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小木人大約六七寸高,做得十分精致逼真。
三娘子把它們放在灶前,低聲念了幾句咒語,然後含上一口水,噴向它們。
水一淋,小人和小牛當即活了過來。
小人把犁耙駕上牛背,牽著牛,走到手帕上,手帕就變成了一塊田。
小人來來回回耕了好一會,他精工細作,把那塊田耕得平平整整。
看他耕好田地,三娘子就遞給小人一袋蕎麥種子。
小人接過種子,在田地播了種,種子立刻發芽,很快開出蕎麥花,結出金黃色的麥粒。
小人將蕎麥收割下來,脫了麥殼,共得到七八升蕎麥,交給三娘子。
三娘子搬出一個小石磨,讓小人把蕎麥磨成粉。
等小人乾完活,三娘子對著他念出幾句咒語,那塊田又變成手帕,小人和小牛又變回小木偶,一動不動站在地上。
接下來,她把小木人、小木牛、犁耙和手帕收回木箱子。
然後,三娘子把蕎麥粉做成了燒餅後又蠟燭,睡了一會。
我在窗戶底下看的清清楚楚,大氣也不敢喘一聲,等她躺在床上,這才稍稍離開腳步,摸著牆根回到自己的房間。
一夜無眠啊,我心想這三娘到底是個什麽怪物?
她做出來的那些蕎麥是幹什麽用的?
再過不久,公雞“喔喔喔”鳴叫起來,天色微亮,旁邊的幾位道友囔囔著起床,準備就此離去。
我一個翻身也跟著起床了,但是我沒出屋,就趴在窗戶那裡。
這時,三娘精神奕奕的站在院子裡,端著一個菜筐,裡面裝著是她昨晚弄的蕎面燒餅。
她笑意盈盈的告訴那四個人:“我後院有一些毛驢,你們走山路,可以買幾頭,能省不少事呢。”
“好哇。”道友們一聽就樂了,跟著三娘就往後院走。
我尋思著她菜筐裡的蕎面燒餅必定不是普通燒餅,就也跟著去了。
那幾個道友相中了四頭毛驢,囔囔著要牽走。
三娘笑說:“一大早晨,你們先吃個燒餅再走吧。”
說著她掀開菜筐上的那一層白布,露出一些燒餅,聞著味道很香,眾人點頭說好,抓著燒餅就吃起來。
我想到昨晚的怪事,心裡又驚又怕,這時又聽到一陣奇怪的驢叫,回頭一看,只見吃燒餅的道友同時跌倒在地,嘴裡發出驢子的嘶鳴。
隻一轉眼間,吃了燒餅的道友就全部變成了驢子。
三娘子馬上把驢子趕進棚裡,又賊兮兮的把他們的東西據為己有。
看到這裡,我已經被嚇的渾身直打哆嗦,這些道友不管道術如何,總歸不是普通人,但是吃了這燒餅,竟然一點抵抗力都沒有!
我突然想到赤木和杜莉莉,這兩個家夥不會……
我望望那驢圈……要命了,他倆該不會讓這三娘子給弄成了驢子吧。
我噗嗤一笑,還好捂住了嘴巴,又不動聲色的回到了屋裡。
三娘子幽幽的轉來我這屋,胳膊裡還挎著那個菜筐。
進了屋裡,三娘對我嫵媚一笑:“醒啦?肚子是不是餓了,我這裡剛好有剛做好的燒餅,你嘗兩口。”
我忙著擺手說不要,她吃驚的望了我幾眼,為了避免她看出什麽來,我隻好裝作一副要趕路的樣子,說:“我那兩個朋友還等著我去跟他們會合呢,就此別過。”
然後不管她再如何留我,我都不肯多呆。
逃出來後,我尋思著不能一走了之啊,這赤木和杜莉莉要是變成了驢子,我必須解救他們啊。
想了一會兒,我又跟其他人打聽了一些三娘的事跡。
村裡就十口人,我在一個山頭,遇上那天正好去打酒的壯漢子,他告訴我說:“三娘是外地人,姓氏名誰大家都不太清楚,只知道她住下來後,就一直靠賣酒衛為生,對了,她家後院驢子特別多。”
“哎呀,三娘不僅釀的酒香,她弄的醬驢肉更是一絕啊。”漢子說著就要流口水了。
他不說還好,一提起驢肉,我當即扶住一棵樹乾嘔吐了起來。
娘的,這驢子都是人變的,那不就意味著我昨晚吃的那些全都是人肉!
“額……”我用乾坤袋裡的一些醬驢肉換了漢子一點蕎麵粉。
我要用其人之道還之其人之身。
事先做了幾塊蕎麥燒餅,燒餅的大小和形狀都做得跟三娘子的燒餅一模一樣。
然後我就去投宿三娘了,一進門,就告訴她我沒找到哪兩位朋友,準備在這歇息一晚上,明兒就打道回府。
見我來投宿,三娘子還像上回一樣,笑容滿面迎接我,端茶送水十分周到。
這一晚,家裡沒有別的客人,三娘子讓我住最舒適的床鋪,睡覺之前,又端來美酒。
我推說自己不喝酒:“我明天一早出發,想在上路前吃點東西。”
“好的,我會為你準備可口的早餐。”三娘子笑著說,“晚安。”
第二天早上,雞鳴過後,我起身洗漱,正當我收拾行裝的時候,三娘子端上來一盤蕎麥餅:“清晨饑餓,請用早點吧!”
說完,她放下燒餅,又轉身走開。
我連忙從盤子裡拿起一個燒餅,偷偷換上自己帶來的一塊。
三娘子很快走了回來,微笑問:“你怎麽沒吃啊?”
我笑著答:“真巧,我也帶了這種燒餅。”我從包裹裡掏出燒餅,吃了一塊。
三娘子在我對面坐下,給我倒好一杯茶:“我親手為你做的麥餅,難道你不要嘗嘗嗎?”我說:“多謝三娘子親手做餅的心意,娘子辛苦了,你也吃一塊我做的餅吧。”我把偷換下來的蕎麥餅遞給她。
三娘子接過燒餅,咬了一口,馬上趴倒在地,發出驢子的嘶鳴。她回頭看了我一眼,來不及說一句話,就變成了一頭健壯的母驢。
我給她套上挽具,騎上她去後院溜達了一會兒。
後院有十三頭毛驢,要說這裡面有赤木和杜莉莉,我心裡是不願意相信的,但是既然它們都是人變的,我不妨就把他們給解救了。
我找到那箱木偶,但是,我不知道咒語,也不懂得幻術,沒有辦法讓他們行動起來,也就沒有辦法做新的蕎麥燒餅,把別人變成驢子。
自然,把驢子變成人,這個我也不會。
但是要說懲治人的方法,我多的是,三娘子變成了母驢,我天天想法子指揮她乾活,她要是敢不從,我一個鞭子抽過去,直接把她抽到翻白眼的地步。
“只要你肯把這些驢子重新變成人,我或許會考慮饒你一命。”
母驢哼哼唧唧,她沒堅持兩天,就被這個暴君給折騰到半死,隻好點頭同意。
我伸手抓住摘下籠頭,把這頭母驢從鐵籠子的桎梏中解放出來,三娘子立刻脫去驢皮,變回人形,直起身來,對我拜了幾拜。
她重新執掌著木偶,讓木偶人弄了一些蕎麵粉出來,烙了幾張大燒餅,分給那些驢子吃。
吃完燒餅後的驢子撕叫幾聲,就褪去了驢皮。
這其中,包括幾個登山客,還有那四個道友,還有赤木和杜莉莉。
杜莉莉一臉吃癟樣,狠狠瞪了我幾眼,罵道:“都怪你!當時擔心你的安危,才害的我們不小心著了這個妖婦的道!哼,看我收了她!”
火爆脾氣的杜道友當即就揮著鞭子要去抽三娘子。嚇的她直往我身後躲。
赤木也是大為惱火,聽我說完三娘子的手段後,他不禁眼睛一亮:“有這麽神奇的事?那木偶是誰做的?”
三娘子說:“木偶是我祖上傳的,我家祖上是木匠。”她又哭哭啼啼,說自己是為了生活逼不得已才出此下策來謀生。
“你好意思說自己無辜!”我冷哼道:“你這等於就是殺人越貨,木偶我就沒收了,另外你那咒語若是能交給我,或許……”
不等我話說完,三娘子就氣的不成樣子,這是她自家的寶貝,自然不肯讓出來,可是她又不是我們的對手,當即抱著那木偶,威脅我們:“你們敢靠過來,我就摔了它!”
這麽好的東西摔了實在可惜,我們很有默契的後退著,三娘子勾著笑,心裡很是得意,可惜有一個人對這東西不稀罕。
我們的杜美女出手了,啪的一聲,鞭子抽到三娘子的後背上。
三娘子慘叫一聲,木偶跌到地上,摔成了兩半。
等我撿起來的時候已經遲了。這杜莉莉幾節鞭子一抽,把三娘子抽的魂飛魄散,木偶的修複方法還有咒語,通通都沒了。
“靠!你怎麽如此衝動呢!這麽好的寶貝就成了爛木頭一堆,暈死!”
那幾個登山客早就嚇的溜走了,剩下四個道友,還有我們三人。
四道友,我就稱呼他們為四君子吧,四君子是個牆頭草,一看杜莉莉如此厲害,紛紛獻媚。
我和赤木在一起,和他們五人分開一段距離。
“你們也是去夾水溝找鬼王,太好啦,咱們順路,一路上要是再遇上什麽怪事,相互之間,也好幫襯。”
“切!就你們那點道術,是我們單方面幫襯你們吧!”我沒好氣的回嗆著。
“你拽什麽拽!又不是讓你步走,你眼下不就騎著毛驢麽!”
我白了杜莉莉一眼:“這毛驢能跟三娘子比嗎?我當初要是一狠心,直接騎著三娘子跑掉算了,回來救你們一次,卻挨你們的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