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低級軍官已經大多數被撤換,兵士因為修建工地而打亂重組之後,這些高級將領們就算有心作一點什麽,也是無能為力了。 M加上楊三郎率領的精銳監工營和冷羿審刑院的嚴密監視,他們也只能乖乖的聽命。
但是,這也僅限於馬軍和步軍,對於殿前司,則沒有進行。因為殿前司現在的統兵官是趙元佐,他已經將手下大多數將官都撤換成了他自己的人。且根本不讓冷羿和楊業他們插手。
與此同時,用民壯更換禁軍,將禁軍抽調出來進行操練的工作也秘密進行。主要有楊家六個兒子負責操練。要想使兵與將士徹底磨合,也需要至少半年以上的時間。
但是,事情的進展,往往不是以人的意志為轉移的。
就在趙元佐出兵易州之後不久,曹彬他們便收到了官家緊急聖諭,讓易州軍隊立即出兵,接應官家的大軍後撤。但是,趙元佐卻按兵不動。曹彬幾次催促,反而被趙元佐痛罵。曹彬給冷羿寫信求援。冷羿知道趙元佐不會真的出兵,所以讓花蕊下旨給趙元佐,命令他出兵。趙元佐這才作了試探性的進攻,遇到強大的遼軍阻擊,幾乎沒有進行有效的進攻,便立即撤回易州城死守。
隨後,遼軍就成功完成合圍,將趙光義二十萬廂軍重重包圍了。那之後的大半個月裡,再沒有受到官家方面的任何消息。而趙元佐也沒有進攻。仿佛北疆的激烈戰鬥,一下子全部結束了,都安靜了下來。
這天,冷羿收到了花蕊的口諭,讓他馬上進宮。
冷羿徑直來到花蕊的寢宮。花蕊摒退左右,關上房門。看見冷羿。臉上也不知道是什麽神情。
冷羿默默地戴上面具,望著她:“怎麽了?”
花蕊望著他良久,才撲進他的懷裡,親吻他。道:“咱們的計劃,出了一些變故。我很著急,所以叫你來了。”
冷羿攬著她的小蠻腰,低聲道:“怎麽了?”
花蕊離開了他的懷抱,走到桌前,拿起一封信。遞給冷羿:“遼國派來了使臣,送了這封信來。你看看。”
冷羿接過看了,不由皺起了眉頭。
這是遼國大將耶律休哥的親筆信,口氣倒是非常的謙和,耶律休哥信裡說了。官家趙光義禦駕親征的二十萬大軍,在往涿州按撤退途中,被遼軍重重包圍在良鄉縣城裡。遼國顧念遼國與宋國的兄弟關系,沒有展開強攻。遼國希望就此能與大宋議和。條件是將黃河以北的大宋疆土,包括剛剛征服的北漢,一並劃歸遼國。每年宋朝向遼國賜錢一百萬緡(兩)。雙方簽訂幽州盟約,兩國永為兄弟之邦。永不開戰。如果大宋對議和有什麽不同意見,雙方可以坐下來談,地點選在遼國境內的涿州。他們保證大宋使臣的絕對安全。
原先冷羿的料想,是遼國會全殲趙光義的二十萬廂軍。擊斃或者俘虜趙光義。那樣,事情就見簡單了,可是,現在。遼國竟然只是包圍了趙光義的二十萬廂軍,並沒有殲滅的意思。反而拿這個跟宋朝作交易。讓大宋割地賠款。這下子。事情就複雜化了。
冷羿拿著信件,在花蕊的軟塌上坐下,沉吟不語。
花蕊在她旁邊坐著,也不打擾他,靜靜地望著他。
過了良久,冷羿道:“首先,肯定不能答應割地賠款這種喪權辱國的條件,其次,不能出兵強行解救。把趙光義救回來,對咱們沒有任何好處。”
“該怎麽辦?你說罷,我聽你的。”
冷羿側臉吻了吻她嬌嫩的臉蛋,道:“你馬上派人把易州的趙元佐叫回來,召開最高軍政會議,商議這件事情。到時候,在會上,咱們這麽辦。”冷羿湊到花蕊的耳邊,嘀咕了半天。花蕊連連點頭。
數天后,趙元佐趕回了京城的第二天,花蕊在崇政殿召集了軍政會議。參加會議的,全部都是宰執。同時,還有趙普、向拱等一些元老級別的王公大臣,以及禁軍的廂主級別的高級將領。
開會之前,花蕊讓樞密使楚昭輔讀了耶律休哥的來信。
聽完這封信,大殿裡所有的大臣都傻眼了。難怪一直沒有官家那邊的消息,原來是被重重包圍在了一個小縣城裡。現信使也出不來,自然就失去了消息。
花蕊憂心忡忡望著眾位大臣,道:“諸位以為如何?”
這種事情,自然是先看看風向的了,所以誰也不願意第一個發言。
大殿裡面靜悄悄的。連趙元佐都沒有說話,他眼睛咕嚕地望著眾人。想看看情況再說。
等了好一會,花蕊有些不耐煩道:“你們都是朝廷棟梁,現在,官家被重重包圍,該當如何,你們倒是拿一個話出來啊。養兵千日,用兵一時啊。”
聽花蕊皇后都這麽說了,不說話自然是不行的了。還是武將性子急,殿前侍衛司龍武右廂都指揮使趙延進搶先站了出來,躬身道:“以末將所見,這喪權辱國的條件,那是萬萬不能答應的,要是答應了,我們堂堂大宋,還有什麽臉面稱雄。”
花蕊道:“那以將軍所見,該當如何?”
“出兵跟遼國決一死戰!我大宋雄兵六十萬,這還不算廂軍。遼國滿打滿算也不過四十萬,我們差不多二打一,有什麽好怕的。”
步軍侍衛司雄武左廂都指揮使郭進也出列道:“末將也覺得,只有決戰這一條路。末將願意做先鋒,領兵殺入重圍,解救官家!”
聽了這個話,趙元佐心中有底了,馬上站了出來,大刺刺道:“先前我就說了,把整個禁軍給我,我能把父皇解救出來。可是冷羿你們就是不答應。這下好,官家已經陷入敵軍重重包圍。若是官家又什麽三長兩短,我拿你們試問!冷羿你是第一個!”
冷羿冷笑,道:“王爺,不要以為我們不知道!在官家還沒有被合圍之前,就已經下令讓你們益州的軍隊出兵接應。那時候,耶律休哥的鐵騎尚離涿州很遠,那時候阻擊官家他們的,只有涿州的區區五萬遼軍,你們有十萬人,加上官家的二十萬廂軍,完全可以把官家接應回來,可是,你卻按兵不動!曹彬將軍三番五次的催促你出兵,反倒被你痛罵。最後,還是花蕊皇后下旨,你才不得不出兵,也只是作了試探性的進攻,遇到敵軍反擊,立即縮回了易州城。我說的這些,可是有曹彬將軍的親筆書信和花蕊的聖旨作證的。要查責任,你可是罪魁禍首!別指望能血口噴人,找替罪羊!”
“你!誰說我沒有出兵了?我出兵了呀,只是敵軍他厲害了。那也手下又怕死,所以才沒有殺進去嘛!”
“我大宋禁軍,可沒有貪生怕死之輩。”冷羿冷冷道:“所謂兵熊熊一個,將熊熊一窩。十萬禁軍竟然奈何不了五萬遼軍,這能說是將士們怕死嗎?”
趙元佐瞪眼望著冷羿,看見冷羿眼中冷芒閃動,絲毫沒有退讓的意思,而自己這方面也理虧,隻好縮了縮脖子,悻悻地道:“算了,不跟你磨牙!現在,我父皇已經深陷重圍,這一次,總該把所有禁軍交給我統領,前往解救父皇了吧?”
冷羿雙手一攤:“我只是金明池的禁軍統領,至於出兵遼國,是否由王爺你指揮整個禁軍,我說了不算,需要聽聽大家的意思。”
趙元佐皺了皺眉:“這種事情問他們作什麽?”
“當然要問。”冷羿道:“現在官家深陷重圍,我們的一舉一動都關系到官家的安慰,關系到我大宋的江山社稷。必須謀定而後動。不能草率。”
花蕊點點頭,道:“是的,這件事情關系重大,不能輕易作出決斷。所以,哀家今天把你們都請來商量。你們是朝廷棟梁,是官家依仗的重臣,有什麽想法,就一個個說出來吧。”
花蕊的目光望向文臣這邊。
樞密使楚昭輔只是低著頭, 好象他根本不存在似的。不過,文臣這邊終於有人站了出來,卻是老臣趙普。拱拱手,緩緩道:“微臣以為,這件事情必須從長計議。在情況不明之前,不宜輕率動兵。”
趙元佐瞪眼道:“為什麽?難道你不想救我父皇?你安的什麽心?”
趙普不緊不慢道:“正是因為老臣要救官家,所以才力主不要出兵。”
“你這什麽道理,簡直胡說八道!”趙元佐怒喝。
趙普依舊慢吞吞道:“軍事我不懂,不過,從耶律休哥的信裡可以感覺到,遼軍對打下良鄉城,全殲我們二十萬廂軍,抓住官家,似乎是胸有成竹,我想請問皇子,這是為何?”
趙元佐愣了一下,道:“那是他們虛張聲勢!二十萬大軍,如何是說滅就滅的?根本不用聽他們的!”
趙普笑了笑,道:“皇子沒有領過兵打過仗,說的不準,還是請別的將軍說說吧。”
說罷,目光望向旁邊的武將們。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