒卻飛的很遠,陰謀要找幕後推手就要從受益者找起,搞不好這舉報信也有角城的背後推手,那引起的內亂波瀾似乎也是對方喜聞樂見的。
“呵,發了吧,添油加醋一下,畢竟亂一點我們也好發展。”
“…….您還真是誠實。”
上下級的搭檔達成了一致,赫米特就下去安排了,畢竟他心底其實也早有預案,只是給羅夏最後拍板決策而已。
各大教會若產生矛盾,遊戲教會其實也是受益人,畢竟權威者總是恐懼權杖因為意外而失落,草根本卻千方百計的抓住崛起的每個機會。
“亂點更好,給我們發展的機遇和時機,也免得那些大家夥聯合起來碾壓我們。”
羅夏很坦然很誠實的做出了決策,卻做出了注定讓整個城市混亂的行為,明明是不折手段的陰謀者,卻笑得像是偷雞成功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