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爺手一指,就出現四堵牆面。 .
暗沉的燈光,照著有點發黃的牆面,牆面慢慢地剝落,露出了裡面的東西,那是一幅幅的壁畫,壁畫上全都是有關陰曹地府的十八層地獄的內容,各種猙獰可怖的小鬼押著魂魄在那裡受刑,十八層地獄,每一層都比前一層苦上二十倍,時間卻又長上一倍。
刀兵殺傷,大火大熱,大寒大凍,大坑大谷等等刑罰,讓人苦不堪言。
以嚴刑證因果,以嚴刑警眾生,是為地獄。
半山看了那些壁畫一眼,不動聲色地轉過頭,“厲鬼先生,你到底想幹啥?”
大爺把拐杖重重地在地上拄了拄,“吃你們的肉,喝你們的血!”
巴山眼角一抽,果然這鬼來者不善啊。
但是什麽深仇大恨,這鬼居然還把地獄十八層的酷刑都展示出來了,這是打算幹啥!
大爺桀桀笑了起來,“我就是打地獄過來的,這些酷刑也該你們嘗嘗!”
就在大爺大笑的時候,周圍那些牆面慢慢地氤氳出了一層灰黑色陰氣,陰氣像水一樣流動開來,在其中,牆上的壁畫裡畫著的小鬼,刑具等物,也跟著走了出來,慢慢地往半山他倆圍了過來。
拿著鐵鉗的小鬼,用力拔著一個魂魄的舌頭,不是一下子拔下來,而是先拉長,再慢拽,讓人生不如死,那個魂魄掙扎著卻無法掙脫,只能聽任拔舌小鬼的擺布。
小鬼一邊拔那個魂魄的舌頭,一邊轉過慘綠的臉看著半山和江程,好像在評估著該從他倆身上哪個地方下手。
在拔舌小鬼身邊,是拿著剪刀在不停地剪斷魂魄十個手指的小鬼,再旁邊是十幾個小鬼拖著一棵鐵樹,慢慢從壁畫上下來,鐵樹上全都是利刃,掛滿了魂魄,自後背皮下刺入,吊在鐵樹上。
在鐵樹邊上,卻是一面鏡子,鏡中有萬象,一個小鬼拖著一個魂魄按在鏡子前,鏡子裡立刻現出這個魂魄的罪狀,原來是不孝父母,把七八十歲的老父老母趕出家門,讓他們又冷又餓死在街頭。罪狀既顯,自有地獄刑罰等著這個魂魄。
十八層地獄,十八種可怖的景象,全都在黑色陰氣中翻滾著。
江程和半山這擦驚慌了起來,他沒想到,這大爺居然有這種手段,眼看著那些拿著、拖著各種刑具的小鬼團團圍了上來,擠了個水泄不通,跟分錢一樣的爭先恐後地想把他拿下,讓他在自己的刑具下生不如死。
半山臉色發青,從背後抽出一把桃木劍,左手從腰包裡掏出一個鈴鐺,有節奏的搖了起來。
他手裡的桃木劍,是祖輩傳下來的,據說是百年桃木做成的,對驅邪克鬼有奇效,往常一拿出來,普通點的鬼魂都是望風而逃,就是厲害點的,也要退避三舍,但是面前這些小鬼,卻步步緊逼。
半山的腳步混亂,絆了一下,差點沒摔在地上,他趕緊穩住身體,手裡的鈴鐺搖得更急,腳踩奇門,口念法訣。
他雖然面色發白,神情卻又堅毅無比,沒有絲毫動搖和膽怯。
小鬼們都圍了上來,半山手裡的桃木劍毫不猶豫地削、砍、刺、挑,一時之間血肉橫飛,小鬼們卻不管不顧,開始蹦跳著往江程撞過來,江程手忙腳亂,擋了這邊那邊又出來。
很快,那些小鬼就近身了,有些用手,有些用刑具,紛紛招呼到半山身上,半山疼的冷汗直冒,然而卻還在咬牙堅持。不能退只能進,否則這些小鬼會更加猖狂,那時候就無力回天了,雖然現在的情況也沒好到哪兒去。 )
大爺在瘋狂的大笑,陰森而又冷酷,那些小鬼聽到這個笑聲,跟打了雞血一樣,不顧死活地又衝了上來,半山還能勉強抵抗一番。
江程卻被左三層又三層圍了個嚴實,身上傷痕累累,腳下卻死活也不往後退一步。
眼看著那個拔舌小鬼左手舉著鉗子,右手就要掰開江程的嘴,想把鉗子伸進去夾住他的舌頭,江程手裡的銅錢劍劍身上早就被這些小鬼身上黑色的腥臭液體塗抹了一層又一層,手上的力氣越來越小,動作也越來越慢,眼看著就要不支倒地,就在這時,從他身上冒出了一股滾滾黑煙。
黑煙所到之處,所有的小鬼尖叫著化為了一灘黑水。
而從牆上湧出來的那些灰黑色陰氣就好像水入江河一樣,被那個黑煙吸了過去,也許是一瞬間,也許久一點,本來猙獰可怖的十八層地獄灰飛煙滅,地面上除了一些腥臭的黑水外,乾乾淨淨。
畫著十八層地獄的牆壁,好像被加速流動的月歲侵蝕過一樣,剝離、脫落、褪色,很快,上面的壁畫就模糊不清,再也看不出原來畫的是些什麽,不管是小鬼、刑具還是魂魄都消失不見。
黑煙滾滾,裹挾著江程,把他帶到了邊上。
江程並沒有暈倒,只是受了傷,他一邊掙扎,一邊大喊,“你多什麽事,我又沒叫你!”從那個黑煙中一時傳出一個男人的聲音,“騙人,明明都快死了還逞強——我跟你同生共死,你不要亂來,否則苦果自嘗——”
江程聽了他的話,臉色一會兒青一會兒白,最後冷冷哼了一聲,什麽都能欠,就是這個賀少的債不能,欠了就要還的,每次都還得生不如死,他重重歎了口氣,算了算了,比起在床上被壓,還是命重要。
江程垂頭喪氣地打定了主意,抬起頭就看到大爺一動不動地坐在椅子上,他趕緊從地上爬起來,跑到大爺屍體面前,這才發現那惡鬼已經趁機逃了。
這個惡鬼還真是狡猾透頂,江程轉過頭看著那團黑煙,“能把那個魂魄抓回來嗎?要是能抓回來,我就原諒你一回!”
那團黑煙翻滾了一下,在原地消散一空。
就在江程心裡打著哆嗦的時候,已經成了一具真正的屍體,沒有絲毫威脅的看門大爺,突然又從座位上一躍而起,五指如爪就抓向他的脖子,江程嚇了一跳,往後一躲,手裡的銅錢劍橫裡一砍,刺入了大爺的身上。
看門大爺身體一陣亂顫,喉嚨裡發出“咯咯咕咕”的奇怪聲音,手無力的在空中抓了幾下,又垂了下來,一動不動了,江程看著大爺死不瞑目的眼睛,歎了口氣,伸出手去想讓大爺的眼睛閉上,卻怎麽也閉不了,死不瞑目大概就是這樣。
這時,半山跌跌撞撞地跑來,臉色發白,滿頭冷汗地衝著江程大喊:“程兒,你沒事吧?”
江程正在看牆上的壁畫,聽到他的聲音,揮了揮手示意他過來,半山走過來,看了一眼大爺的屍體,再看了一眼牆上那些好像過了水一樣的壁畫,曉得又出了什麽古怪了。
半山伸出手去,用指甲在壁畫上摳了摳,看了一回,又聞了一下,然後,從口袋裡掏摸出一張黃符紙,當紙巾用使勁擦了把手,嘴裡嘀咕著,“居然用了屍油,畜血——”
屍油是什麽,江程倒是知道,但是畜血就沒聽說過了。
江程問他,“什麽是畜血?”
半山慢慢吞吞地動了動腳,“就是那些修仙有成的動物,它們的血不但靈氣足,而且如果是橫死的話,其怨孽之氣比一般的活人還要更重。”
用這些東西畫成壁畫,難怪能讓十八層地獄具象化。
這個厲鬼可真厲害,打地獄來的,那都是十惡不赦的人死後所化,當然怨氣和法力要深厚。
半山歎了口氣,今天可是九死一生,差點就栽了,想起江程身上的那道黑煙,他笑道:“那不會是賀少吧?他不是不能出來嗎?”
江程撇了撇嘴:“他沒出來,還困在八墓村呢,那黑煙只是他吐的三口氣,說是以防萬一防身用的,沒想到今天派上用場了。”
有賀少去追那惡鬼,半山就不怕了,他說:“咱倆就別瞎聊了,還是先找小鴨要緊。”於是兩人又位置那樹墩轉悠,愣是沒想出啥轍來。
“師傅,你說小鴨他人會不會就在咱們腳下啊?”江程問道。
“也許吧。”半山含糊其辭。
半山這話剛落地,一股黑煙就憑空出現在了,裡面傳來一道的聲音,音質很動聽,起碼是主播級別的聽起來很悅耳,“跟我走。”
半山猜測,這大概就是賀少吐出來的三口氣,只是還不知道如今還剩幾口。
兩個人緊跟在那股黑煙之後,緊跟著就來到了那個山洞前,那股黑煙一頭就扎進了山洞裡面,反倒是半山跟江程有些躊躇了起來,進不得進,退不得退。
主要是因為從前是個亂葬崗,這種山洞裡面,一般都會有屍坑,或者其他惡心人的東西,他們不想看見這樣惡心的畫面。
兩個人你看我,我看你,最後橫下一條心,江程打頭,半山緊跟在後,進了山洞,山洞裡曲曲折折,陰寒之氣很快就打濕了身上的衣服,凍得臉色發青,嘴唇發烏,渾身發抖。
江程打著個手電筒,看到那股黑煙停在一處石壁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