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實說,衛青是極為自傲的,在他看來,整個天下實力能夠強過他的,絕不出三指之數,可卻未曾料到眼下便遇到了一人……
世人皆言賈複乃光漢王朝第一大將,其韜略不凡、計如淵海,卻不曾想原來其實力亦是強悍無比。
衛青清楚,賈複絕對是頂級七品武將無疑!
如此實力,怕是也足以稱得光漢王朝第一猛將了!
可根據傳言,光漢王朝最強之將乃是正在馬援帳下效命的馬武,這二人究竟孰強孰弱?
若是馬武更強,那豈不是說馬武已然達到了頂級八品的實力?這也未免太過駭人!
顧不得細想,衛青渾身內力急速循環,咬牙調馬反殺而上。
眨眼之間,兩人交手二十幾回合,賈複越打越精神、越打氣勢越強,可衛青卻已是傷痕累累、內傷無數。
若非衛青的天賦乃是浴血,只怕早便敗於賈複畫戟之下了。
而賈複亦是對於衛青的實力暗自駭然不已,此人他從未聽聞過,不知元漢王朝何時冒出了如此猛將;
而且更離譜的是,此人明明已然被自己重創,可卻氣勢不減、戰力依舊,當真奇哉怪哉。
又一個交擊而過,漫天塵土飛揚之際,賈複卻是陡然停下動作,朝著衛青高聲喝問道:
“汝究竟何人?報上名號來!”
“哈哈哈,某乃燕王麾下左將軍衛青是也!”
衛青長笑一聲,盡管十分狼狽,但一雙眸子卻是極其明亮。
賈複頓時一愣,眨眨眼,其中有著驚愕莫名之色。
此人竟是燕王風無極麾下?這如何可能?
燕軍不是事敗潰逃了嗎,怎的會?
賈複正自驚疑不定之時,卻是忽然想起了之前的那兩處大火,心中陡然升起一股不祥的預感來。
“如此說來,周亞夫和李廣已然被汝拿下?其實高昌城始終都在汝燕軍的手中?”
衛青感受著體內越來越滾燙、越來越沸騰、循環越來越快速的內力,一雙眸子更是越來越亮!
快了,快了,快了……
“哈哈哈!不愧是光漢王朝第一大將!賈將軍所猜不錯,吾燕軍雖勢小,卻也不是隨隨便便便能料理的!”
賈複眼底閃過一絲陰霾之色,卻是忽的輕蔑一笑道:
“就憑汝燕軍區區數十萬人馬竟也敢做那黃雀,當真好笑至極!
也不怕崩壞了牙口、撐破了肚子!”
“賈將軍放心,吾燕軍之牙口雖不如何鋒銳,但區區蟻蝗尚可咬得;吾燕軍之肚腑雖不如何寬廣,但區區千余萬大軍還可吞得下。”
賈複頓時面皮一抖,竟是被氣的怒極反笑。
“本將軍今日方才發現,原來燕軍最大的本事竟是鼓吹那牛皮!
哼!既如此,那本將今日便先斬了汝,崩掉燕軍立柱之牙再談其他!”
賈複喝完之後,當即便狠夾馬腹,鼓足十分力氣意欲將衛青一招斃於馬下!
“來得好!”
衛青見此卻是非但不曾躲閃,反而還拍馬挺刀直迎了上去。
轟!
狂暴的氣勢瞬間席卷二人周遭數百步方圓,將范圍之內的兩軍士卒皆是震的吐血倒飛。
塵土彌漫的戰局中心,似有一抹亮光衝天而起,隨之更是有一聲長嘯聲縈繞在整個戰場上空,久久不散!
隨著塵土緩緩散去,周旁原本抽空旁觀、神情輕松的光漢軍士卒卻是陡然瞪大了眼睛,滿臉的難以置信……
只見戰場之中,衛青及賈複胯下的戰馬皆是七竅流血而亡,癱軟倒在地上;
而衛青的左肩上則是有著畫戟深深砍入,就那樣“鑲嵌”在其肩骨上;
可對面的賈複卻是更慘,
其此時正單膝跪在地上,肚子之中更是被一柄長柄寬刃刀所貫穿,氣息微弱不已。鮮紅的血液汨汨而出,賈複臉色蒼白的有些駭人,其眸子之中更是有著濃濃的震撼和愕然悔恨之色。
抬頭如何能夠料到,那衛青竟會在如此關鍵的時刻突然突破!突破到頂級七品!
正因為未曾料到這點,當衛青狠命硬吃下他的那一擊之後,衛青的突然極速爆發亦是使得他難以反應過來,進而進行有效的躲閃和招架。
賈複此時當真是有些後悔了,他後悔自己為了搞清心中的疑惑而跟衛青浪費時間多說了幾句話;
若不是這點時間的浪費,恐怕他也不至於落得如此下場!
感受到生命之力的緩緩流逝,賈複慘然一笑,眸子之中卻是逐漸的變得空洞、悵然起來。
想他這一生,戎馬江山、處處小心,卻是未曾料到會死在一個後輩的手中。
衛青因為失血過多此時同樣也是臉色一片慘白,不過他畢竟未被重創要害,此時仍舊有著幾分戰力。
咬牙拔出肩骨間的畫戟,因為劇痛,衛青的臉色一陣急劇抽動,不過卻只是發出一聲低沉的悶哼。
扔下畫戟,衛青腳步有些蹣跚的來到賈複身前,而後蹲下身給賈複束上了禁元鐐銬;
隨之竟是朝著賈複嘴中塞入了一顆藥丸,同時緩緩拔出寬刃刀,於後者肚腑傷口處撒上了許多藥粉。
賈複尚自還有著彌留之氣,感知到衛青如此動作,卻是不自禁的再度慘然一笑。
“此傷,非聖藥不可治,何必……”
話尚未說完,賈複便眼皮沉重的緩緩陷入了一片暗寂之中。
只不過,在他徹底暈厥過去的最後關頭,卻是聽到了衛青的笑聲……
“吾王之藥雖非聖藥,但奇妙之處卻是足以堪比。”
……
隨著賈複鬥將失敗“被殺”,整個光漢大軍東營二十萬大軍未堅持多久,便徹底潰敗。
衛青傷重難以再出戰,留下數萬士卒看押俘虜、打掃戰場之後,便分派了大軍兵分兩路,前往援助其他方向的戰鬥了。
錦繡城。
金雞報曉、打更數層,天色尚未徹底放明,皇宮之外卻是車馬喧囂、人潮蜂湧。
地位不凡、身份顯赫的要員權臣們絡繹不絕的趕赴向乾象殿,期間自是有關系熟絡者不時小聲交談著。
雖然不知天子為何要將各地的太守等要員盡數召集起來參加朝會,但前方戰事眼看著就要徹底大勝,再休養幾日,大軍便能朝著夙敵元漢王朝全面發兵,很多人皆是笑逐顏開、興奮不已。
時間緩緩流逝,隨著一眾大臣悉數到場,乾象殿的殿門忽然大開,其後密密麻麻的宮女及內侍開始不斷湧入。
看著那放置下來的小桌案,以及那豐盛的糕點和溫熱的湯羹,所有大臣皆是一陣面面相覷。
雖然香氣滿溢,可他們卻渾然搞不懂這是如何一個名堂……
乾象殿乃是朝廷議事重地,其威嚴容不得絲毫歡娛之聲,即便是諸侯會宴都未曾“褻瀆”過這裡,天子此舉究竟是何意?
太常邳彤緊皺著眉頭,抬手喚過一名內侍喝問道:
“此是如何一回事?”
那內侍急忙弓著身恭敬回道:
“回太常大人,此乃陛下吩咐,至於如何緣由,奴才卻是不知。”
邳彤頓時眉頭皺的更緊,此時,吳漢卻是緩步行了過來,瞄了眼色香味俱全的早點湯羹,搖搖頭歎道:
“太常大人這下信了吧?陛下自昨日回都之後,一切便顯得極為詭異,此類之事與陛下平日裡的作風完全大相徑庭;
反正本官是搞不清陛下的葫蘆裡究竟賣的什麽藥,看不懂,看不懂啊……”
邳彤亦是有些糊塗了,搖搖頭轉而問道:
“大司馬,您對銚衛尉十分了解,按照您的看法,銚衛尉有無可能會意圖謀反?”
吳漢搖搖頭道:
“按照本官對銚衛尉的認知, 銚衛尉是決計不可能如此之事的。
只是,陛下既然如此做了,那定然是掌握了什麽證據。
不過其中定然有著什麽誤會,吾等待會兒還是要好生勸諫陛下,可不能使得朝廷棟梁冤死啊!”
邳彤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此時,同城門校尉臧宮關系較好的左曹堅鐔(xin)亦是湊了過來悄聲道:
“按照下官對臧校尉的了解,其也不可能是賣主求榮、謀逆犯上之人,此中多可能是有奸人胡亂作梗,在有意蒙蔽天子視聽、意欲攪亂朝綱啊!”
吳漢及邳彤皆是覺得有理,而且在他們看來,這從中作梗的人定然跟元漢王朝脫不了乾系。
按照眼下的時局來看,元漢王朝已無力阻擋他們光漢王朝的大軍入侵,如此情勢下,對方設法攪亂光漢王朝內部,伺機爭取時間亦是合情合理。
殿內的文武百官正自三三兩兩的圍攏低聲交談時,珮公卻是忽然帶著幾個內侍出現在了龍椅台階之下。
“眾位大人,陛下有旨,念前方戰事頗順、千秋霸業自此有望,龍顏大悅之下,故而特賜眾位大人以乾象殿上享用皇室糕點之無上榮耀!
而今湯羹、糕點皆已備齊,眾位大人請用膳吧!”
聞得此言,整個殿內頓時一驚。
雖然這個理由勉強說得過去,可眾人還是感覺十分有些詭異……
“乾象殿乃王朝威嚴之象征,容不得嬉戲咂食,此乃祖製!
此事若是傳出去,將會對陛下之尊顏造成難以想象之惡傳!
還望珮公告知陛下,懇請陛下收回聖命!”
邳彤驀然出列,朝著珮公肅容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