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景公聽到孔丘的話後,面色一陣青紅皂白,他明白這是孔丘在以狼狽為喻,事實上說的是齊國和魯國,要知道齊國和魯國一直是盟友,方才以足夠實力抗擊強大的楚國和晉國。想到這裡,齊景公站了起來,對著孔丘施了一禮,“寡人有罪!” 孔丘見狀,氣勢才稍微轉變,春風沐雨起來。晏嬰也很滿意,老眼眯了眯。呂荼卻是很不滿,一個堂堂的國君居然向一個小國的使臣行如此大禮,真氣煞人也!想到這裡,他眼睛一紅,嘴角一瞥,嗚嗚大哭起來。
齊景公本在與孔丘說話,見聞自己愛子哭的是浪海濤濤,直上雲霄,立馬父愛之心肝腸寸斷,疾跑到呂荼年前,好生安慰。
呂荼見齊景公這般,方才收住了淚水道,“爹爹,荼荼想吃桃子了!”
齊景公聞言,頓時急了,這是春天哪來的桃子?可是愛子就是吵鬧著要吃桃,他隻能把求助的目光向梁丘據看去,梁丘據一副媚主樣好生騙呂荼,說桃子正在路上。
呂荼當然知道梁丘據的小心思,靈動的眸子一轉,爬到齊景公肩膀上,又細語了幾句,齊景公聽罷,臉色又變了,他正要拒絕,可是看到呂荼眼巴巴的看著自己,那顆父愛之心又泛濫了,點頭答應。呂荼見齊景公答應,歡快的叫了一聲,然後乘著齊景公不注意,紅嘟嘟的小嘴啵了一下齊景公。
齊景公用手摸著自己愛子親吻的臉頰處,臉花燦爛。梁丘據見狀暗下摸了一把冷汗,這位公子真是天上心思難伺候!
這一幕看的是孔丘目瞪口呆,他疑惑的看向晏嬰,顯然是在問,晏嬰你作為一國之相難道不勸諫自家君上嗎?如此荒唐行徑安能光天化日之下於朝堂?
晏嬰看到孔丘的目光猜到了他的意思,他老臉一陣苦笑,自己勸諫的還少嗎?不少!可是每次設套都被這個小童一兩句輕描淡寫便糊弄過去了,更何況還有梁丘據這媚主的“如意子”。這當真有苦說不出!
孔丘見狀眉頭一皺,喝聲道,“齊侯,可還記得當年您曾問政於丘,如何治理好天下嗎?”
齊景公聞言目光疑惑的看向了孔丘,這幅表情顯然是說那麽多年的事過去了,誰記得你說過什麽話?
看到這幕,修偉的孔丘也忍不住臉紅,不得不把當年的話重複一遍“齊侯,當年您問丘如何治理好天下,丘回答是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如今看到您這般,相信定是齊國已經被治理到路不拾遺,國家富強太平了?!”
齊景公聞言臉色一下暗了下去,這孔丘真是不想哪壺提哪壺,前些日子晏嬰可是剛奏報過泰山出現了賊寇,如今…嗨!想到國家仍處於內憂外患,齊景公歎了一口氣,看向了自己的愛子呂荼,那眼睛裡似乎能難為出眼淚來。
要他齊景公放棄父子天倫之樂,一心投入國家治理上,他打心眼裡不願意。他是齊國的國君,沒錯,但他更是一位父親啊!
呂荼見孔丘如此明目張膽的逼迫齊景公頓時肉呼呼的小手攥成了拳頭。晏嬰此刻則是仿佛睡著了般,低著頭,其實他內心早已經喜的是屁顛屁顛。哈哈,沒想到這孔丘的膽子倒是挺大,我晏嬰向來都是以故事委婉勸諫,他倒好,作為別國的臣子卻撕破臉直接勸諫我國的國君,哈哈,孔丘你是個好人啊!嘿嘿,小娃娃,我看你怎麽應?
梁丘據蓄勢待發正要為齊景公呐喊狂噴,這時公子荼的聲音傳來。
“爹爹,此人就是那個額頭長著桃子的孔丘嗎?”稚嫩的聲音傳來,
卻是引起殿內眾人哄堂大笑,特別是梁丘據絕對是鶴立雞群,就連那晏嬰忍不住喘氣笑了。 齊景公雖然也笑,但看見孔丘發青的臉,臉色一肅道,“荼兒,不得無禮!”
不過越是這樣,了解這對父子的下臣們越是忍不住想笑。晏嬰的老臉憋的通紅!
孔丘不是傻子,他的臉色有些發紫,他要忍,要發泄,但注重修身的他是不可能咆哮朝堂的,更何況對方是位童子!想到這裡,孔丘在內心裡,回到了他的東皋,他狠狠舒嘯一番後,重新拾了心情,笑道,“哈哈,小公子所言不錯,我就是那前額長桃子的孔丘!”
小?呂荼聽到孔丘在說到小時故意的提高了語氣,仿佛在提醒眾人一般,他呂荼隻是位庶子,非嫡非長!齊景公聞言臉色變了,他有些寒意的看向孔丘。
晏嬰則是心裡暗自嘀咕,孔丘啊孔丘,你怎麽不明說,把你真實要表達的意思說出來!你啊你!想到這裡晏嬰有些恨鐵不成鋼來,於是神補刀了一句,“大膽孔丘,焉敢稱呼公子為小?”
“哈哈,天大地大,爹爹為大!荼荼在爹爹和眾位大人面前,稱小理所當然。”呂荼瞟了一眼晏嬰,背著小手來到孔丘面前。
那副盛氣凌人的樣子,看的晏嬰嘴角抽動,孔丘的臉又開始發青了,齊景公則是雙眼目漏精光,一副崇拜而又自豪的樣子,這才是我呂杵臼的種!
梁丘據聞言滿臉堆笑暗道,晏嬰啊晏嬰,你老小子又吃癟了,哈哈,公子荼啊公子荼,丘據真是愛煞你了!
“孔丘啊,荼荼聽說你們魯國種出的桃子很好吃是嗎?”呂荼小虎牙一漏,煞是可愛。
孔丘聽著呂荼張口叫他本名,暗自歎息齊國禮教崩壞,堂堂一國之公子居然如此的不知禮儀!想到國家,想到人倫,想到大周天下,他哭喪的眉頭,皺的更緊了!哎,他歎了口氣,修偉的身軀一下子仿佛縮小了幾倍“公子,魯國種的桃子再好吃,也沒有齊國的李子好吃!”
呂荼聞言笑道,“這個當然,爹爹曾經給荼荼說,楚國的橘子長在楚國才會好吃,如果搬在了齊國種,那結出的果子即小又酸!”
“公子所言不錯!”孔丘聞言一愣,再次看向了呂荼,心裡的成見少了些,這是一塊美玉啊,隻是壞在了齊侯寵溺的手裡!
晏嬰則是舔了舔嘴唇欲語還休,這哪是你爹爹君上說給你的,明明是當日我勸諫君上不要寵溺你所用的寓言?想到這裡,他瞟了一眼齊景公,見他很是享受,仿佛那話真是他原創般!嗨,晏嬰在心裡歎了口氣,不行,我得寫一本書,把我所勸諫的寓言編輯成冊,這樣後人才知道事實的真相!
呂荼當然猜不到此刻晏嬰心裡的想法,他繼續拋著誘餌,引導著孔丘,“孔丘,可是荼荼想吃桃子怎麽辦?就是你們魯國的那種桃子,大大的,桃尖紅紅的,一咬就能咬出很多水來的那種!”
“呵呵,公子要想吃,待秋天來時,可去魯國,屆時想吃多少就有多少”孔丘眼睛眯著,想到他幼小的時候,拿著母親新摘下來的桃子,一咬多水多蜜,心都要化了,此刻他覺得有些喜愛這孩子了。
“魯國?嗯,又不是齊國,哼,不去!”呂荼聞言一橫,扭過頭去,看向齊景公,接著委屈的眼淚兒直冒,“爹爹,我就想吃桃子,吃桃子…”
齊景公一見愛子哭的山崩地裂的,頓時心都破碎了,趕緊讓晏嬰想主意。晏嬰呆萌了,這…這…這?
他哪有什麽主意,就算有主意有不敢提,一則是怕滿足了這小屁孩的要求後,他再提出什麽稀奇古怪的要求;二則是這主意能說卻很難做,即魯國割讓領土給齊國,這樣這位小屁孩在齊國吃桃子的要求便達到了!可魯國願意嗎?起碼他孔丘不願意。想到這裡,晏嬰看了一眼孔丘, 然後對著齊景公一攤手,不知所措。
呂荼見吃不上桃子,一抹眼淚道,“荼荼吃不上桃子好難過,難過的想死!”
齊景公見聞大驚失色,一把摟住呂荼,害怕他做出什麽傻事來。梁丘據也是在一邊大汗額頭忙著勸慰。晏嬰則是暗道,小崽子趕緊死,趕緊去死,別再禍害我們齊國了!
孔丘眉毛蹙成了一團,要知道此次東來齊國,是有求於齊國,若因為桃子得罪了齊景公,那自家君上的事豈不是要壞菜!一桃子,君上的魯國百姓,兩者孰輕孰重?
想到這裡,孔丘行禮道,“齊侯,丘有一法,可解公子之急”。
齊景公聞言大喜,一把拉住孔丘的手道,“孔丘啊,若你能解寡人愛子之需,你有什麽請求寡人都答應你!”
晏嬰聽罷嚇了一跳,孔丘所來的目的,他大概是能猜到的,齊國任由魯國內亂才是齊國最大之福啊,如今這君上怎可把軍國大事當之兒戲!想到這裡他趕忙勸阻,齊景公則是置若罔聞。
孔丘見聞大喜過望,強壓住內心的興奮道“齊侯,丘願代我主在齊魯邊境劃出一畝桃園與齊國”。
聽到這句話,呂荼的心一方面終於落了地,另一方面又鄙視了孔丘,哎,孔丘啊孔丘你是真糊塗還是假糊塗,你來齊國有求,卻不奉上像樣的禮物,一畝桃園你居然說的出口?人常說投之以桃報之以李,你這區區一畝桃園能換來齊國的支持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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