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深好行船,人多好埋人。
“飛雲鏢局”的人,趟子手死了十名,鏢師死了三名,重傷,包括總鏢頭杜六儒在內共計七人。但是,大家都是刀刃喋血的人,即便是身受重傷,挖坑埋人這些簡單的粗活還是可以勝任的。
挖坑的挖坑,收集殘骸的收集,都是老江湖了,不用多加吩咐,大家就非常默契的分工開來,有條不紊的進行善後工作。
什麽是江湖?
有人說,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此語的弦外之音是,有紛爭有矛盾的地方,就是江湖。
而,事實上,江湖,它的真正意義是:在解決紛爭或矛盾的過程之中,人的生命很低賤,江死江埋,湖死湖埋。江湖人,客死他鄉,絕對沒有好心的活雷鋒或紅領巾出錢雇人將之屍骸送還其家鄉。也不會有棺材店的老板於心不忍不僅僅白送一副棺木還花錢請人將之埋葬。這個世道,大家都活的不容易,小本經營,可以填飽肚子已經是天大的幸福了,至於什麽善良仁義,那得是讓位給一些富貴人家作秀的舞台。譬如,當一個貧困潦倒饑餓萬分的人走進你的家裡,乞求你的幫助,可是你的錢包如洗般乾淨缸裡粒米無剩,這個時候,你拿什麽善良拿什麽仁義?
江湖,就是如是殘酷。
終於,在小夥伴們七手八腳齊心協力眾志成城的努力之下,屍骸全部清理完畢,接下來,準備最後掩埋“巫山三刀”的時候,大家忽然都愣住了。
“巫山三刀”的屍體,不見了――居然在七個老江湖的眼皮底下,屍體被無聲無息的盜走了!
盜走屍體的是什麽人?
為什麽要盜走屍體?
當然,眾人也沒有非給自己找不愉快去追究的興致,之所以將他們埋葬,隻是出於同為江湖人的道義,既然有人伸手樂意乾助人為樂的事情,君子當是成人之美,完全沒有必要去操一份閑著很痛的心。
大家湊合吃了一點乾糧,喝了點小酒,沒有多少停擱,啟程了。
秦長天愣愣的看著地上整整齊齊擺著的三具屍體。
洪班主還蹲在地上,盯著屍體咽喉處的紅線,哦不,現在已經變成了黑線了,甚至還是近似一種被烈火烤焦了的焦黑。
秦長天終於抬起頭,看著旁邊站得筆直的估摸二十七八歲綠袍紫靴青年,問道:“阿牛,你說你到的時候,‘飛雲鏢局’的人在埋葬他們的人?”
綠袍青年道:“是的,將軍。”
秦長天輕輕吐了一口氣,問洪班主:“老洪,你相不相信,杜六儒的鋼槍能夠要‘巫山三刀’的命?”
洪班主沒有直接回答,而是淡淡道:“從傷痕看,他們是被一種近似劍氣的武功所致命。”
鏢王杜六儒的武器絕不是劍,而是九尺鋼槍。
秦長天微微吃驚:“劍氣?難道是大理段家的‘六脈神劍’?”
洪班主搖搖頭緩緩道:“段家,自從段子興徹底隱退,段家,已經再沒有第二人掌握‘六脈神劍’了。而且,段家的‘六脈神劍’雖然陽剛遒勁,卻不失祥和。而他們所受的劍氣傷害,不僅狂躁暴戾,更滲透著一股邪惡的霸道。如果我的猜測沒有錯的話,他們深入喉嚨的肌肉和所有的管道全部焦透了。”
霍然一抹冷光一閃即沒。
當頭一具屍體的頭顱從咽喉處迅速分離開來。
綠袍青年的右手緩緩從腰間的劍把垂下。
秦長天眼裡掠過一絲讚許。
什麽是好同志什麽是好部下,能夠時刻把握上司的心意並在最短的時間做出最正確的行動,如此而已。
忽然,大家都沉默了下來。
空氣之中,竟然突然生出一種讓人幾乎喘不過氣來的壓迫感。
洪班主所猜測的幾乎可以打上八十分,另外被扣掉的二十分,卻是,他忽視了一些東西,譬如,即使是食物在高溫持續燒烤的過程中,因為失控了火候的掌握而焦糊了,也有好幾種的;偏偏,無論他怎麽猜想,也做夢想象不到,屍體的脖子裡面,完全被“凝固”――對,是凝固,這是一種什麽樣的模樣?這樣說吧,就好像一個軟和軟和的饅頭,當使用某種特殊的手段把它的水分完全的抽乾,那麽,它就變硬了,硬的可以砸死狗!
焦黑,堅硬,完全堵住了原本應該噴薄而出的血液,這就是他們死的時候何故可以完成瞬間沒有呼吸的安靜,因為,從某個醫學領域上,他們是窒息死亡的。
良久良久,秦長天似乎才緩過一口氣,輕輕道:“但願,他不是我的敵人。”
依然保持蹲著姿勢的洪班主沒有抬頭,眼角瞬間掠過一絲抽搐,然後,眼神出現了一絲淡淡的無奈。
江湖,永遠離不開女人的。
雖然,說女人是禍水,有些兒的偏激,但是,歸根徹底,男人的世界,因女人奮鬥戰鬥的原因最少佔三分之一。
錢,權,女人,三樣東西囊括了男人世界的全部。
都說,男人通過征服世界然後才征服女人,而女人隻是簡簡單單的征服男人就獲得了世界。這是至理名言,充分詮釋了女人的理性。意思就是,男人沒有征服世界之前,就得安分守己,休得白日做夢,休要對女人那麽多不切實際與現實脫軌的幻想。
就像郭玉這個女人一樣,她是一個很善良的女人,她總是在男人向往她愛慕她的時候,為了斷絕男人在還沒有征服世界之前因為愛情的追求輾轉反側寢不安吃不寧陷入水深火熱的痛苦,非常友好的將他們的愛慕掐死在搖籃之中。
或許,她的手段比較徹底,通常是把人家的思想和身體一起掐死的,如此一來,凶名昭著了,昔日的女神形象轟然倒塌,甚至,開始盛傳著她修煉著一種吸取男人陽氣的邪門功夫,於是,武林之中,最可怕的女魔頭桂冠便在眾望所歸之中花落她家了。
做女人難,做美女更難,最最難的是行走於江湖的美女。
雖然,有那麽一說,江湖上,女人,小孩,和尚,道士,幾種人不好招惹。但是,人性總是喜歡挑戰自己極限,有時候,他們往往如同花季的少男少女,喜歡叛逆喜歡極端,好像沒有挑戰一些原本不應該做的事情就無法驗證自己的生命是否曾經存在過。
馬蹄得得,一襲白裙如雪的郭玉乘著清涼的夜風揮鞭催馬,放蹄奔跑。
將近一棵大樹的時候,白紗蒙著剩下一雙明媚的眼睛突然閃過一絲冷意。
她看見大樹下面,一個青衣少年人背著手,靜靜的看著她。
西斜的月光,映照在他的臉上,很帥的一張臉,白白淨淨的,嗯,估計又是一個不怕死的準備糾纏不清的小白臉了。
近了。郭玉沒有一絲兒的猶豫,馬鞭疾揮!
縫!
馬鞭掠過空氣,因為劇烈的摩擦力而產生了沉悶爆響。
根據馬鞭弧度的軌跡,落點竟然是青衣人的臉。
青衣人沒有一絲兒移動的意思。
郭玉突然心生一絲不忍,畢竟,人家還沒有對自己表達任何意思,自己會不會太過於武斷了?
但是,回收應該不可能了,隻得硬生生抽回幾成功力,同時輕輕喝到:“小白臉快閃開!”
啪!
馬鞭在青衣人英俊的臉上極快的親熱了一下然後迅速回轉到了郭玉的手上。
這一鞭的尺度有點大了,青衣人被擊中的左臉立刻多了一道長達四寸有余的血槽,有些深,幾乎觸及臉頻的骨頭,血液逐漸越流越多,滴滴答答的,在靜謐如死的寂夜,顯得格外的蒼涼。
郭玉停住了,也愣住了,她呆呆的看著青衣人的臉,忽然心裡升起一絲從來沒有過的不安:“你,你怎麽不躲?”
青衣人淡淡道:“我隻是讓你知道一件事情。”
郭玉道:“你說。”
青衣人道:“我夢中遊不是小白臉。”
郭玉道:“額?”
青衣人淡淡道:“我想告訴你,我不靠臉吃飯。”
郭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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