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場陷入死一般的寂靜中,沒人能預想到這場打鬥,或者說這場暴動就此已經掀開了一頁。
媚青看著青狐,緩緩將手裡的長劍抵著她的咽喉,低聲道:“我不殺你,我要留著你,讓你看看我們大人登上尊主之位的榮耀時刻!”
冷漠!
在場的教徒們,甚至是聖女派系的教徒們只是眼睜睜的看著青狐受辱,卻沒人出人製止,或許在氣勢上,他們已經被壓倒了。
我躊躇了半天,最終決定去扶青狐一把,地上多涼呀,她一個長的跟狐狸精似的女人,這麽躺著,對身體不好,敢踏出半個腳步,有人比我更快一步了。
“德魯大人,讓我看看你有沒有能力來接管尊主之位吧!”從周長生的椅子後面,突然閃出一個黑袍人,鷹鉤鼻,雙目如炬,來到媚青面前,一手掐住她的脖子,將她甩出廣場。
“你……?”
“在下陶木木。”這個黑袍男人低聲一笑,“是個道士,請聖嬰大人賜教。”
德魯臉色如常,只是眉眼跳動了幾分,他在封閉地府時,耗費了很多精神力,根本無法出手,但是他顯然還有後招,只是對著這個道士深深鞠了一個躬:“師父。我並不想對你出手。”
這個叫陶木木的老道是個能人!他在道術上的造詣非常高,因此常年來一直在尊主身邊暗中保護,他突然現身,讓在場的道士們都是驚歎不已。
本來金巫教的教徒除了鬼物,僵屍以外,還另外招收能人異士,這些能人異士就以道士為主,金巫教在人間行走搞陰謀詭計,少不了這些道士大師的身影。
當年去大尹村的吳半仙就是被金巫教招安的一個歪道士。他們雖然在陽間威風凌凌,在幽冥地界卻是“二等公民”。話語權很小,也因此這些道士大師自動形成一個派系——只是他們也屬於中間派系的牆頭草,哪邊強往哪邊靠。
其中陶木木是這夥人中很有威望的一個老道,他這一站出來,很多道士大師們就開始掂量著要往哪邊靠攏了。畢竟壞人也要講情分的。
想不到這個老道還是聖嬰大人的老師呢,道術一定很高深。我心裡默默揣測著,有了陶老道的相助,青狐暫時從危險中脫難,她在老道身後,狼狽的擦著嘴角的血跡。
“既然師傅執意和我作對,那就別怪我不念師徒情分了。”德魯冷喝一聲。
“收你做徒弟,是我瞎了眼,你那邊有誰敢跟我鬥法,盡管派來,我等著活動筋骨呢。”陶老道這話說的底氣十足,沒錯,以他的實力,在金巫教內部,除了幾個重量級的羅刹王和左右使,根本無人是他的對手!
德魯望著師傅,臉上有些無奈,片刻之後,他歎了口氣:“那我就別無選擇了,先生。”他對著空氣深深的鞠了一個躬:“麻煩先生出手助我一臂之力。”
空氣中好像傳來一陣爽朗的笑聲,聲音很蒼老,卻帶著掩飾不住的傲氣!
“如你所願。”
這聲音也不知道從哪裡發出來的,只是音波四面傳來,在廣場上空飄蕩。
聲音過後,一道白色光球毫無征兆的繞燒起來,這道光球是從破碎的空間而出現的,從光球中,走出一個人影。
這個人穿著很樸素,就是尋常的一個老大爺模樣,笑的時候,還顯的他人特別傻,但是等其他道士看清這個人的臉後,都是臉色狂變,嘩啦一聲,全跪下了,身子匍匐在地面,非常恭謙的對這個老頭喊道:“老祖,老祖現世,您還活著啊!”
就連剛才那個囂張的不可一世的陶老道也是普通一聲跪在了老頭面前,眼淚汪汪的。
德魯請出來的這個老頭不是別人,正是有第一道士之稱的白崖老祖。
白崖老祖?我內心極為複雜的盯著面前這個小老頭,乾乾瘦瘦的,沒有一點氣勢,他是那個傳說中的白崖老祖嗎?
這白崖老祖擱以前的時候,草鞋成天在我耳邊嘀咕,說他如何威風,如何風流,要是他本人到場,看見這個乾瘦小老頭,不知道他心裡會怎麽想。
但是我怎麽想,都覺得不對勁。
草鞋說過多少回了:“老祖雖然已經駕鶴西遊,但是他會一直庇佑世間萬民……”駕鶴西遊?這不就是說老祖他人早就死了嗎。
眼前這個突然冒出來的白崖老祖又該作何解釋。
看其他道士戰戰兢兢的模樣,看來除我以外,沒別人懷疑他的身份了。
假的啊,這人必須是假的!我心裡一直在念叨著這句話,不知道怎麽的,就突然喊出了口,一開始聲兒很小,只有我身旁的幾個教徒聽見了,紛紛側目望著我。
有一個聖女派的教徒仿佛看見了希望,她簇擁著我,將我擠到廣場中心。
“你把你剛才說的話重複一遍。”她鼓勵我,“你別怕,只要揭穿這人的真面部,陶老道會幫你解決問題的。”
“哦。你這個小道士,資質不錯。”白崖老祖眯著眼睛,“怎麽了?看你的神態,似乎對我頗有疑問啊。”
然後他回頭對著那些道士一指:“你們是不是心裡也在懷疑我的身份呢?”
“不敢,不敢。”
眾位道士都是大漢淋淋,其實陶老道心裡不是沒懷疑過此人的身份,因為年代久遠,其實在場的道士,根本無人得見過白崖老祖的真面目,只是他們看過老祖的畫像。
眼前這老頭和畫像中的人一模一樣,就連細紋都是一樣的,所以這才暫且認了他的身份。
但是他們這些道士卻把希望全寄托在我身上了,他們希望由我這個無名小卒第一個發起質疑,只要有了第一個,接下來他們就好開口了。
我呢喃著,那句你是假的,卻死活說不出口。就在場面陷入尷尬之際,白崖老祖忽然大笑了幾聲,眯著的眼睛完全張開,眼神裡的氣勢一下子鎮壓了全場,就連普通人類都能感受到他強大的精神力:“多年不露面,居然連自己的身份都無法證明了!我就是我,無需誰來證明!”
單手一揮,他飛速了畫了一個咒法,盡管他的動作快到無法用肉眼捕捉,但我還是發覺出這個咒法正是白崖老祖的看家本領——傀儡咒。
他隨手凌空這麽一畫,就把咒法施加到眼前這幫道士身上,然後在他的操控下,這幫道士互相鬥毆,鼻青臉腫,這時廣場就出現這麽一副詭異的場景——一個道士剛剛對另一個道士轟了一個五雷咒,把人家頭髮抖給震的豎起來了,他卻哭腔著說自己不是故意的,然後這個頭髮直豎的道士再反手給對方一個火球,燒的對方哇哇叫,他也哭著說自己不是故意的。
場面一片混亂,幾個道術特別高深的道士,像是陶老道也被傀儡咒所操控,但是他卻能及時的用自己的意念去抵製白崖老祖的意念,只是兩種意念差距太大,他拚勁全力,也只是讓自己縮成一團。
廣場中所有的目光都被這幅荒誕滑稽的場面吸引了,同時也暗自敬佩白崖老祖的道術,試問還有誰敢出來質疑呢!
這件事情如果任由它發展下去,很顯然,德魯這個聖嬰就能攫取尊主之位,誰做尊主不關我事,相反的,我還很樂意看見周長生去死呢,只是德魯性子太狠毒了,他一旦做上尊主之位,難保金巫教的行事風格會越來越陰毒!
不行,一定要有人出來打這個老道一巴掌,把老道打趴了,德魯這個家夥就橫不下去了!
深深吸了一口氣,我忽然揚天大吼了一聲:“你是假的!我可以證明,你!是假的!以道士協會的名義!”
白崖老祖皺著眉:“什麽道士協會?你這個小道士在胡說八道什麽。”
“道士協會就是你當初一手創辦的教會啊,你看,連你自己的教會都不知道,還敢說自己就是白崖老祖本人!我看你是假的不能再假了!”
在眾多驚詫或者惶恐的眼神中,我緩緩走到老頭跟前,冷冷一笑:“你證明自己是白崖老祖身份的證據難道只是一個傀儡咒?這傀儡咒有什麽難的, 我也會。”
說著我也凌空畫了一個傀儡咒,對身旁一個小道士一推,道士就暈暈乎乎的,在我的操控下,跳起了廣場舞。
“如何?這個傀儡咒當年白崖老祖教給了近身徒弟,所以我認為你不是老祖本人,但是有可能是老祖的徒弟,或者從不知名的地方偷偷學了傀儡咒。”我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把這個小老頭氣的臉紅脖子粗的。
“這是什麽道理,老子就是白崖老祖!還有,我可從來沒創建過什麽協會,徒弟倒是收過幾個,你說的道士協會,興許就是我二徒弟創辦的,他那會子就一心想當個盟主啥的,於是弄了一個道術交流會……”
“哦,你把責任全推到什麽二徒弟身上了,呵呵,空口說白話啊,實話告訴你,我就是現任道士協會其中一員,我們協會創辦人就是白崖老祖,老祖長的可不是你這樣,他老人家玉樹臨風,風度翩翩……”
“鬼扯!”老頭指著自己的鼻子,跳腳罵道:“我一直就這模樣,到底是哪個膽大的,居然敢假借我的名義創辦協會招搖撞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