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摸著個把小時後,紙錢燒完,香燭燃盡,我和爺爺灰溜溜的回到了家裡。
爺爺一屁股坐在了床上,一聲不吭的抽著煙,老臉黑得跟塊煤炭似的。
就在一個小時前,爺爺先是文縐縐的給我請婚,然後是各種利誘和開條件,再到最後,爺爺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說楊家就我這麽一根獨苗了,我要是再死了,他們老楊家就得絕後,希望女鬼可以給他個面子,犧牲一下給我當媳婦……
但爺爺廢了好半天口舌,那女鬼愣是一聲不吭,無奈之下,爺爺隻得黑著臉把我帶回了家。
我乖巧的坐在一旁,雙手托著下巴,心裡暗道:“原來那個女鬼叫做蕭凝雪,名字還挺好聽的,就跟她的人一樣,水靈靈的……”
半響後,爺爺狠狠敲了一下煙鬥,然後像是下定了決心似的對我道:“臭小子,明天開始請假,現在離鬼節還有五天時間,這五天時間內,你每天天一黑,就去亂葬崗給我蹲著……”
“不是吧爺爺,去亂葬崗蹲著?”我苦著臉道,亂葬崗那地方,一到晚上各種孤魂野鬼,我一個人去那,那不是分分鍾就要給他們當口糧的節奏。
我不知道爺爺是怎麽打算的,但在他的冷哼下,我一想到鬼節那一天我壽元將盡死翹翹,我隻得悻悻然的點頭答應。
相比於去亂葬崗被孤魂野鬼嚇死,我更不想一直坐以待斃等死。
當天早上,我讓卷毛大白他們給我帶話去學校,就說我生病了要請假。
大白和卷毛看我那生龍活虎的模樣一百個不相信,最後我隻得咬咬牙,說我要娶媳婦了,沒空上學,結果這兩孫子一聽,竟是喜笑顏開的對我說謝謝。
“楊林你真要娶媳婦啊?那王梅可就是我們的了。”大白和卷毛對我道。
王梅是隔壁村的,人長得好看,讀書也厲害,是我們那學校公認的美女,而我在那邊讀了幾年書,今年才好不容易和她作了同桌,現在眼看著可能是以後都沒機會看到她了,我心裡別提多難受。
大白和卷毛樂滋滋去上學了,我看著他們離去的背影,歎了口氣轉身回屋睡覺。
…………
夜幕降臨,正在酣睡的我,直接就被爺爺用煙鬥給抽得屁股直發疼。
爺爺撇了我一眼,指了指桌上一大堆玩意對我道:“去,打扮一下,帶上這些東西陪你媳婦去。”
我懶洋洋看了一眼,桌子上擺的東西不少,從黑白電視到自行車、從新衣服再到珠寶項鏈,幾乎都齊全了,但這些東西,無一不都是用紙糊的。
我皺著眉頭,爺爺看來這也是下了心思,這麽多紙糊的玩意,這要是燒給那個蕭凝雪,可是一份大聘禮啊,就是不知道人家蕭凝雪有沒有興趣了。
當天夜裡十二點,在爺爺的好說歹說下,我挑起一對籮筐往亂葬崗行去。
而這一次,我是自己一個人,爺爺並沒有跟我來。
按照他話說,誰娶媳婦就誰去,雖然我才十五歲,但也不能落了我楊家人的膽色。
夜裡十二點的山路,夜風徐徐,吹得我後脊骨直冒冷汗。
兩個籮筐上裝的東西不重,可我越走,越發感覺自己的雙腿發軟……
平時二三十分鍾的路程,硬是被我走了快一個小時。
而等我終於快到亂葬崗的時候,突然間,我看到一道黑影迅速從草叢中鑽了出來!
我見狀被嚇了一跳,以為今晚是有人要埋伏我。
但等我定眼一看,
我才發現,那道從草叢中鑽出來的黑影是一個陌生的男人。 那男人身穿一身黑衣,但那張臉卻白得跟擦了粉似的,在漆黑的夜色裡,顯得有點陰森詭異。
我趕緊把肩上擔著的籮筐放了下來,然後小心翼翼的借住雜草的遮掩,暗中盯著那個陌生男人的一舉一動。
“這家夥是誰?怎麽大半夜也來這亂葬崗?”
我心裡又怕又疑,但就在我目光下,我看到那個男人從身上摸出三根黑色的香,點燃後齊齊插在腳下,然後抓著一個銅鈴猛搖,嘴裡念著一些我聽不懂的苦澀咒語。
“好像還是個道士?”
我愣了一下,這個男人一邊用手搖動銅鈴,一邊抓出一把黃符扔向了空中。
而在那些漫天黃符落到地上時,我隻覺得心頭猛地一震,我竟是聽到了亂葬崗裡傳來了一陣刺耳難聽的鬼哭狼嚎聲!
顯然,這個男人扔出來的黃符應該是加持過的,黃符落地,直接就讓深埋在地下的那些鬼魂們遭了罪。
果不其然,隨著男人把手中的銅鈴搖得越厲害,地下的鬼哭狼嚎聲越加的慘烈。
不一會時間,我就看見地下鑽出了好幾隻抱著腦袋,痛苦不堪的鬼魂,他們在男人的銅鈴聲下,誠惶誠恐的跪倒在地上……
地下鑽出來的鬼魂越來越多,但男人似乎並不滿足,他將銅鈴咬在嘴裡,再從身上拿出一支朱砂筆和一張黃符。
男人用朱砂筆在黃符上龍飛鳳舞的寫了幾個字,接著,他將黃符貼在銅鈴上再次搖動起來!
而有黃符加持過的銅鈴一響,那些鬼魂頓是難受得在地上連連翻滾,幾秒鍾後,男人臉色一喜,一道白色的身影出現在他面前。
“哈哈,我算到此處陰氣濃鬱肯定有邪物,沒想到會是這麽一隻漂亮的女鬼……”
男人眼裡流露出貪婪的目光,而在他搖動的銅鈴聲下,那個叫蕭凝雪的女鬼臉色慘白,雙手捂住了腦袋, 似是有些痛苦。
“女鬼,臣服於我,讓我收你入甕當小鬼,怎麽樣?”男人冷笑道。
蕭凝雪咬著嘴唇,一言不發,但看她的眼神,我分明感覺到她在這搖動的銅鈴聲下有些力不從心。
男人一邊搖動銅鈴,一邊對蕭凝雪威逼利誘,而躲在草叢中嚇得有點雙腿發軟的我,在看到蕭凝雪臉色愈加難看起來後,咬咬牙迅速做出了一個決定!
我攝手攝腳的繞到了男人的身後,然後悄無聲息地撿起了一塊順手的石頭。
“女鬼,此時不從,更待何時?”
男人朗喝一聲,手上已經多了一個黑色的小瓦罐,準備將蕭凝雪吸入進去。
但就在這時,已經來到男人背後的我,然後冷不丁喊了一聲:“大爺的,敢搶我的媳婦當小鬼,砸死你個臭道士!”
男人猝不及防下,被我用石頭砸中了腦袋,頓是踉踉蹌蹌摔了一下。
一道清脆的聲音踹來,男人手中的銅鈴掉落在地上,而那隻黑色的瓦罐,更是摔成了一堆碎爛。
男人一受傷,這邊蕭凝雪頓時眼光一凝,忽然間,她那隻白皙的手臂就跟裝了彈簧似的,瞬間變長將那個倒地受傷的男人抓住,接著,再狠狠從空中拋到地上!
我聽到男人哀嚎一聲,從半空中摔到地上的他,身體一下子就被那些尖銳的小石頭刺了個鮮血淋漓,不等他掙扎爬起來,不遠處那些剛被他折磨得痛苦不堪的鬼魂們聞到血腥味,頓時一擁而上,眨眼間的功夫就把他的身體啃了個一乾二淨,空留下一副森白的骸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