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仔細清點,夢同學和仙子二人剛才一戰,嗯,不對,應該是單方面的屠殺,殺掉了三十七人。
這三十七人,在十八撥人當中,絕對佔不到一半數量,但是,這種近似虐殺之舉,相信其余者,無不心膽俱裂,至少,在短時期之內,是決計不敢輕舉妄動的。
在仙子暗中相扶下,夢同學進了廟堂之中,當枝子小姐風風火火打外頭進來,準備跟他八卦一下的時候,他已是倒頭沉沉睡著了。
卻把枝子小姐悶的,嘟起嘴巴,恨不得行上前,把他從周公身邊拉過來,只不過,當仙子拿著冷冷的眼神瞪了她一眼之時,她才放棄了打算。然後,小狐狸一般的笑著,依著仙子坐著,甜甜的笑著道:“仙子姐,你,是不是要對我說說你們剛才的精彩故事呢?”
仙子搖搖頭,道:“我沒有興趣說話,我好累。”
枝子小姐道:“切,也太假了吧。”
她念念叨叨一副很不高興的樣子。
仙子淡淡道:“剛才,我和夢先生站了上半夜的崗,接下來的事兒,交給你,沒問題罷?”
枝子小姐臉色一正,道:“自然沒有任何問題。”
仙子不再言語,閉目打坐,眼觀鼻,鼻觀心,進入禪定。
枝子小姐討了個沒趣,起身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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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北風依然呼嘯,雨卻是停了,而且,遠處青山,居然可見半輪日頭,陽光灑下,讓人格外暖和和舒爽。
為了避免驚世駭俗,找了處比較松軟之地挖了個大坑,將匪徒的屍體扔下去掩埋了,森村臨條和另一犧牲的後院武士另作入土,標上記號,留待他日可以找回送回故裡,但是,一般說來,也僅僅是一種美好的理想,而事實上,江湖人,路死路埋,往往是他們最後的宿命,最是正常不過的事情。
至於,那些被夢同學的歲月之刀摧毀掉**變成醬狀的屍體,別說搬動,便是稍作移動也難以完成,但任其此般呆著,又實在讓人恐怖。
結果,跟森村臨條一向極是交好的黑田雄峻和村上果仁二人各拿一塊長木板,怒然生生把二十多具不能移動的屍體就地拍爛,以松樹覆蓋,點燃松脂,引燃松樹,劈裡啪啦嗶嗶啵啵聲中,風助火勢,頃刻,火焰如山。
也許,**化灰之後,更要肥沃了這一片土壤,明年此時,花草更是茂盛,他們也算是為大自然作出了一分貢獻吧。
草草吃過早點乾糧之後,便起程上路了。
天氣雖然不錯,陽光明媚的,讓人提起了幾分精神,但是,由於長達一日一夜的雨水浸泡,泥地松化,車輪碾過,壓出一道道深印,,這還是小兒科的,遇上一些坑坑窪窪,積水其中,糅合著浮沉,成了泥濘,車輪碾過,泥漿飛濺,把跟在後面之人濺髒了衣服不止,沒留意的,被整個大花臉,也不足為奇。
特別是,仙子和枝子姑娘二女雖然還是俏臉罩紗,但是,仙子一襲白衣如雪,愛潔淨自是不需多說,枝子姑娘的黑袍若是沾上黃泥漿顯然不為其接受的,女人本就是愛美的群體,何況是大美女,她們對形象之觀感之重,尤為嚴重。
又,堂堂的大和武士若是一身邋遢,還大花臉那樣子的話,別說有礙瞻仰,便是對武士們的光輝之形象,也大打折扣啊。
為了盡量減低這種破壞形象的現象發生,隻好在每遇坑窪淤泥積水之地,便放慢了速度。
如此一來,本來兩個時辰就可以走完這段路進入一座城鎮的,卻多走了半個時辰,將近中午時分了,車隊才緩緩駛進城鎮之中。
這是一個小城鎮,小的連地名都欠缺。但是,居然石塊鋪路,雖然整條長街,從南到北也就是三四裡的樣子,街道兩邊商鋪林立,卻是透著一絲繁華之氣。
西村白狼告訴夢同學,這裡,原本只是通往南北的一個很小的驛站,最早以前,這裡是很少人經過的,後來,時局動蕩戰爭激越,為了安全,旅客行商選擇了這條偏僻之路,多數打這裡經過,然後,有些人看到了商機,便在此成立貿易據點,隨著越來越多的商人參與進來,集資共建,便形成了一處相對既安全又“繁華”的小城鎮。
額?
原來,戰爭,在破壞建設的時候,也促進了某些建設的繁華?
只不過,這些繁華,分明是以一種病態的苟且存在,當戰火蔓延,猶如蝗蟲過境一般撲掠過來之時,將是宛如美麗的泡沫,湮滅於瞬間。
店鋪當中,數飯館最多,競爭顯然很大。
當他們的車隊駛進街道之時,近處的幾間飯館都跑出精靈的夥計出來攬客,有說價廉實惠的,有說環境優雅的,甚至有說免費停車的,有說免費洗車的,更有一夥計看中了二女的需求,只要在其店裡吃飯,可以提供兩間客房送半個時辰免費洗澡更衣,超時嘛,那自然另計的。
半個時辰洗澡更衣?
仙子和枝子姑娘都忍不住心動了。
仙子看了一下雪白的裙袍沾著點點黃泥花兒,微微皺眉,而當她抬頭看向夢同學的時候,眼裡那一絲渴望瞬間消散。
因為,她知道,一般來說,都是她和枝子姑娘在他們吃飯之時在外面看護物資,倘若她和枝子姑娘雙雙進去吃飯,勢必要留下夢同學在外面看護物資。雖然從昨夜到現在,已經有好幾個時辰了,一般人,即使功力消耗殆盡,也該有相當的恢復了,可是,三少不是一般人,她親自見過他曾經有過最少三日三夜都沒有一點恢復的現象。
她不敢確認,三少會不會又是好幾天那樣比普通人還要脆弱的樣子。
她不敢冒險。
所以,她想了想道:“枝子小姐,你和夢先生進去吃飯吧,帶點給我就成。”
枝子姑娘眼裡掠過一絲詫異,看了她白裙上的泥漬一眼,道:“你不洗換一下嗎?”
仙子道:“不啦。”
枝子姑娘漬漬稱奇:“所謂女為悅己者容,你的夢先生在這兒,你怎好不以最佳的形象對待呢,不是姐說你,你太不認真了,又怎教人家對你認真呢?”
仙子被氣樂了,咬了要唇,道:“小丫頭,敢在我面前稱姐了,翅膀硬了是吧,看哪一天,我倒是要讓你知道隨便冒充‘姐’該付出的代價。”
“來呀來呀”,枝子姑娘嗤之以鼻,“我等著呢。”
夢同學不忍啊,她們二女找個環境優雅閑人免進的地兒折騰便算了,可這裡是大街上好吧,整整半條街的人都駐足欣賞兩個魔鬼身材美女掐口水仗,直接導致了交通嚴重堵塞,這樣子,真的好嗎?
何況,還有十多個兄弟餓著肚皮,呆呆的,等著她們作出決定呢!
夢同學擺擺手,歎氣道:“兩位姐姐,你們決定好了嗎?如果沒有決定,小弟不才,可要代言決定了。”
二女閉嘴,看著他,顯然是等著他下決定。
夢同學道:“就這間,你們都給我滾進去。”
二女異口同聲道:“不行。”
額,居然果斷地達成了共識,瞬間組合了戰略聯盟,當真難得。
夢同學揮手,道:“反對無效。”
枝子姑娘嘟起嘴巴,進行沉默的抗議。
仙子深深凝視著夢同學,低聲道:“三少,你......”
夢同學笑笑,眼裡露出一絲驕傲的自信,道:“連我自己對自己都從來沒有過如此信任,你怎麽可以不信呢?”
仙子道眼裡露出一絲疑惑和憂慮,道:“真的?你不是安慰我?”
夢同學點點頭:“不是。”
仙子笑了,雖然臉蒙白紗,讓人頗為遺憾看不見她笑容的嫵媚,但是,那磁性的聲音,卻仿佛可以把人的靈魂從身體吸引出來。
枝子姑娘腹誹:狐狸精!
周邊之人,包括十多個北上家族的武士在內,不分男女,皆是心弦搖曳,忍不住吃驚的看著這個白裙女子。
夢同學眼裡露出一絲小媳婦般的幽怨,似乎對她此等妖惑大眾大大的不滿。
有一種愛,叫做隻為我畫眉。
有一種愛,叫做隻為我嫵媚。
男人的愛情世界,是自私的。
當然,也有一些女人認為這是男人的佔有欲太大,不容許她們有私人空間打扮的漂漂亮亮去招蜂引蝶。
仙子顯然很快的意識到此點,歉意的看了夢同學一眼,低聲道:“我,我不是有意的......”
夢同學自是知道她由於過於關心自己,怎聽自己恢復了,大喜過望心情激動,意識情緒失控所致,倒也不致小氣如斯,責怪於她。
何況,他真是人家的什麽人了嗎?
他有什麽權利批判人家呢?
不過,盡管他一再提醒他不是人家仙子的什麽人,但是,倘若,有誰敢打仙子的主意,毋庸置疑,他必定會跟那個誰拚命。
唉,這個位置,實在難以擺弄。
莫非,這便是傳說之中充滿曖昧的閨蜜關系?
我去他的閨蜜!
夢同學果斷地否決了,異性的閨蜜關系,只是一種穿著華麗盛裝的耍流氓掩護形式而已,想他夢同學本就是群眾眼裡的大流氓,任何裝飾都沒有用的。
夢同學的腦袋好像高速的電腦迅速整合一下全面數據,終於相信自己的力量,也許上月宮跟后羿搶嫦娥辦不到,要拿下仙子這個妖精,應該還是可以完成的。
信心回歸,讓他的俊臉益發展現著一種陽光光彩,他微笑道:“不要緊,快去快回,我也餓啦。”
仙子點點頭,不再言語,躍下鞍,走進這間吃飯可提供半個時辰免費洗換的飯館。
眾人把韁繩固定位置,便也隨之進去了。
枝子姑娘看了身影沒入店堂的仙子一眼,轉回眼睛看著夢同學,輕輕道:“夢先生,辛苦你啦。”
夢同學笑著揮手,道:“快去。”
“嗯。”
枝子姑娘應了聲,扭著美好體態盈盈而去。
許是中午吃飯時候,街上行人漸稀,而各間店鋪門前停駐的車馬卻越來越多了。
本來嘛,這條街就是中轉站,來往客源,多為騎馬乘車而來,雖然大多數的店鋪尤其是飯店之類的店鋪都具備停駐馬廄場地的,只是,馬廄都設在店鋪後面,要把車馬停駐裡面,須得走到長街中心那段,那裡有條十字路,需停駐的車馬便得繞進這條十字路,然後找到該店鋪的馬廄。
顯然,這是一件比較麻煩的事兒,吃個飯,要繞那麽個大圈,那是浪費時間揮霍生命是不?
故此,也有些客人急於趕路的人,打算隨便吃頓快餐,便繼續趕路的,因此,他們為圖了個方便,也是把坐騎停在飯館門口。
然而,夢同學這組車隊的陣容是這樣的:五輛裝貨木板拖卡,每輛拖卡裝載著兩個大木箱子,十六匹馬(包括原來犧牲了的森村臨條和後院護衛二人的坐騎),這是什麽概念?
假設每輛拖卡的長度和每匹馬的長度相約,皆是二米半左右,小學生數學作業是這樣子做的:(16+5)*2.5=52.5米。這還是沒有把拖卡和馬兒之間的連接長度計算在內的數據結果。
如果每間店鋪的門面平均長度為八米,那麽,這個車隊至少佔用了六個到七個店鋪的門面,去掉他們用餐的飯館不會過問,是不是還有至少五家到六家的老板不會樂意?
自然,作為此地固定經營生意的老板或許會看其聲勢浩蕩個個凶神惡煞樣子,考慮到即便是把他們暫時對付了,也是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廟,除非把店鋪關了,但是,因為些瑣碎之事,把生意丟掉了去,這筆帳怎麽算怎麽虧,故此,幾家的老板眼看著店面被強佔,卻也默默忍受了。
不過,幾家老板有所顧忌而忍受,卻並不代表他們的客人就會忍受。
大家都是顧客都是上帝,憑什麽你們這些上帝就那麽橫呢?
開始,兩三個人騎馬到來幾家飯館,沒有做聲,在坐騎上呆著,表情猶豫不決的看著夢同學,沉默著。
後來,陸陸續續來了八人八騎,湊在一起,很快就把這條原本就不是多麽寬的街道堵塞了。
過往的人只能夠擠著兩邊的牆邊行走了。
一個腰間掛著武士刀卻是浪人打扮的大漢抬起頭,望著夢同學,冷冷道:“這位,是不是讓讓地兒?你把整條街都佔了一半,這樣子不是很好罷?”
夢同學道:“你可以佔另外的一半啊。”
浪人大漢冷笑一聲,道:“敢情,你是在消遣我?”
夢同學淡淡道:“隨你怎麽想都行。”
“有理,”浪人大漢點點頭,“既然如此,便莫怪我等強行清理啦。”
他環視了圍繞在他身邊的十多人一眼,似乎傳遞了一個信息。然後,他躍下鞍,徑直走到一輛木板車前面,那十多人見有人牽頭,自然熱烈響應,紛紛下馬來,學著兩人大漢的樣子,皆探出手,要把臨時系馬的樁子松下韁繩,把馬兒趕走。
夢同學坐在鞍上,冷眼旁觀,似乎他們正在做著的事情跟他一絲關系都沒有。
但是,驀地!
他的人忽然離開了馬鞍,化作一串模糊的影子仿佛橡皮筋迅速地一拉,然後彈之回來。
他的人再次出現在鞍上,姿勢跟剛才沒有任何不同。
噗噗噗噗噗——
噗噗噗噗噗噗——
十多隻手掌齊腕而斷,掉落在地上。
或許是太快了,又或是天氣寒冷使然,初初,竟然沒有人感覺到痛,直到他們的斷腕失去了手掌的隔離跟樁子直接相撞之時,那錐心釘肺的疼痛,才喚醒了他們的知覺,撕裂喉嚨一般慘叫起來了——此時,斷腕處,才猛然噴射熱氣騰騰的血,在冷風之中,居然宛如盛開一排璀璨之極的花兒。
此情此景,讓夢同學想起一句話:櫻花為什麽會紅?
他幡然醒悟,櫻花之所以會紅了,是因為她們任性了。
人,任性,見血。
花,任性,見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