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狗屁聯盟,這屋子裡的人注定要兵戎相對。彭文彬冷眼旁觀幾位當家的,他們只不過是想借助彌勒教的力量來對抗虎王,再利用的虎王的力量對抗彌勒教,好在夾縫中求生存。
所謂的計謀,就是讓對手看見你下一步的舉動,然後躲在暗處等著對手踏入早已設好的陷阱。厲害的計謀是讓對手看見你的第二步、第三步,最後還是等對手跌入陷阱。
鄭晟不怕彭文彬猜,他絕對猜不到自己設立的陷阱。他走近彭文彬,湊過腦袋貼在他的耳邊低聲說:“茨坪的人出了一個很高的價格,收買我們中的某個人,我相信你知道是誰。虎王如果再不撤兵,就要成為筆架山中孤家寡人了。”
“我們本來是要撤兵的。”彭文彬後悔莫及,隻慢了一步。
“在殺了我之後吧?”鄭晟退後一步,笑的像個狐狸,“小寨主既然不能做主,不如回去請示虎王。”他低頭看了看趴在地上的黃子希,“我們不會傷害這人,如果虎王點頭,聯盟中有他的位置。”
再留在這裡沒有作用,是戰是和要虎王來決斷。彭文彬抱拳拱手,“鄭軍師,在下認賭服輸,今天的事情得罪了。”他向門外走去,十個護衛緊隨其後。
彌勒教義軍整齊站立在院子裡,毛大領著二十弓箭手躲在暗處,他的牛角弓拉開了一半,箭頭一直指向走出大門的彭文彬。“站住。”十個義軍舉長槍封住道路。
鄭晟的身影在門口顯現,揮手下令:“放小寨主離開。”
張金寶和毛大見香主安然無恙,心裡緊繃的弦松懈下來。義軍讓開當中的一條道路,他們挺著胸脯,用凶狠的目光逼視彭文彬等人離開。
眼看彭文彬走出大門,鄭晟打了個手勢,命義軍退出院子。屋子裡只剩下幾位寨主,他們終於露出本來的面目。
李燕子手中的飛刀像兩條蛇溜進袖子裡,朝王文才大叫,“你要做這麽大的事情,也不給我先打個招呼。”
王文才掛著忠厚老實的神情,“我相信你會與我站在一邊。”他和李燕子一向親如兄弟,但四家山寨中有坐山虎的眼線,這種隱秘的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他沒有提前泄露消息。彭文彬今夜來赴宴,彌勒教義軍包圍這間屋子,只有請客的主人才知曉。
李燕子張開嘴巴,見鄭晟回到屋子裡,他狠狠的瞪了一眼王文才,把話吞了回去。
“王寨主,今天的事情多虧你了,如果不是你幫忙,也許我已經被押回下坪寨處死。”鄭晟看出這兩人之間有點火藥味,抱拳告謝,“你選擇了聖教,我不會忘記你的恩情。”
王文才回禮:“軍師的信任讓在下感激,現在要等虎王的抉擇。”
“虎王不會那麽莽撞,小寨主是個聰明人,但我們與他之間能躲得了今天,躲不了明天。”
刺槐安靜坐在一邊的椅子上不說話,似乎在思考著什麽,女人思考的不合時宜。鄭晟走過去笑著打招呼:“多謝你絆了那一腳,要不我就要倒在彭文彬的刀下了。”
“咯咯咯,”刺槐嬌笑著站起來,伸出蔥白般的手指點向鄭晟,“你們這些人,沒有一個好人。我絆他可不是為了幫你,誰讓他嘴那麽欠,在我面前一次又一次的提坐山虎。”她忽然朝黃子希身上吐了一口吐沫,“你祈禱我別成了坐山虎的壓寨夫人,否則我一定會勸他滅了你的寨子。”
她咯咯笑著往門外走去。
鄭晟在背後高聲呼喊,“寨主留步。
” “你是要把我留下來嗎?”刺槐笑聲不停,忽然回頭欺身貼向鄭晟,“我不願嫁給坐山虎,但像小哥這樣年輕英俊有位的人,我可是打著燈籠也找不著。”
一股濃鬱的香氣襲入鄭晟的鼻子,女人軟綿綿的身體幾乎靠上鄭晟的胸膛。刺槐故意嬌滴滴的問:“如果我不願意,軍師是不是要讓門外的屬下把我強行留下來?”
鄭晟往後退了一步,他知道刺槐故意如此,但他拿這個女人沒辦法,“寨主誤會了,我想問寨主是不是今夜就要離開。”
“你還真是懂姐姐的心思,他日到黃洋界姐姐會好好招待你。”刺槐往外一轉,拉開與鄭晟的距離,留下一串銀鈴般的笑聲,走出大門。
“寨主,”鄭晟大聲喊:“只要你還留在羅霄山裡,就不能置身事外,虎王和聖教你總要選一邊的。”
“你們打吧,打個頭破血流,屍橫遍野,關我什麽事,你們誰贏了,我就當誰的壓寨夫人。”刺槐的聲音隔著門傳進來。
鄭晟無奈的搖頭,幾家山寨寨主沒有一個是省油的燈。
王文才扶起來兩個凳子,看著滿屋狼藉的肉湯和酒壇,放棄了清理屋子的想法,“鄭軍師,我們換一個地方說話。”
“就在這裡吧。”鄭晟扶起一個凳子坐上去,他弓起眉頭想了想,“離我們上次見面有一個多月了吧。”
“三十七天。”王文才記得很清楚。他朝門口的守衛下令:“來人,把黃寨主請下去休息。”
四個守衛進來,黃子希從地上跳起來,殺豬般尖叫:“王寨主,不要殺我。”
“誰要殺你,”王文才擺手,臉上露出厭惡的表情,“黃寨主喝醉了,趕快把他抬下去就休息。”
“遵命!”四個漢子老鷹抓小雞一般,架住黃子希的兩邊臂膀,把他拉扯向門外。
屋子裡安靜下來,王文才和鄭晟對立而坐,李燕子冷冷的站在一邊。兩個人相互對視片刻,忽然大笑起來,王文才指著鄭晟扭頭向李燕子道:“今年四月,我就和鄭軍師成為了朋友。”
李燕子吃了一驚,四月份盜賊和茨坪之間的戰爭正激烈,彌勒教軍拒絕來下坪參戰,剛剛暴露出與虎王的矛盾。
“是我主動找上鄭軍師的,好在鄭軍師很信任我。”王文才現在才向好友提及自己暗中的謀劃,“我知道你與茨坪的楊祝兩家在暗中聯絡,我們都不希望坐山虎一家獨大。”
李燕子見這兩人都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又惱火又急躁,忍不住問:“你到底想怎麽樣,坐山虎要是真發瘋了,鹿死誰手,尚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