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陽生府位於齊侯宮殿的左前方,佔地規模越一畝。其內亭閣樓台,蘭芝花樹,數不勝數。
莊薑邊跑邊哭的模樣嚇壞了陽生的門客,他們紛紛詢問小仆到底發生了何事,小仆也沒有瞞他們。
他們聽罷皆是目目相覷,不敢言。
“大兄,大兄?”莊薑歇斯底裡的在閬苑裡跑著喊著。
她跑進陽生的臥室,見陽生正斜靠在老梨木做的睡塌上,由一個宮妝婦人喂著藥。
此時的陽生和呂荼離開齊國前的陽生相比已經出現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他此時身體浮腫,臉色蠟黃,頭髮也是枯燥稀少無光,整個人就是病態的膏肓。
陽生看到小九莊薑哭著跑了進來,他吃了一驚,想說話,卻發現嘴唇與嗓子太乾,說不出來,他伸出舌頭舔了一下泛白乾皮的嘴唇,並咽了一口唾沫,方才氣喘籲籲道:“九妹,你是怎麽了?”
陽生對於這個九妹的感情還是十分深的,起碼比其他兄弟姐妹深。
原因嗎,起初是陽生為了討好嫡母,後來漸漸被這個九妹的善良的純真打動了,畢竟沒有人願意自己是孤獨的。
言罷,陽生就欲坐起,可是陽生發現自己的腿不知什麽時候已經麻木了。
宮妝婦人倒也知趣,她幫陽生把腿放下,陽生這才舒服些,他看著自己那雙越來越浮腫的雙腿,眉頭緊皺。
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陽生就慢慢發現自己的身體越來越不好了,起初只是食不下噎,早晨起來惡心腰疼,可是漸漸的身體浮腫,再後來慢慢演變成尿血。
他請過很多巫醫為其診治,像最早的如那東門無澤的獄友齊國大神巫季鹹就為其跳過大神治過病,可是沒有見效,因此呢被關進了牢獄。
陽生他身體的情況一直是瞞著朝堂內外的,就算是門客,也只有三四心腹知道。
因為他怕出現一些自己無法掌控的變故。
莊薑看到陽生的病似乎越來越嚴重,她先前的萬般憤怒和疑惑此時一下轉變成了繞指柔,她忙擦掉眼淚,急切的跑了過來問兄長的病情現在如何?
看著莊薑擔心的模樣,陽生心裡很暖和,他此刻有些明白了先祖襄公曾經說過的而一句話:他說妹妹,你永遠是我的妹妹,就算是成為血仇,那你依然是我的妹妹,哥哥的妻子再好,那也是妻子,因為他們說不好下一刻就是陌路人,而你,妹妹,文,我卻只有一個。
當然陽生對莊薑的情感不是齊襄公對於妹妹文薑那種畸形之戀,很大程度上有點像後世二胎政策後,二十多的哥哥又有了一個親生小妹妹的感覺。
陽生看著妹妹,眼神中充滿了慈祥,他輕撫妹妹的秀發道:“九妹,大兄只是生了小病,你莫要擔心”。
聞聽陽生所言,莊薑這才輕舒了一口氣,可是又想到了一些大兄陽生的事,她很嚴肅的勸諫陽生道:“大兄,我知道你喜歡縱酒…”
說到這莊薑停頓了一下終究沒有說出女人二字,她看向了陽生,然後又咬了咬嘴唇道:“可是你不要再那樣了,你知道你那樣,會掏空你的身體的”。
陽生聞言一愣,接著臉現尷尬笑了笑,他用手指輕點了一下莊薑的額頭:“傻妹妹,誰教你這麽多歪理?”
莊薑見陽生不以為意站起來嚴肅道:“大兄,你就聽妹妹的話吧,別再和那幫女人不三不四了,你看看你現在的模樣?”
陽生聽到莊薑如此說,他揮了揮衣袖讓那個伺候他的宮妝女子離開,女子臨走前偷偷看了一眼莊薑然後方才走出了房間。
此時房間內只剩下二人,
陽生看著莊薑,指了指不遠處的藤椅道:“九妹,來,坐這兒。”莊薑聞言搖頭道:“大兄若不答應,小妹是不會坐那兒的”。
陽生聽罷心中苦笑,九妹啊九妹,若是以前我聽從你和父親的勸說,我也或許有,只是現在?
他看了看自己那下體衣物處似乎又陰出了血,歎了口氣道:“好,大兄答應你,答應你,還不成”。
莊薑見陽生答應,方才喜悅,正當她坐下時,突然想到了什麽,眼神充滿怒意的道:“大兄,父親常說他自己是樹,而我們是他身上的樹枝,是他身上的葉子,是他生命繼續下去的種子”
“我不明白,也不懂,為何我們同出身於父親的血脈,卻要拚死相殺,有我無你呢?”
陽生見一直溫柔的妹妹突然如同一隻被踩了尾巴的貓, 虛黃發暗的額頭不由皺成了紋:“九妹,到底發生了何事,還有你方才為何大哭?”
莊薑見陽生可憐似乎一副真不知的樣子,心中不由產生了希冀,她覺得外面絕對是謠傳,自己的大兄怎麽可能派人去伏殺自己的小八哥呢?
於是她便把自己聽聞的事一一告訴了自家大兄。
陽生把事情的原委一一聽完,當他聽到士人們懷疑是自己收買了申包胥,然後去殺即將回國的弟弟,他不由仰天大笑,笑著笑著眼淚都流了出來。
莊薑看著自家大兄,她不知為什麽又開始擔心起來,難道士人的傳言都是真的,自家大兄真的想讓小八哥死?
此時莊薑難過的眼淚撲打撲打掉,她看著自家大兄那副猖狂的樣子,似乎他已經默認了是他和申包胥勾結欲殺小八哥。
“大兄,為什麽,為什麽?”莊薑淚如雨下,搖頭看著自家兄長。
陽生停止了大笑,他鄭重的看著莊薑,過了許久方才道:“九妹,若大兄說此事我不知情,你信嗎?”
莊薑聽罷忙點頭嗚咽道:“大兄,我信,我當然信,一個兄長怎麽可能狠下心去殺自己的親弟弟呢?”
陽生看著莊薑梨花帶雨的模樣,難過的笑了笑,他示意讓莊薑過來。
莊薑走到他面前,陽生又是伸出手指輕輕點在了莊薑的額頭:“傻妹妹”!
莊薑卻沒有陽生的行為感到一絲的惱怒,反而十分的高興,她噗嗤一聲破涕而笑。
莊薑離開後,陽生憤怒的站了起來:“來人呢,把該死的陳恆給本公子叫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