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老頭采藥不容易,今個兒本姑娘就先放過你!”慕輕靈撇了撇嘴,整了整衣衫,說著就要進院去。
見她要走,溫泉頓時一急,擋在了她面前,“醜八怪,你剪了小爺的頭髮還想就這樣離去?”
“不然呢?”慕輕靈雙手環胸,目光不屑。
“給我賠!”情急之下,溫泉脫口而出道。
“哈哈哈哈……”慕輕靈先是一番大笑,複又說道,“怎麽賠?”
“……”溫泉不禁有些糾結。賠銀子?他最不缺的就是銀子好嗎!賠……那賠什麽呢?
瞧他這抓耳撓腮的模樣,慕輕靈不禁玩心大起,索性直接摘掉面紗,湊近道,“公子,您看,不如就把奴家賠給你吧?”
“你、你、你!”溫泉頓時吃癟,瞅著她滿臉的痘印他暗道,就算她倒貼他都不要,於是他一把推開了慕輕靈。
一陣晚風拂過,慕輕靈原本在拉扯中就已松散開來的頭巾不禁陡然飄落,齊肩的發絲頓時也散了下來,貼在她面頰兩側。
天色漸漸轉黑,屋簷下的大紅燈籠也開始綻出光輝,橘黃的燭光灑落在她身前,為她更添了一抹柔色。
刹那間,溫泉鬼使神差的為她縷起貼在臉頰邊的發絲別在耳後。
不經意間,他溫熱的手指觸碰到了她微涼的臉頰,慕輕靈猛然一震,竟覺得被他碰觸過的地方微微有些發燙。夜色迷離裡,她瞪大雙眸望著他絕美的面龐,心跳仿佛突然漏了一拍,一縷十幾年來從未有過的奇怪心緒漸漸浮上心頭。
然而,見她走神,溫泉卻突然嘚瑟一笑,猛然扯了扯她頭髮,揮掌一下子斬下。
“哈哈哈!光頭醜八怪!”
“……”慕輕靈呆愣片刻,隨即又回過神來,然而這次她卻沒有再張牙舞爪。只是默默的走開了……
手裡徒留一抹帶著淡淡皂莢香的墨發,溫泉不禁微微有些走神。這次她怎麽沒再跟他打?
“吃飯啦!”
就在他悵然若失之際,耳邊突然傳來小槿兒清脆的聲音。溫泉失笑著搖了搖頭,隨即高聲應了一聲“哎”就向飯廳飛奔而去。
晚飯劉槿做的很豐盛,四涼菜八熱菜還有兩道湯菜。
眾人也吃的滿心歡愉。晚飯之後,王嬸習慣性的在院中桃樹下掌好了燈,擺上了幾碟瓜果點心,拉著眾人來納涼說話。
“你們可算回來了,整日裡就我和你叔這倆老人在家,別提多無趣了!”王嬸笑著為眾人斟過茶,這才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納起鞋底。
“嬸兒,這燭光暗,你還是明個兒借著天光納吧。”劉槿接過她手中的針線,勸說道。
王嬸連忙擺了擺手稱沒事兒,她也就是記掛著遠赴京都的兒子閨女,不知道這麽多天了怎還沒個音信傳回?所以,她就想給他們納個鞋底轉移轉移注意力。
“嬸兒,你萬一熬壞了眼睛,月娘月軒回來了可不還得跟我急?……這鞋子他們也肯定不能安心穿了,所以呀,您還是明個兒天亮了再納吧。”劉槿一再堅持,王嬸也隻好笑著應下。
勸好了王嬸後,眾人一時無話,畢竟王叔木訥,寧遠寡言,而遊神醫又跟他們不是太熟。只是一向活蹦亂跳的慕輕靈,以及話多聒噪的溫泉,也都不怎麽說話,這讓劉槿微微有些奇怪。
她輕咳一聲,複又開口將遊神醫和慕師妹的來歷身份粗略的介紹了一下。
王叔王嬸樸實的笑了笑,與他們二人生硬的打過招呼後,眾人又陷入了一陣迷之沉默。
劉槿撫了撫額頭,怎麽原先熱熱鬧鬧的一大家現在都變得這般冷清了?
“王嬸,月軒還沒回來嗎?”
聽聞她問話,王嬸連忙點了點頭,“是啊,不知道怎回事兒,這孩子你說是不是路上貪玩給耽擱了?也不知道他給他姐送到了沒有?……怎麽這一走一個月,連個信兒都沒有?”
“信也沒有?”劉槿陡然坐直了身子,有些奇怪,“那梓弟來信了沒?”
“先前月娘他們去的時候給狗蛋去了一封信,過了些日子他們姐弟都上路了,狗蛋的回信才來,說是會派人在城門口接,還讓我放心。可是……這……你看,這怎到現在也沒有一個人來信啊?”王嬸眉頭高高蹙起,寫滿擔憂。
“嬸兒你別著急,我明兒讓寧遠問問送他們去的夥計。月娘不會寫字,這倆皮猴兒又貪玩,可能是一入了京都,迷花了眼,忘了給咱們回信了吧。”劉槿撫了撫王嬸的肩膀,勸慰道。
然而,她右眼皮卻突然一直跳。
“寧遠,你明天一早就去車行問問那個送月娘去的車夫,到底給人送到了沒有?這是怎麽回事兒啊!”說到這裡,劉槿不禁也有些著了急。
可能月軒梓弟不懂事,但她知道月娘很善解人意。如果她平安到了的話肯定會催促著梓弟寫信回來報平安,只是到如今一月多余竟然音訊全無?
該不會是途中發生了什麽事兒吧?
她思忖片刻,複又自顧自的搖了搖頭,這也不太可能。依照自家弟弟對月娘的緊張程度,要是月娘他們沒有按時到,他肯定早就寫信回來了……
劉槿蹙了蹙眉頭,難不成真是他們三個貪玩忘了回信報平安?
“阿槿,我現在就去問。”見小媳婦兒皺眉愁思的樣子,慕容清明不禁微微有些心疼,說著就要起身套馬去尋那個送月娘他們入京的長途車夫。
“哎?這孩子……”王嬸連忙眼疾手快的將他攔下,“你們這也趕了一天車了,肯定累的不輕,還是明個兒吧,也不差這一晚。”
“無礙。”慕容清明禮貌的推開了王嬸,轉身消失在夜色裡。
看著他的背影,劉槿卻始終說不出來阻攔的話來,她總覺得心有不安,所以盡管她知道他辛苦,卻還是任由他此刻尋了出去。
“槿兒!”
就在眾人情緒低迷的時候, 一道嬌俏的聲音陡然扯回了眾人的神思。
劉槿抬眸一看,院門前笑嫣如花的姑娘可不正是歡顏?
多日不見,她卻突然發現,歡顏臉上此前因為退親事件而染的陰翳也散去了些許。此刻,她不禁真心為這個走出了陰影的好姐妹而歡心。
“槿兒,你可回來啦!我學了新曲子,明兒個唱給你聽呀!”歡顏拉過她的手,笑著說道。
劉槿亦是莞爾一笑,“好呀,弦樂坊的老板娘要親自唱曲兒給我聽,還真是三生有幸。”
“臭槿兒,你又打趣我。”歡顏說著就壞笑著撓了撓她的腰肢,然而撓了沒幾下卻又突然驚呼道,“槿兒,你是不是背著我們偷吃什麽好吃的了?怎麽這腰都胖了?”
“……”劉槿微微一笑,面朝大家宣布道,“我、……有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