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已經到了生死存亡的時刻,呂荼揮劍不停的砍掉飛過來的箭失,石乞見狀大喝一聲讓那些跟隨自己而來的少年跳下戰馬,鑽入水中,很快他們消失在水裡。呂荼知道石乞的打算是什麽,他一面給自己後面的門客鼓勁,一面催馬繼續讓人橫渡大河。
此時的河水已經被鮮血染紅,一個個屍體漂浮在水面上。
申包胥見有一批少年鑽入水中竟然過去了許久還沒有鑽出水面,眉頭一皺,突然想到了什麽,臉色大變,他急忙再揮令旗,咚咚的戰鼓和鍾鳴。
就在同一瞬間,約莫五十名少年,口中咬著短劍,從河水中竄出,他們以那些箭士根本沒有反應過來的速度衝殺向了第一排箭士。
啊啊的慘叫,鮮血淋漓,石乞帶著他的“水鬼”們已經殺向了河對岸,呂荼大喜,一拍驌驦的馬股,驌驦似乎理解了呂荼的意思,它仰天嘶鳴,唰的一聲一躍而起,隻這一躍,它就躍到了離河岸不到兩米的地方,水已經淺了。
呂荼的速度很快,在申包胥最後一支埋伏部隊殺出來的時候,他已經和石乞等人開始衝殺箭士。
後面的東門無澤等人,見狀大喜過望,馬嘶啾啾,牛聲哞哞,不一會兒也衝向了河對岸。
看到這一幕,申包胥瘋了,提著劍帶著他身後的衛隊開始往河裡湧,他們無論如何也要把呂荼截殺於此,決不允許呂荼逃走。
此時河水兩岸亂戰成一團,不過所有的人都邊廝殺著邊往一個方向前進,那就是呂荼所在的位置。
“夫子勿憂,弟子來也”
“呂荼小兒哪裡走?”
只見一個頭戴鬼頭面具的男子帶著烏壓壓約莫近千人的武士在荊棘叢中再次衝殺出來。
“哈哈,呂荼啊呂荼,老夫看你還如何逃走?”申包胥見狀驚愕然後大喜,此時他也帶著人馬殺在了河對岸,他和河對岸埋伏的武士一塊前後左右圍殺著呂荼一行。
呂荼此刻血染長袍,散發披肩,他的手臂已經砍殺的酸疼到麻木,當他看到又有敵人增援,心此刻已經開始生出了絕望,難道自己這次真的要死在這裡了嗎?
不,我呂荼絕不可以死,就算死也不應該是這裡。
我母親的秘密還沒有解答,我父親還在臨淄翹首以望,我的兒子呂渠還在等待父親的歸來。
我不可以死,絕不可以死!
呂荼從驌驦上一躍如老鷹撲地,一劍劈在一個箭士身上。那箭士當場被劈成兩半,鮮血飛濺。
呂荼瘋魔了,他的劍,他的人,此時就如同個殺戮機器,不停的砍殺著。
他副凶狠模樣嚇的那幫圍攻過來的敵人都為之膽顫。
東門無澤不知什麽時候從哪裡搞到了一個大戈,他如同砸地撥鼠一般,專砸對方的頭顱,只見那幫被他砸中的人,鮮血從頭顱上嗚嗚流出,很快溢漫對方的臉頰,那陰森可怖的模樣,若是換做平常,東門無澤早就嚇的兩腿發顫,抱頭跪地,如同鴕鳥了。
可是東門無澤已經沒有了平常的怕死樣,他知道只有自己陰狠自己才能活下去。
所以他顫動著自己肥碩的身體,不停的廝殺著。
釁蚡黃此時已經沒有在河的另一邊阻止對方的攻殺了,他知道現在的關鍵是對方的人馬太多,自己這方損耗太大,只有集中力量才有活下去的希望。
釁蚡黃帶著殘存的有生力量慢慢的向呂荼聚攏。
申包胥站在一塊高高的巨石上,看到呂荼一行還僅存不到三百人,而這三百人卻被自己近一千的人圍殺著,他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氣。
他看向鬼面男子道:“你怎麽來了?”
鬼面男子道:“夫子,
我按照計劃在谷口埋伏,可是等到呂荼帶著一行人快殺進河的時候,在方圓十裡內還沒有見到對方前來救援”“心裡不知為何有些隱隱不安,後來想既然峽谷已經有巨石和二百武士阻擋,呂荼的援軍來救的話要想衝殺進來也至少需要半個時辰”
“可是這半個時辰內,萬一呂荼越過大河逃竄就得不償失了”
“所以我就帶人走山間小路繞到了河岸這邊”
鬼面男子簡略的把事情說了一遍,申包胥點了點頭:“看來老夫還是老了失算了,老夫沒有想到呂荼小兒這麽決絕,也沒有想到他手下有那麽多悍不畏死之人”
“這裡大局已定,你趕緊離開吧”
“記住按照原計劃進行,呂荼一旦身死,立馬謠言傳於四地,說我申包胥殺呂荼是因為私仇,還有偶爾透露一點老夫和公子陽生走的很近的信息”
“你明白嗎?”申包胥嚴肅的看著鬼面男子。
那男子聞言全身一震,他知道自家夫子要走最後一步了,他深吸了一口氣,撲騰一聲跪倒在申包胥身前,看著申包胥胸前縱橫溝谷的傷痕,他聲音嗚咽卻而鏗鏘:“夫子,您走好,徒兒不能送您最後一程,只有這三個響頭”
嘭!嘭!嘭!
三個響頭後,那鬼面男子額頭已經鮮血流了出來,他看著申包胥一字一字道:
“夫子,自今日起您守護大楚的意志就交給弟子,只要弟子在一日,火紅的大楚就永遠火紅”
言罷,那鬼面男子拿起匕首在自己手掌上畫了個老楚國人才能看懂的圖文。
申包胥看著這個弟子,他忍不住流淚,這個人可是他為大楚留下的最後一個可保生死的暗手。
就算那個最得意的弟子楚王有熊軫也不知道。
“子高,你保重”申包胥扶起鬼面男子,然後輕輕的在其耳邊道了一句。
那鬼面男子正是大將軍沈尹戍之子沈諸梁,也就是史書記載的那位名傳華夏的政治家,文學家,軍事家,畫家,智者,覺者,悟者為一身的葉公!
看到沈諸梁離去,申包胥猛吸一口氣,他冷笑的看著被自己武士們越圍越緊的呂荼一行人。
呂荼,釁蚡黃,東門無澤,尹鐸,石作蜀,秦祖,公明儀,伯牙,石乞……
還有那些叫不上名字投靠呂荼的門客,他們每一個人身上都是傷痕累累,鮮血染紅了他們的戰袍,廝殺鈍化了他們的武器。
可是他們沒有放棄,他們護著呂荼把武器指向相反的方向,就像一隻刺蝟摟著鋒利的刺在保護他的柔軟。
擅進者,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