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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孺子春秋》第三十九章 叔梁紇
  呂荼看著齊景公巍峨的背影卻是笑的小虎牙漏了出來,看來齊景公是聽明白了他的意思了!現在的地方大夫管理體制根本就有很大的問題,大夫既是一地的行政最高長官又是軍事最高長官,甚至就是當地的大族,你說若沒有禮製與忠心,他和地方軍閥有什麽區別呢?所以呂荼乘著齊軍皆連兩次大勝,齊景公威望最高的時候旁敲側擊,就是為了分權,分地方大權,收歸中央。  齊景公想做就做秘密召見了他頭號心腹晏嬰,晏嬰聽罷齊景公的想法後,眉頭直跳,這要是搞起來這動靜便大了,說不好齊國再次生出內亂。他勸解了幾次見自家君上不聽便道此事急不來,可待田穰苴班師回朝後,控制各部軍權,然後才可實行。

  見晏嬰同意了,君臣二人又嘀嘀咕咕了半天,商量事情的巨細來。呂荼則是去了孔丘的府上,想要提前給他偷漏個口風,看看他的意見,因為他知道孔丘是鐵杆的中央君主專治派,歷史上他毀名墮三都便是力證。

  呂荼在國老府外面就聽到韻律節奏的讀書聲,惡,萌萌的,應該不是書而是唱歌聲,“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參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輾轉反側。參差荇菜,左右采之。窈窕淑女,琴瑟友之。參差荇菜,左右芼之。窈窕淑女,鍾鼓樂之…”

  “孔丘丘,你思春了嗎?”呂荼邁著小腳還未踏進國老府的門檻,那驕橫黏黏的聲音倒是先傳了出來。

  孔丘聞言差點把書簡哆嗦掉在地上。眾弟子倒是似乎都習慣了呂荼的驕橫,他們看了一眼仲由,仲由有些尷尬,他也是孔丘的弟子,如今自己的小主居然這樣稱呼自己的夫子,的確有些說不過去,雖然他知道呂荼對夫子並無不尊之意,反而有一種說不明道不白的親切感。

  “公子”眾人皆過來行禮,孔丘亦然。

  “孔丘丘,荼荼一直有個問題想問你”呂荼往孔丘懷裡鑽,想要攀在他的身上,最終騎在他的頭上。孔丘似乎看穿了呂荼的用意,故意的左閃右躲,找詞推脫,“公子請說”。

  呂荼見狀撇了撇嘴,這孔丘不是傻子,真不是傻子,我剛想做什麽,他一看就知道了,“孔丘丘,你見過大白鵝嗎?”

  大白鵝?萌萌的,這問題倒是難住了孔丘,他家養過雞卻從沒養過鵝,他們魯國也很少有人養鵝的,天鵝倒是見過,哦不,那不是天鵝,準確的說應該叫鶴,“公子,丘沒有見過大白鵝,倒是聽聞過鶴”。

  “鶴?”

  “是的,鶴!在一百年前左右衛國有位國君叫衛懿公,他十分喜愛鶴,他為此讓國人為其收集鶴,一時間朝廷站滿了鶴。衛懿公根據鶴的肥美彪壯分成三個等級,最高的等級封其為大夫,鶴出行乘坐的是駟馬之車,鶴毀壞了國人的糧食,國人敢怒不敢言。不幸有一天北方的戎狄南下入侵了衛國,衛懿公昭令國人抗爭,但國人都說既然國君能封鶴為大夫,為上卿,為何不讓你的鶴為你打仗呢?後來衛國被戎狄侵佔,衛懿公不得好死。”孔丘時刻不忘他作為夫子的本分。

  眾弟子聞言皆是一禮,很是受教的樣子。呂荼白了一眼孔丘,他明白孔丘的意思是想借機告訴他不可玩物喪志。“孔丘丘你說的什麽呀?荼荼不明白,荼荼問的是陳乞大夫家的鵝,那種大白鵝,不是鶴,也不是大雁!”

  孔丘聞言滿臉的黑線,看著呂荼的小蘿卜頭和漏襠褲裡時不時漏出的小屁股好想上前狠狠打他一頓,

孺子不可教也,孺子不可教也!  看到孔丘不說話,呂荼道“孔丘丘,前些日子荼荼去陳乞大夫家,看到一隻大白鵝後面領著好多的小黃絨絨的鵝,可愛極了,荼荼問陳乞大夫那小黃絨絨的小鵝是從哪裡來的?陳乞大夫告訴荼荼說,那小黃鵝是大白鵝的孩子,那荼荼就想小黃鵝是大白鵝的孩子,荼荼是爹爹的孩子,那孔丘丘你的孩子在哪呢?”

  孔丘聞言一滯,思緒飄到了遙遠的魯國,飄到孔鯉降生時那破陋的屋子內,亓官氏額頭的汗,痛苦的大喊,哇的一聲,一個小生命降臨,還有那君上送的一尾鯉魚…想著想著孔丘淚如雨下,不知道鯉兒現在怎麽樣了,他有沒有給自己生下孫兒?

  弟子們見夫子淚沾青衣,無不動容。孔丘哽咽道,“公子,不錯孔丘是思春了,不過這春不是窈窕淑女而是君子執著追求的禮,是我那遠方的妻兒”。

  “孔丘丘你有妻兒啊,你的孩子一定很幸福吧,他有爹爹又有娘親?可荼荼自生下起就是有娘生沒娘養的孩子,如同那古荒野地的小草一樣,荼荼從沒有見過娘親,荼荼問爹爹娘親時,爹爹總是以淚洗面…荼荼日裡夜裡都在想娘親,若是投進她的懷抱會是什麽感覺?嗚嗚,荼荼真的好想娘親啊!”呂荼說完眼睛的淚水汪汪的外冒。

  孔丘強忍住淚水蹲下把呂荼抱在懷裡道,“公子不哭,沒有娘親疼愛,是一件痛苦的事情,可沒有爹爹疼那同樣是一件痛苦的事情。公子還有君上在,公子的爹爹在,那離家的雛鷹就有回家的地方...孔丘的孩子叫孔鯉,他的年齡比孫武將軍大三歲,可這些年來我一直漂泊在外,從沒有關心過他們母子,孔丘覺得自己…自己真不是一位合格的父親,該打啊,該打啊!”說罷淚水再也忍不住嘩嘩直流,他不知為什麽也想到了自己的小時候,那時候自己又何嘗不是和眼前的公子荼命運相像呢?

  他從沒有見過父親,是母親寒苦伶仃的把自己養大,每當他看著自己的玩友在天黑的時候有他們各自的父親接他們回家,自己卻是一個人,迎著秋風蕭瑟,夜色裡他學會了思考,只有思考能趕走對父親的思念,父親您為何早早離丘而去?

  說不清多少夜裡,他總是半夜哭醒。但看著母親仍在熹微的油燈下紡紗,一隻魚,母親總是說她愛吃魚頭,可魚頭真的好吃嗎?他偷偷嘗過又吐了出來。

  他甚至恨他的父親,可母親卻想要他做他父親甚至超越先祖一樣偉大的人,他不明白母親這樣做,值嗎?他為了給家裡減輕負擔,做了吹鼓手,每當有喪喜的時候,他都能分些臘肉,可母親知道後卻狠狠的打了他,那是母親第一次打他,母親說你是叔梁紇的兒子,叔梁紇的兒子怎麽能做吹鼓手?家裡的事你不用操心,母親能忙活過來,你專心求學便好。

  後來他遇到了那個讓他愛恨交加的舅舅,舅舅把他引薦給太史大夫做弟子,從此走上了學禮的道路,可是母親卻也因此活活的累死了,從此他成了一位孤獨人,為了趕走孤獨,他每天端坐著,思考,思考…

  (我有一段情嗯,唱給諸公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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