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消一刻鍾,溫戈就將病人家屬的供詞呈了上來,遞給溫泉。
“…這麽看來,他們都曾在醉月樓用過餐?”溫泉見慕容清明將每份供詞的醉月樓三字都給圈了出來,便也明白了幾分。
“嗯,醉月樓剛好是賣吃食的,八成跟他們脫不了關系。”劉槿坐在慕容清明身旁,探著小腦袋認真的瞅著油燈下的供詞,假裝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
但她可瞞不住慕容清明,慕容清明知道小媳婦一定早就知曉這事源於葉家,因為劉槿每每心虛就會不自覺的抖動肩膀。
“這就完了,明早咱們去醉月樓結案。”溫泉打個哈欠,站起身來,又問道“你們是跟我一起回裡正府還是在這兒歇著?”
見慕容清明望向劉槿征求她的意見,溫泉隻覺得天雷滾滾,一向我行我素的晉王居然成了妻奴…
一夜好眠,第二天劉槿起了一個大早,只等著去報仇雪恨,告誡那得寸進尺的葉掌櫃她劉槿並不是好惹的。
盡管無論是保護費還是蚯蚓事件,葉掌櫃並未佔到一點便宜,但劉槿覺得對這種手段低劣卻越挫越勇的真·小人不給他一點顏色看看,他就會當你是個軟柿子,愈發變本加厲。
慕容清明踏進屋來,見小媳婦兒秀眉深擰,似乎有什麽心事,便想著但願待會兒那份補償能換的她展顏一笑。
“阿槿,給你。”慕容清明低沉醇厚的嗓音打斷了劉槿的反省,只見他遞來一捆卷軸,裸露在面具之外的半邊面龐上一隻眼窩滿是烏黑。
劉槿接過卷軸,慕容清明示意她打開看看。
第一幅畫是京都鬧市,他深陷囚車,她凝眸打量。
第二幅畫是出京途中,他藏於空間,她懲治流氓。
第三幅畫是清水鎮邊,他髒亂不堪,她遞來纖手。
第四幅畫是窯洞之中,他自殺未遂,她橫眉冷對。
第五幅畫是油燈光下,他動情深吻,她青澀回應。
每一幅畫最下方皆有題字:寧遠贈吾愛阿槿。
看罷,劉槿收好畫軸,傾身向前,主動親上了錯愕的慕容清明,用實際行動表達著她的感動。
突然…
“咳咳…我、我什麽都沒看見啊,你們繼續,繼續…”溫泉感受到慕容清明剮人的眼神,摸了摸鼻子,飛快的往外奔去。
第二次了,這是第二次他撞破阿明跟永寧郡主的好事,真怕阿明回頭找他秋後算帳,畢竟那人最是腹黑不過,自己從小可沒少被他陰。
溫泉立在院中,突然覺得有些孤單,阿明那家夥都有了媳婦,就他還是孤家寡人,只是見過京都那麽多好顏色,這小鎮之中一般庸脂俗粉著實難以入他法眼。
…突然一張絕色面龐浮現在他腦海中,溫泉暗歎不知道那人恢復女裝是何等風姿。
“走了。”慕容清明拍了拍溫泉肩膀,打斷了他的沉思。
走出府衙,門外探頭探腦的病人親屬和議論紛紛的附近群眾已是等待多時,見他們前往醉月樓便也跟了去。
溫泉命人將醉月樓團團圍住,又帶領眾人直奔後廚,“永…劉姑娘,你看這些蔬菜哪樣有毒?”
劉槿假裝排查一番,最後指向發芽土豆,“是它。”
眾人定睛一看,頓時驚呆,這不是最常見的土豆嗎?他們也常吃,怎麽不見有事?
劉槿看出眾人的疑惑,又開口解釋道“一般土豆倒是無毒,但一旦發芽發青便再也食用不得…”
“俺好像也買過這種土豆,就在菜市場最便宜的哪一家,馮嫂子咱倆一起買的你還記得不?”
“記得記得…便宜了好幾文錢呢,俺還買了好多…”
聽聞兩位婦人的議論,眾人又將不解的目光投向劉槿,只見她拿起一個土豆撥弄著,又開口道“你們買的土豆可曾像這裡的這些,幾乎全青,發出的芽也這般長?”
見婦人搖了搖頭,劉槿這才解釋到發芽土豆雖然不宜食用,但是剛開始發芽的土豆,龍葵素還不是很多,吃了一些人體也會自動排解出去。
劉槿先前采買,早就發現那家菜商的土豆有問題,質問他為何將陳年土豆拿出來販賣。
菜商孫強猶豫一番,見劉槿不肯輕易罷休,隻好道出其中心酸。
他自幼家貧,僅有一畝三分薄田維持生計。那一年母親托人給他找了一份蓋房的活計,說是攢點錢娶媳婦用。
孫強沒想到那是他見母親的最後一面, 再回家卻是為了後事。辦妥葬禮的孫強又急忙趕回隔壁村,繼續未做完的活計。
直到今年年初,主顧家的新屋終是落成,孫強這才打包行李回了家。見地窖中還有孫母藏下的土豆,他便想著拿到鎮上便宜販賣,好歹也能換點錢用。
劉槿見他的確不知道發芽土豆有毒之事,便也沒再責怪。又念及孫強遭遇著實可憐,年幼喪母,生計難維,所以每次都將他攤中發青發芽嚴重的土豆全部買走,扔進空間裡當肥料,再拿出空間所產的優質土豆做食材。
直到後來,葉掌櫃一而再再而三的招惹她,劉槿才忍不住想要給醉月樓一點教訓,便設計讓醉月樓采買此處的土豆。又在此之後贈予了菜商孫強一副空間中的字畫,勸說他典當之後遠走他鄉,去更加富庶之地尋一條出路。
“大人!小人的確不知這發芽土豆會有毒啊…還請大人明查!”聽聞風聲連忙從府邸趕來的葉掌櫃衝溫泉拱了拱手,極力擺脫自己的責任。
“嗯…”溫泉想想也是,不知者無罪,又吩咐溫戈跟醉月樓負責采買的人一起去尋販賣有毒土豆的菜商。
但圍觀的群眾可不買帳,紛紛指責葉掌櫃貪圖小便宜,以次充好。
劉槿莞爾一笑,她要的從來都不是葉掌櫃鋃鐺入獄,而是讓他聲名掃地。
“呀!那是什麽?”鎮子中最有名的接生婆趙婆子突然驚叫起來,指向廚房的一角,神色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