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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火君王》第三百二十章 將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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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項普略的援軍出現在戰場時,張世策已經率軍走遠了。()

 四周的敗軍讓這裡看上去像袁州城裡雜亂的集市。彭瑩玉臉色鐵青,剛才電光火石間他認出來了,來偷襲的是袁州漢軍千戶張世策。他們不是第一次交手,當年他在著袁州舉事,被滿都拉圖夜襲擊敗,那時張世策是滿都拉圖的先鋒。

 “師父,沒事吧。”項普略氣喘籲籲。大冬天裡貼身的衣服已經被汗水浸透。

 他從余人身邊走過去,來到彭瑩玉面前。

 彭瑩玉環首看了一圈,忽然握緊拳頭低吼道:“彌勒下世,我們南人的苦難終究會過去。”他的聲音裡藏著一股悲憤,為什麽南人寧願做蒙古人的奴隸也不來支持他。

 江南的百姓不支持他,朝廷的漢軍與他為敵,難道沒人發現蒙古人早就不行了嗎?

 到目前為止,義軍在戰場遇見最難纏的對手是漢人,其次才是色目人的探馬赤軍,蒙古人對義軍就從來沒有打過勝仗。在江北亦是如此。

 項普略感受到師父的悲傷,跪在彭瑩玉面前,道:“苦難會過去的,……彌勒下世,天下淨土!”

 “彌勒下世,天下淨土……”黑暗裡傳來無數的響應聲。

 不遠處斷後的況普天正在與官兵酣戰,周順忙著收拾殘兵。

 任由義軍嗓子都喊破了,余人一個字也不說,他是虔誠的佛弟子,但他不相信彭瑩玉宣揚的彌勒教。他相信一啄一飲,皆有前定,今日果來自前日因,他在鄭晟身邊呆了那麽久,早就不相信死在戰場上的人能進淨土,更不用說刀槍不入的謬論。

 肩膀還有點痛,估計是被那個莽漢子撞傷了,兩個護衛不知去哪裡了,他看上去又不像是傷員,沒人來照顧他。

 彭瑩玉往西邊的道路走去,余人看見了連忙緊緊跟過去。

 彭瑩玉看見他,向他招手道:“余人,你過來。”

 彭祖師身邊是最安全的地方,他屁顛屁顛的一路小跑過去。

 “你從來沒有上過戰場?”

 余人扭捏的回答:“我守五戒,不殺生。”他是真正的佛弟子。

 義軍一路往西,再沒有官兵阻擋。

 天亮時,況普天率部返回,官兵追殺了一夜疲乏不堪,已經退回去了。士卒們都知道這只是暴風雨前的寧靜,待官兵收復杭州後,很快會追擊過來。

 前幾天剛下過雪,大軍行進之處留下了亂七八糟的腳印。

 正午時分,浙東明教弟子送來了一個壞消息。徽州城的張家聚集族人舉事,前日夜晚偷襲了義軍營地,把城裡的一千義軍幾乎殺的乾乾淨淨,正在派人聯系官兵。

 義軍已經放棄徽州了,但不表示他們能接受這般慘痛的局面。

 況普天暴跳如雷,朝彭瑩玉喊道:“師父,你還記得嗎?就是那個張家,你從徽州城外刑場上救下來的張家。”

 勝利可以掩飾一切矛盾,當義軍開始連續不斷的打敗仗,彭祖師的威望也漸漸鎮不住部下。

 彭瑩玉痛心疾首,“我以為他們都是南人。我們不可能殺死天下所有的地主豪強。”

 “是的,他們都是南人,”況普天摘下頭盔狠狠的砸在地上,“張世策也是南人,董傳霄也是南人,他們會在戰場上對我們留情嗎?”

 彭瑩玉眼前天旋地轉,好似看不見徒弟的無禮。

 他的腦子快要炸開了,究竟怎麽做才是對的。殺光各地的地主豪強肯定不對,那是自尋死路,留下他們也不對,那究竟該怎麽做?他想不明白。

 “祖師,祖師!”周修永最先發現彭瑩玉眼裡的恍惚,大聲呼喊驚醒他,“不過是個小小的徽州,勝負乃是兵家常事。等我們再打回去把張家人屠個乾淨便是了。當務之急我們要盡快離開這裡,等到了蕪湖我們再召集陳友諒的水師從安慶南下,與韃子兵馬好好的戰一場。”

 勝敗乃是兵家常事!彭瑩玉慢慢緩過來,“我這是怎麽了,那麽苦的日子我都熬過來了,怎麽近來經受了這麽一點挫折竟然生出來頹敗的念頭。”

 周修永接著說:“我們要求援,向朝廷,向鄭宗主求援,不能再孤軍奮戰。”

 況普天一隻腳踩在剛剛扔在地面的頭盔上,哼哼道:“是該求援了,向武昌城求援,給陳友諒下令讓他從安慶南下攻打蕪湖。鄭晟太遠了,遠沒有朝廷大軍沿著長江水路東下方便,就算了吧。”

 周修永道:“但朝廷未必會派兵。”

 況普天道:“他們不肯派兵來杭州,是因為杭州離武昌太遠了,蕪湖不一樣,太師一定會派出大軍。”

 他就是不想讓鄭晟過來。徽州已經丟失了,紅巾軍如果北上馳援必然要從南昌城路過,請神容易送神難,況普天從來沒有忽略過鄭晟的野心。

 彭祖師從江南逃回南昌的,聲望掃地、實力大損,最容易成為對手蠶食的目標。

 周修永無奈的搖搖頭,他看向項普略,項普略沉默不言。他看向周順,周順避開他的目光。

 大家都已經習慣了,彭瑩玉這支隊伍裡沒人能與況普天爭執。項普略能做的也僅僅是為兒子指明後路。

 周修永無奈只能自己赤膊上陣,委婉的說:“多派一個使者多條路,誰也不能保證太師一定會派出援軍,鄭宗主在贛州的兵馬如果能及時北上,至少能牽製一部分韃子。”

 他說出這番話來等同於與況普天對峙,因為他幾乎能確定鄒普勝絕對不會派出援軍。有人不想再見到彭祖師,師父的身份如一道永遠無法脫開的枷鎖,讓努力在去彌勒教化的鄒普勝和鄭晟都對彭瑩玉敬而遠之。

 其實,鄭晟也未必會派援軍。

 其實彭瑩玉死在韃子手裡是最好的結局。天啟紅巾軍何處天完朝廷都無需再虛偽的假裝和睦,能更加得心應手的應付這個亂世。周修永看著彭瑩玉,忽然覺得有些傷悲。

 彭瑩玉認真想了想,道:“我們已經脫困,不必太著急。先向朝廷求援,並說明如果陛下再不派大軍來,我們會立刻向天啟紅巾軍求援,相信鄒普勝不會愚蠢到不分敵我。”

 他還在想維護朝廷的顏面。這件事遠不像看上去那麽簡單,如果他撇開朝廷向鄭晟求援,天完朝廷將名存實亡。

 一直到議事結束,周順什麽也沒說,自從他來到彭瑩玉身邊,沒有為鄭晟說過一句話,這讓他得到了況普天的認同,才能順利掌管中軍大權。

 義軍馬不停蹄退向廣德,在廣德爆發出前所未有的戾氣,攻破廣德縣城把城內的富人幾乎斬殺乾淨,分了物資逃向蕪湖方向。

 周修永敏銳的覺察到彭瑩玉正在失去對這支兵馬的控制力。

 況普天和項普略在杭州城裡最後一個夜晚搶了無數人家,沒有受到懲罰。那是他勸彭瑩玉不要過度逼迫部下,但從那以後況普天更加過分了。十幾年來,他從膽量在師父面前率頭盔,但現在他變了。

 天氣非常寒冷,義軍一路搶掠禦寒的棉衣,兩日後進入廣德山區,與當地的義軍會師。

 項普略奉命率部向蕪湖滲透,況普天率大部兵馬等著官兵的到來。

 離年關已不遠,項普略汲取了前面的教訓,每到達一處立刻把地主豪強殺光,搶了他們的物資分給赤貧的百姓,再驅趕百姓去攻打下一座村落。如果在前進的道路上遇見難啃的莊子,他們會避開它繼續前進,直到聚集了足夠多的流民再回頭收拾掉那個莊子。

 這是很聰明的法子,那是因為義軍的戰敗後已經沒有實力去依次攻打堅固的莊園,不得不利用貧民的力量。

 …………

 …………

 雖然沒有救兵過來,但武昌城裡的人與廣州城裡的人都在密切關注著這支兵馬的動向。

 這是一個藏在山林裡安靜的院子,院子的邊緣有三四顆松樹,三四顆楓樹。松樹仍然是翠綠的,楓樹已經掉光了葉子。

 “梆梆梆……!”

 木劍碰撞的聲音很沉悶,連續八次迅猛的攻擊都被秦十一擋住,反而被他不經意的一招穿刺輕輕的觸碰了一下自己的胳膊,鄭晟停下腳步,把木劍投擲在地,搖著頭輕輕的喘息認輸,“不行了,不是你的對手。”

 秦十一收劍退到一邊。他不是故意不給宗主面子,但鄭晟說只有擊敗他,他才會去爺爺那裡說情,那他就不客氣。

 “看來你真的很喜歡那個色目女人。男人總是喜歡在女人面前逞英雄,和我年輕的時候一樣。”鄭晟從侍衛手裡接過毛巾擦汗,“回去吧,小子,明天我會去你家看你爺爺,順便也看看你的小媳婦。”

 秦十一大喜,合腕道:“多謝宗主。”

 宗主出面,爺爺不聽也要聽了。

 “色目人與漢人沒什麽兩樣,過上幾年你就算娶個蒙古人我也不反對。”鄭晟揮揮手。

 秦十一告退。

 他前腳剛走,王中坤的身影便出現在回廊下,毛三思在他身後,兩人正小聲說著什麽。見鄭晟停止對練了,兩人立刻都不說話了。

 鄭晟走向屋子,毛三思使了個顏色,王中坤緊緊跟過去。

 冬天,後背的汗水很快就幹了。

 鄭晟進屋坐上自己的位置,俯視站在面前的王中坤,“江南有消息了嗎?”王中坤來這裡一定有緊急軍情,現在唯有江南的戰局最牽動他的心。

 王中坤道:“彭祖師七日前率部撤出杭州城,突圍到達廣德,官兵追擊過去了。項普略率軍向蕪湖進發,意圖與朝廷大軍匯合。”

 “突圍了?突圍了好啊。”鄭晟微微閉上眼睛,“我們還是沒有收到祖師的求救信,對嗎?他對我的防范之心就那麽強?”他很不滿。

 王中坤道:“祖師向朝廷求援了?”

 “朝廷?”鄭晟冷笑,“他就是把求救的書信送到我面前,我也未必會發兵,鄒普勝又怎麽會願意把他請回去。”他的失望溢於言表,發泄完情緒,又幽幽的歎了一聲,“我只是不想看師父死。”

 王中坤不解,道:“祖師實在擋不住官兵,撤到南昌便是,不會深陷險境的。南昌離廣州和武昌都很近,如果韃子追兵膽敢過來,我們三家合圍,韃子插翅難飛。”

 鄭晟沒有辯駁和解釋,但他知道彭瑩玉不會這樣兩手空空的退回來的。他下令道:“你繼續密切關注朝廷兵馬動向,如果鄒普勝派兵了,立刻告訴我,我會命彭懷玉隨即進入南昌。”

 “遵命!”王中坤退下。

 天完朝廷不出兵,鄭晟也不急著用自己的熱臉去蹭彭瑩玉和況普天的冷屁股。但如果鄒普勝派兵了,他絕對不會作壁上觀。

 他不想見到彭瑩玉遇見不測,但如果彭瑩玉被鄒普勝控制,那還不如死在戰場。

 什麽師父徒弟,在現實利益面前連父子關系不值一提。不知從什麽時候起,鄭晟已經習慣用這種思維來處理事務。“師父,如果你派人來向我求援,我一定會派大軍去把你接回來。”他默默在心裡下決心。

 廣州城歌舞升平,恢復秩序後,從海上來的色目人漸漸多了起來。他們帶來了各種稀奇古怪的東西,還有財富。 鄭晟有時候會去色目人的市場看看,有來自大食的商人,也有來自歐羅巴的傳教士。他們都被稱為色目人。

 他們帶來了吹發立斷的大馬士革刀,也帶來了看上去很笨重的鍾表。他常常會買些稀奇古怪的東西回來,與於鳳聰共同分享。他深居簡出,外人不認識。商人們最畏懼的是廣州守備黃崇久和王文才,與他討價還價爭執起來毫不嘴軟。

 這就是天啟的宗主一年來最愜意的生活。

 城外,如火如荼的紅巾軍在晝夜不停的操練。紅巾軍已經一年多沒有打仗了。在江北,鄭晟由義軍中名聲最響亮的人到泯然眾人。

 各地劃分土地事宜已經進入尾聲,李瑋從廣州前往長沙,主持湖南路分發土地事宜。有了廣州東路的經驗,他在那裡得心應手。

 那麽,戰爭就快要來了。

 ...

 鐵火君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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