隊長表情僵住了。Ω 獵『文Ω網Ww『W.ΩLieWen.Cc
所謂話不投機半句多。
顯而易見的,天竺這支高手組成的神秘部隊是決計不會在這個時候回天竺老家的,而夢同學自然也是絕對不會妥協的。
兩人僵持住了。
再次陷入了沉默。
隊長提起茶壺,給夢同學和自己續上茶水,淺淺呷了一口,放下杯子,凝視夢同學,沉聲道:“閣下,緬甸一直都是跟華夏友鄰之邦,而當前宋失陷朝廷更迭之後,元軍數次楊威軍力,試圖征服於臣。我們雖為天竺人,卻長居於此,視作家園。今蒲甘王朝興兵之舉,也屬無奈,其實際意義不是侵略華夏,而是一次張揚氣勢,打斷元朝窺視之念而已。”
夢同學冷笑一聲,道:“張揚氣勢?拿我們百姓的性命去彰顯蒲甘王朝的氣勢麽?”
隊長歎息一聲,仿佛多少有些無奈,道:“所有的戰爭,受苦的終是百姓,也正因如此,我們才打算使用最低的代價,換取長久的和平,讓百姓安居樂業。”
夢同學感到聽過最好笑的笑話莫過於此了,呵呵一笑,然後淡淡道:“怎麽就不可以把緬甸的百姓們,換取永久和平而作為犧牲代價呢?”
隊長一窒,不悅道:“至少,不是緬甸一方先行壓迫華夏人民,強迫你們臣服。”
夢同學很無奈,這個世界,有史以來,遵循的都是弱肉強食的叢林法則。
譬如,一頭獅子要去吞食一隻兔子,難道兔子有道理可言嗎?
沒有。
弱者在強者面前,是永遠沒有資格探討道理的。
同樣的道理,勢弱的緬甸,面對強悍的元朝帝國,試圖通過某些動作張揚他的氣勢和尊嚴,跟大元帝國平起平坐,這種理想,顯然是一種不切實際的夢想而已。
當然,夢同學是沒有掐斷人家夢想的習慣,只不過呢,讓他眼睜睜的看著華夏的百姓因此而被推上談判桌上犧牲的籌碼,無論如何,他是不會答應的。
所以,隊長這一番談話,實際上是毫無意義的。既然是沒有意義的事情,夢同學懶得再談下去了,站起身來,緩緩道:“你們一日不退出,我是一日也不會離開的。”
隊長眼睛裡掠過一抹殺機,森然道:“既然如此,咱們戰場上見。”
夢同學道:“戰場上見。”
衣袍一甩,拂袖而去。
******
夢同學身影消失之後,竹屋門前一暗,出現了一位臉罩輕紗體態美好的黑衣女子。
隊長立刻跪了下去,口稱:“拜見仙姑。”
那體態美好黑衣女子轉過身來,看了他一眼,冷哼一聲,道:“就你多事。”
隊長身軀猛一顫,額頭居然冒汗了,低聲道:“屬下知罪。”黑衣女子轉過臉去,望著遠方,輕輕歎息:“也罷,畢竟,你之心意向善,不是你的錯,只不過是,你不懂他的為人而已。起來吧。”
“是,”隊長戰戰兢兢的站立起來,低聲道:“昨夜裡,我們稀裡糊塗的就失去了那麽多的弟兄,有他在,屬下擔心......”
仙姑淡淡道:“那麽,依你看,我和他交鋒,誰勝算大一些?”
隊長沉吟一會兒,道:“不好說。剛才,屬下暗暗打量了他一番,竟然仿佛達到了佛門大乘的返璞歸真境界,擁有如此境界之人,怕是自釋迦牟尼佛以降,除了達摩祖師之外,天竺歷代高僧之中,極少出其左右者。雖然仙姑您經過數十年的刻苦修煉,尤其是最近通過閉關參悟之後,佛法通聖,卻也只怕是不相上下。”仙姑眼神微微一凝,然後,點了點頭,道:“嗯,你的眼力不錯,正是如此。”
幽幽一歎,她接著道:“我所擔心的是,隨著時日久遠,中原武林的各方高手聚集而來,倘若我和他一戰兩敗俱傷,又或同歸於盡的話,你們未必能夠抵擋高手雲集的局面,到時,勢必要一敗塗地,我們所有的心血將付諸東流。”
隊長駭然道:“仙姑萬萬不可,如果您遭遇不測,不說中原武林對我們怎樣,便是蒲甘王朝也會視我們為草芥,即使把我們驅攆出去,都不是不可能之事。”
仙姑輕輕歎息,眼裡掠過一絲凝重,道:“這也正是我所擔心的。如此多年以來,我讓你們在緬甸傳度佛門精義,無非便是希望通過廣度緣法,根植原果,使得我們的子弟在緬甸獲得穩定生存的空間。但以目前情況看來,緬王還是停留在對我的忌憚之中。此次請求我們為他們作戰先驅部隊,張揚其氣勢還是其次,主要的,是要把我們的高手消耗在這一戰場之中,其心之惡毒,不言而喻。”
隊長眼裡掠過一抹寒芒,森然道:“如果緬王如此不仁於先,便休怪我們不義在後啦。”
仙姑無奈的搖搖頭,道:“畢竟,我們乃寄人籬下,實質性上改變不了緬甸什麽,倘若我們貿然敵對緬甸,更會受人以把柄,作以驅趕我們的理由。最重要的是,我們不像華夏,他們把緬甸痛揍一頓,可以拍拍屁股走人,而我們卻是還要在這生活過日子的,一旦留下歷史性的恩怨矛盾之後,我們的人民在此生活,那勢必非常之艱辛而難過的。我們不能夠做那歷史罪人。”
隊長苦著臉,道:“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我們該怎麽辦啊?”
仙姑苦笑一聲,道:“還能怎麽辦,既然都來到了這個戰場之上,戰場是唯一用途,便是作戰。”
隊長吃吃道:“可是,仙姑......”
仙姑擺了擺手,道:“我已經知道了,昨夜凌晨中原武林到達了大批高手,但是,實質上,只有其中幾個是八大門派青年一代之中的翹楚,你安排人先把其余之人牽製住,這幾個青年高手交給我罷。”
隊長愣住了。
須知,既然那幾個青年是中原武林青年一代的翹楚,自然也是中原武林下一代的中堅力量,而仙姑顯然有滅絕他們之意,那簡直就是釜底抽薪的絕戶手段,連犧牲些普通百姓都不樂意的夢同學怎麽會容忍整個中原武林由此而衰落?
如此一來,她和夢同學的矛盾和恩怨必將猛烈升級,從意義單純的戰場敵對關系趨向整個華夏武林系統和天竺武林的決裂!
他們之間的一戰,絕對沒有任何回旋之余地。
隊長忍不住道:“仙姑,請三思。”
仙姑幽幽道:“我還有別的選擇麽?”
隊長怔住了。
沒有選擇。
無論是就此撤手退出戰場,還是繼續往前走,結果都不會很好。
前者,緬王勢必追究他們臨陣逃兵之罪,對天竺族民大肆清洗。後者麽,那就不用多言了。
******
日落時分,夕陽如血。
殘陽映照之下,叢林之中,似乎隱隱流淌著血的色彩。
趙玨、秦道和一行人捕獵了一些新鮮的野獸生火燒烤,準備晚餐的時候,估計被肉香勾引來了十多個老少,雖然面目陌生,但一看就知是來自中原武林的各路豪俠。
究竟青城派的趙玨知名度之高,可真不是吹出來的,這些武林豪俠居然大半對趙玨有極深的印象,紛紛過來打招呼。
既然都是中原武林同道,野味也充足,便相邀一起就餐,眾位豪俠也沒有客氣,圍繞著幾處燒烤架子,席地而坐,開始了他們的晚餐啦。
一邊吃著肉,喝著酒,一邊閑聊著江湖趣事,居然沒有把這場戰役放在心上。
因為,在他們心裡,都知道夢家三少已經較他們先行一步深入敵方,有三少這個變態作先鋒給他們掃清障礙,剩余的事兒,豈非小菜一碟?
且,有青城派的趙玨坐鎮於此,那些殘留的渣滓,如果還可以翻出大浪,簡直沒有了天理。
何況,隱居於杭州西湖的段麻子獲悉緬甸與大理邊緣生戰事之後,毅然放棄了平靜生活,回到大理,動周邊武林同道施以援手,共赴救民戰鬥。
段麻子人面寬廣,在他的號召之下,西南地面一帶的武林豪俠皆源源不絕趕赴而來。
據說,連苗疆的五毒教教主龍魂鵠和拜月教教主文萊格各攜教眾不日便要到來。
據說,大理之天龍寺八名遁世潛心修佛的大長老獲悉戰事,也一個二個的暴跳如雷,刹那間扔棄了數十載清修積累的淡定,更有者破口大罵,蒙古人更迭了漢室江山也就罷了,起碼,他們屬於華夏民族當中的一員,乃家門內兄弟之爭,而,你們緬甸算個啥,也來瞎湊熱鬧,也不知誰給你們信心的!
......
總而言之,各種信息在交談之中舒暢交流,都是一些振奮人心的事兒。
輕松的氛圍,大夥吃喝的痛快,幾乎完全沒有人把這場戰鬥給予嚴重對待。
吃喝了近將兩個時辰,大部分之人都喝得東倒西歪的就地睡去。
即使華山派之吳凱倫和黃山派之黃麒麟、昆侖派之林淑寶、倥侗派之皇甫勝等青年才俊也沒有例外,帶著濃鬱的醉意睡去了。
剩下還保持清醒之人,只有寥寥幾個:峨眉派之玉如音,少林寺之度過,武當之玉虛道長,青城派之趙玨,南海秦道和以及金姬和玉琴郡主。
乎魯圖實則沒有多喝酒,只不過,他的傷勢當真不輕,尤其是大量的失血,導致了整個人昏昏欲睡,經過簡單的處理之後,吃了半隻兔子,迷迷糊糊之中拉住玉琴郡主的手,緊緊的抓在手裡,便倒頭呼嚕嚕睡著了。
只差點沒把玉琴郡主給心疼的掉淚。
夜幕降臨了,星兒稀稀落落的,而在這山野叢林之中,那點點星光,閃爍著微弱之光,卻分外親切,仿佛,天地之間,不再孤獨,至少,遙遠的蒼穹,還有一些星兒相伴。
然而,在玉如音師太、度過大師、玉虛道長盤膝打坐,秦道和跟他的愛人十指緊扣稀裡嘩啦扔狗糧,玉琴郡主靠著乎魯圖身邊宛若低訴情腸自言自語之時,趙玨獨自一人提著一個酒囊慢慢的走了出去,走到一棵大樹根下,背靠樹根坐下,一邊仰著臉看著天空的星兒,一邊不斷往嘴巴送酒。
他的眼神之中,偶爾,掠過一絲淡淡的愁。
那淡淡的愁之中,或失落,或傷感,或寂寞......居然包含著很多很多,多到讓人心疼。
金姬忽然輕輕搖了搖秦道和的手,向遠處的趙玨指了指。
秦道和低聲道:“怎麽啦?”
金姬輕輕道:“他怎麽好像很落寞的樣子?”
秦道和轉臉望了趙玨一眼,輕笑一聲,低聲道:“他怎麽會落寞呢?論武功,他是中原八大門派之中最為頂尖的青年才俊,道人生,他和曲飛霞喜結百年,可謂感情和事業雙豐收,人生之巔峰,莫過於此,何來落寞道理?只不過,他這人一向較為另類,總是喜歡一個人孤蔽一處,故作深沉的標榜著他璀璨的人生罷了。”
金姬道:“是這樣嗎?”
秦道和輕笑道:“要不,你還以為還有什麽事情生在他身上?”
金姬微微點頭,道:“嗯,也許是吧。”
秦道和臉上露出一絲猥瑣的邪笑,輕輕道:“要不,咱們也去找個僻靜地兒,談談人生?”
金姬白了他一眼,鑽進他的懷裡,壓低聲道:“死樣,你消停一夜都不成麽?”
秦道和輕輕道:“誰叫你又再撩撥哥呢,火苗燃燒起來了,你便得負責咯。”
金姬低聲道:“我們這樣,貌似不太好吧。”
秦道和沒有說話,拉著她的手,緩緩站起來,然後,摟著金姬輕手輕腳的慢慢向某處不為閑人打擾的漆黑深處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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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時分,忽然起風了,涼風習習,掠過樹林,枝葉搖曳,出宛如琴瑟之音,居然讓人忽生一絲傷感的淒美之意。
刷刷刷刷刷刷——
刷刷刷刷刷刷——
刷刷刷刷刷刷——
一個輕盈的腳步聲,輕輕踩踏著草叢,但那摩擦出的一陣陣讓人心悸的聲音,卻仿佛其人不是一步一步乾淨利落的踩踏,而是,每走一步,都是經過極大的力氣拖動完成的。
玉如音師太、玉虛道長、度過大師三人緩緩的睜開了眼睛。
遠處的趙玨剛好準備把最後的一小口酒倒進喉嚨,卻閉上了嘴巴,慢慢地放下酒囊,慢慢地把頭臉的位置放平下來,雙眼凝神,靜靜的望著那個腳步方向。
是一個體型婀娜的黑衣蒙面女子。
看見了這個不之客之後,眾人才明白了,她的腳步聲為何讓人感覺是在拖行——因為,她雙手一手拖著一個人,一男一女。
她就是抓住這對男女的脖子,沿路拖行過來的,而這對男女,顯然脖子已被生生掐斷,兩個腦袋沒有一絲力氣跡象的隨著她的走動而擺動。
玉琴郡主一驚而醒,當她看清了那對男女之後,渾身顫抖,雙手拚命掩緊嘴巴,但指縫之間,還是迸出她恐懼到極致的聲音:“秦道和,金姬,你,殺了他們......”
黑衣女子扔下秦道和與金姬的屍體,幽幽道:“我不僅殺了他們兩個,你們也要死。”
玉琴郡主不知哪裡來的勇氣,遙指黑衣女子,厲聲道:“他二人是三少的很好朋友,你把他們殺了,三少絕對不會放過你的!”
黑衣女子身子似乎一僵,眼裡迅掠過一絲深深的痛苦,然後,淡淡道:“三少,我總會面對的,無需你操心。現在,該是你們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