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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個人都想站在聰明人的一邊,許多時候不是每個人都有選擇的機會,有選擇機會時也未必能選對方向。
刺槐吃吃的笑,細細的眉頭彎如上弦月。她翻白眼瞅了瞅站在自己身邊的兩個人。那表情,仿佛這兩人掉進了糞坑,她正站在一邊看笑話。
鄭晟寬慰陷入矛盾中的李燕子和黃子希:“聖教會每一個人敞開胸懷,如果你們哪一天想通了,可以隨時來找我。”
當然,現在加入和以後加入肯定會有差別。但他們做出了選擇,那麽就要承擔這個選擇的後果,鄭晟不會再給他們後悔的機會。人生之路,決定於別人,也決定於自己。
議事廳中的會談結束的很快。他們甚至沒有坐下,站著就把事情談完了。
沒有威逼利誘,走進議事廳之前,三位當家其實已經考慮清楚了,在這裡只是說出決定。
李燕子和黃子希先行走出大廳,余下的幾人尚有其他事情商議。他們選擇不加入聖教,那裡面的事情便與他們無關。
李燕子挺直腰杆,努力讓自己看上去沒有後悔。他是個硬漢,喜歡自由,不願聽什麽人的號令行事,無論是坐山虎還是鄭晟。
黃子希低著頭跟在身後,他沒那麽好面子,所有的糾結都掛在臉上。在王文才營中喝羊湯的那夜之後,他一直被囚禁的聖教軍中,按照鄭晟的吩咐用筆墨給部下傳達命令。他的部眾從福建遷徙來,都是有血緣的族人,很聽他的話。
黃子希是坐山虎的人,鄭晟可以殺了他,兼並他的部眾,但聖教沒有這麽做,反而給了他選擇的機會。而他對坐山虎的畏懼深入骨髓,竟然辜負了鄭晟的好意。
兩個人一前一後,走下議事廳門前的台階。
黃子希抬頭,看見不遠處城牆上站立著守衛,手持長槍巡邏的兵士從議事廳前的街道走過。他忽然意識到自己仍然是甕中之鱉。坐山虎遠在筆架山,救不了他的命,好像也不在乎他的命運,如果聖教和筆架山真的打起來,鄭香主也許會拿他的首級祭旗吧。
兩人各懷心思,站在議事廳門口不知要去哪裡。
毛三從回廊中走過來,恭敬的躬身拱手:“兩位當家,香主有吩咐,午後將舉行會盟的儀式,兩位先隨我來歇息片刻。”
李燕子沒有提出異議,隨毛三朝南邊的一排民房走去,黃子希緊跟上去
民房前有幾個漢子正在磨刀霍霍,空曠處擺放了一匹受傷的灰白的馬。看模樣這是在準備歃血為盟。義軍決定長期駐扎在下坪,戰馬成了寶貴的資源,只能殺一頭昨日從戰場俘獲的傷馬。
走了兩個人,議事廳裡氣息仿佛溫暖了點,這裡面都是自己人了,
鄭晟不再是一副拒人於千裡之外的高冷模樣。王中坤和張金寶竊竊私語說了什麽。王文才看著刺槐,心裡暗自為李燕子感到可惜。
“咳,”鄭晟輕咳一聲,“我先要歡迎三個人。”
“王堂主是彌勒教的先輩,舍棄了袁州舒適的日子進入深山。王當家……,哦,從今往後要叫王堂主了,與我們並肩作戰,擊敗官兵。沒有你們,就沒有聖教現在的大好局面。”
“刺……”鄭晟忽然不知道如何稱呼這個女人,總不能一直叫她外號,可他還不知道她的姓名。
刺槐嫵媚的笑:“就叫我刺槐好了。”
“好,刺槐當家決定加入聖教,是看好我聖教的前途,願意與我們共事,從今日起也將是我聖教的堂主。但有一點我必須要說清楚,聖教的規矩很多,入教後便要遵守。一日入教,終身入教,叛教者死,所以我現在給你們一次後悔的機會。”他今日一直很嚴肅,是有嚴肅的道理。
王文才合腕:“在下不後悔。”
刺槐也收起笑意:“奴家也不後悔。”
“既然如此,此事就確定下來了。你們近日把寨中人馬全部調集至下坪,將有教士傳授教義,宣講規矩。”
王文才的部眾就在這寨子裡,不用再做什麽。刺槐猶豫了片刻,問:“所有人都要來嗎?”
“都要來,你留一點人在寨子裡也不安全。”
鄭晟話中有深意,筆架山是否加入會盟尚未可知。如果坐山虎決定與聖教為敵,聽說了這個消息後,難免不會對黃洋界留守的山賊下手。
“如香主所願。”刺槐伸出兩隻白皙的手,皓腕如玉合在飽滿的胸前,嬌笑著問:“你們打招呼是這個手勢,我做的對嗎?”
這個女人精明又難纏,鄭晟不想與她表現的過於親密,道:“等教士教習你,你便會了。”
刺槐詭秘的笑,退後一步不再說話。
一舉接受了這麽多人進入聖教,所有結構都面臨著變化,但許多變動都要等候時機,這些人算不上是鄭晟的追隨者。
“我為聖教香主,香主以下設立堂主。堂主之間,地位平等,沒有隸屬。周才德堂主沒來下坪,這裡有你們四位堂主,寨子裡尚有毛大為堂主,共六位堂主。除王堂主將另有重用外,你們仍然各自統領原有的部眾。”
鄭晟的話給刺槐吃了顆定心丸,看來她的決定是正確的,聖教現在要拉攏更多的人,只會給加入者更多的好處。
彌勒教在羅霄山裡興起後,獨立的小山寨將不複存在。人多資源少,為了生存下去,這屋裡的人猶如在寒冷的冬季抱團取暖。他們先要在內部決出一個王者,再走向出山掠奪的道路。
在場的人心如明鏡,無論鄭晟怎麽相於坐山虎搞好關系,那一戰都無法避免,唯一的懸念只是只是時間。
“我一向不喜歡用太長的時間來議事,今天來之前,我想大家心裡早就有了主意。”鄭晟兩隻手背在身後,“以後的每一次議事,我希望都像今天這般直接。”他穿著長衫,嚴峻的表情像極了一個刻板教書先生,面對的這幾個人是他的學生。
“今日午後,歃血為盟,刺槐傳來把部眾調集過來,明天我會派人去筆架山邀請虎王。”
“遵命!”男人和女人的聲音交集在一起。
守衛推開議事廳的大門,溫暖的眼光照射進來,屋子裡隨即亮堂起來。
鄭晟等四位堂主都出了門,自己才往外走。一切都很順利,他在戰場上獲取的勝利帶來了遠多於繳獲的價值。聖教終於有了地盤、部眾和盟友,他有了走上賭局的本錢。
昨日的亢奮已過,下坪已經恢復前日的平靜。來這裡之前不知命運如何,鄭晟命傳教士都藏在羅霄山裡,那是他準備失敗後留下的火種。已經有山民們奉命向周才德傳達消息,但在與坐山虎達成協議前,他不敢下令讓那六百人集合穿過危險的叢林來下坪。
昨夜沒有睡覺,從議事廳走出後,他回到住處歇息了一會。醒來時,正好是午飯時間。早晚是稀粥,中午是乾飯,這是聖教義軍維持了一年的習慣。
毛三端上米飯和鹹菜。聖教的香主能陪著士卒為戰死的部眾守夜,在夥食上也沒弄特殊待遇。他深深明白一個道理:“欲要律人,先要律己。”他現在還遠沒到能享樂的時候。
今日的午飯提前了一會,吃完飯時太陽正好走到頭頂。時辰沒辦法測算的非常準確,他們把此時當做午時三刻。
毛三率十個侍衛護送鄭晟來到議事廳門口的廣場。
場地早就布置好了,繡著烈火的旗幟把廣場圍成一個圈,正中是一張兩米長一米寬的案台,上面有木盆擺放了豬牛羊三牲的頭。廚子上午便奉命準備好了。
五位堂主和兩個當家聚在回廊下寒暄,見到鄭晟到了,排成兩列走下來。
鄭晟遙遙拱手,一群人在香案前站立。
瘸腿的灰馬被拴在一邊的木樁上,****上身的屠夫擦亮了尖刀,地上擺放了八隻碗和一個大木盆。
鄭晟抬頭看看天,舉起右手示意儀式開始。
“咚~咚~咚!”四周敲了三遍鼓,鼓聲在山巒見回蕩,許久不滅。
鼓聲中,七八個壯漢死死的按住傷馬,屠夫把尖刀插入灰馬的脖頸上動脈,噴出的鮮血很快注滿八個碗。早就準備好的八個漢子各端起一碗血走向廣場中的鄭晟等人。
鄭晟接過碗,一股血腥氣撲鼻而來。
依他的心意,不用弄這麽複雜的儀式,但這套儀式不僅僅是為了約束會盟的人,更主要的目的是做給別人看的。
王中坤舉碗過頭頂,上前一步高呼:“蒼天有眼,今日羅霄山中諸豪傑在下坪會盟,從今日起,有難同當, 有福同享。有違背誓言,挑起內部爭鬥者、勾結官府外人者,眾誅之。”
鄭晟舉碗過頭,“吾等今日立誓,人生而平等,我們南人不是第四等人,此生為驅走韃虜,恢復漢人江山社稷,雖百死而無悔。”
正午的太陽下,開闊的場地中只有風吹過大旗的聲音。兩人一立足於羅霄山,一個為天下人立宏願,許願的聲音宏亮,幾十步外樓閣中人聽的清清楚楚。
八人眾志成城齊聲高呼:“雖百死而無悔。”無論他們心裡如何想,在這種場合下都喊出了同樣的口號。
八個人咽喉鼓動,把紅彤彤的馬血一飲而盡,刺槐女流之輩也沒有露出怯意。
不遠的樓閣中藏著兩個人,把整個場面全部收入眼中。兩個老者相視苦笑,山裡的盜賊抱團了,他們除了屈服還能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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