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金寶對明教還是有感情的,他不信彌勒佛,也不信光明佛,唯有聖教的精神很對他的胃口,但是他在明教生活了幾十年,翠竹坪有他許多朋友。
從翠竹坪到羅霄山,經歷過這麽多事,他發現信仰什麽都有疑問,只有可靠的朋友最真實。
王文才在武功山沒呆幾天,這裡的戰局堪堪可以維持,他著急回去稟告宗主做下一步打算。來武功山一趟後,他對山裡的形勢有了新的評估,認為這些鄉兵比韃子更危險。
武功山山脈綿長,山裡曾經有許多散亂的村落,自從戰爭爆發後,大多數人都跑了,沒跑的也死了,山裡徹底荒涼。
山頂上的幾家道觀這留下了看守的道童,觀主等人都下山雲遊避禍了。
天越來越熱,戰爭阻斷了許多東西,但永遠存在敢冒險的生意人。張金寶找不到辦法與張寬仁聯絡,不得不派人往翠竹坪冒險。
他挑選了一個聰明伶俐的年輕人張二,跟隨在經常出山的老貨郎身邊,前往明月山一帶活動,打聽張寬仁的消息。
大約半個月後,張二跟著貨郎返回武功山,帶來了令張金寶驚喜交加的消息。
張寬仁因為反對翠竹坪與官兵合作,被張世策解除職位,由他老子軟禁在寨子裡。大鷹和小鷹這對兄弟是張寬仁的親兵,在明月山名聲很響,張二與認識小鷹的鄉民搭上線,打聽到許多外人不知道的消息。
張寬仁在翠竹坪裡活動自由,只是沒有領兵的機會。最重要的是,據說張寬仁對他老子非常不滿,因為明尊弟子屠殺山民的事,與他爹大吵了幾次。
張金寶又是高興,又是無奈。
高興的是張寬仁果然沒讓他失望,但現在看起來張寬仁也沒有辦法影響翠竹坪的策略。
他想了一個晚上,寫了一封密信交給張二,讓他再去一趟明月山,看能不能找機會把這封信帶給張寬仁。
明尊弟子不是聖教的敵人,張家的所作所為令他感到羞辱和憤怒,但他仍然在盡力阻止這場戰爭。如果紅巾軍與明教的仇怨不能迅速解開,之後無論紅巾軍興起還是覆滅,他們可能永無機會再化解。
有恩報恩、有仇報仇,現在明尊弟子與紅巾軍既有恩又有仇,但再繼續廝殺下去,便只剩下仇恨了。
張金寶不知道張寬仁看到這封信會做如何反應,但他一直堅信那個年輕的少爺一定有辦法——只要他能下定決心。
張二跟著貨郎走了,這一走又是半個月,回來的時候正是盛夏,頭頂上的暴曬的太陽每天都好似要把碧綠的葉子烤出油來。他帶來了小鷹的口信,張寬仁想與他見一面。
張金寶躊躇了,他仔細盤問張二,又讓其他監視張二的密探核實,沒發現什麽破綻,監視張二的密探確實看見了他與小鷹有過交談。他滿心懷疑的問:“少爺想見我?他出不了翠竹坪,我進不了明月山,我們怎麽見面。”
張二道:“小鷹說只要將軍答應,張寬仁能想出來辦法。”
自十幾年前進入翠竹坪,張金寶一直聽張寬仁的號令行事。他很相信張寬仁,也相信小鷹不會瞞著主人出來欺騙自己, “好,你回去轉告小鷹,我答應見少爺,我在武功山等著他。”
張二說了幾句自己道聽途說的流言:“聽小鷹說張寬仁有過進入羅霄山投奔紅巾軍的想法。”
他一口一個張寬仁,直呼其名,張金寶有點不高興,道:“他是張家的少爺。”
張二會意,點頭哈腰:“是的,是張舍。”
他很快又趕往明月山,這一走回來的倒是挺快,十幾天后他風塵仆仆歸來,稟告張金寶,說張寬仁準備與他在武功山相見。
武功山的地方大了,這裡既不屬於紅巾軍,也不在官兵的控制范圍內。張寬仁如果能來武功山,這顯示了很大的誠意。
張金寶隨即命令張二負責聯絡員張寬仁見面事宜。
又過了七八天,張二命斥候送來消息,張寬仁你拜祭亡母為由,求得了一次前往明月山的機會。明月山緊連著的武功山,他將找個機會擺脫看守他的侍衛,前往武功山來見張金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