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荼眯眼看著晏嬰,也冷哼道“什麽叫禽獸般滑稽的衣物?爹爹常說國之爪牙是文武,是你們這些人,難道爪牙不是禽獸嗎?他們穿的是狗皮襖,頭戴的是雞毛冠,這是荼荼告訴他們要時時提醒自己,對待國人,對待國君,要像狗一樣忠誠,像雞一樣勤勞,這難道有錯嗎?”
轟!呂荼的話把眾人雷的不輕,好嘛堂堂站在朝堂上的文武成了禽獸了!
但這還不算狠,接下呂荼的話都把眾人嚇傻了“要是以荼荼的意思你們這些朝廷上的文武著裝,文官袍上就應該繡著各種禽,武官袍子上就繡上不同獸,這才符合禮儀,而不是像現在從台上往下一眼看下去根本區分不了你們的官職大小!”
聞言,晏嬰氣的鼻子都歪了,繡上禽獸,那官員們豈不是真成禽獸了!“公子,管理臨淄城內政的好像是臨淄大夫臨淄令的職權吧?你私設衙門這是大罪啊!”
嗯?呂荼聞言摸了摸胸口處的虎牙,暗罵,這死老頭今天看來不想整我一頓,恐怕他是連睡都睡不好了。不過他說的話的確有理,自己設的衙門只是私下裡稟報爹爹,卻沒有在朝堂上說明,這的確是一張巨大的把柄啊!
呂荼正在犯難,突然他在人群中看到一人,頓時烏溜溜的眼珠兒轉了轉,有了主意“欸,晏圉哥哥,晏圉哥哥…”
晏圉正在一邊吃著大郎燒餅一邊巡邏,聽到有人叫他,他尋聲過去一看是公子荼,急忙跑了過來。可是就在他擠到呂荼面前時傻了眼,君上,自家父親,梁丘據,公輸班等人怎麽都在?
眾人看著他沒有說話,只是大眼的瞪著,晏嬰最先反應過來,噌的一聲竄跳起來“我打死你個不要臉,不知羞的逆子”
原來晏圉今日執勤穿的是紅肚兜外穿,紅套袖的城管服。
向來指標為齊國清流一系的頭目的晏嬰見到這幕試想怎能了得?他找不到趁手的家夥去打晏圉,只能拿著未吃完的羊肉串和小籠包狂往晏圉臉上砸,晏圉站立在哪兒,動都不敢動。
那家夥真是把晏嬰氣的老命飆紅,咩咩直叫,好嘛,我的一世英名都毀在了這個逆子手裡了!我說小兔崽子為何要拉晏圉搞什麽清潔臨淄,原來都是為了今天,堵住我的嘴,讓我家成為天下之笑,好,你個公子荼,你夠狠,夠狠!
呂荼不知此刻他已經被晏嬰完全給恨上了。晏嬰上前pia的一聲給晏圉一耳巴子,“趕緊給我換了這身衣服,滾回家去,閉門思過!”
晏圉委屈的看了一眼呂荼然後慘慘而退。
其實想看熱鬧的國人也不少,但他們大部分人都認識呂荼和晏嬰,一見這兩位皆在,那旁邊的人定不是凡人,所以也沒有敢靠近的,只是老遠的時不時往這邊瞟了兩眼,想探個究竟。
接下來眾人在美食城又逛了會,晏嬰此刻完全沒有了心情,默默的在後面跟著。就在這時不遠處有人突然哄叫起來。
齊景公籍著火光與月光向那處看去,那是由瓦子搭建的一個台子。只見一人走上高台,拿起琴撥弄,似乎正在調琴。
那人一甩頭髮,赤著腳,十分的風華,調了幾下,唱道“滄浪之水清兮,可以濯我纓;滄浪之水濁兮,可以濯我足…”
此音一落,眾人聽的如癡如醉,不少有錢的國人拿著刀幣放在了那人台前。那人見狀沒有一絲動容,繼續用楚音唱著撥弄琴弦“眼見有美人兮,水中央;隔岸無船兮,空惆悵;願化魚龍兮,破海浪;望明月無奈兮,
思家鄉;轉身欲回走兮,奈何人情長!轉身欲回走兮,奈何人情長!” 不少楚曲愛好者被那人情話所打動紛紛打著節拍應和起來。同時刀幣不停的讓仆人往台子上恭敬的放去。
那人似乎越唱越投入,那琴弦撥弄的越來越快,越來越緊張傷感,那烏黑的頭髮散肩,月華撒在那人身上,仿佛就像失落的仙子般。
齊景公看到那人模樣後,沒有言語,讓人把一袋子刀幣送了過去,轉身離開了。晏嬰和梁丘據面面相覷,緊隨著走開,心中卻暗罵,好你個范蠡!
呂荼看著還在台上發瘋的范蠡,暗自搖了搖頭,這位主,不吃一次大虧,看來是不長記性啊!
果然,沒過多久,朝堂上,有大夫上湊批評范蠡,為臨淄司馬期間治兵不正,有失體統,應以懲戒。齊景公允之,貶范蠡為葵丘令,以儆效尤。
接著便是臨淄司馬職位空缺出來,朝堂上梁丘據和晏嬰勢力開始狂咬起來,當然中間派,大將軍派和其他小派也不是省油的燈,紛紛推薦各自系上人馬。
齊景公皆沒有采納,調尉將孫武充任,眾人聞言皆是一傻。
臨淄城外,呂荼為范蠡送行。
呂荼道“范家哥哥,你看啊,這馳道修的真是不錯,寬闊厚實!”
范蠡這幾天氣苦的想罵人, 人家都是越當官官越大,好嘛,到了自己這裡成了越當越小!不由沒好氣道“是,這路是寬闊厚實,可是你看在這上面走路的人有多少呢?”
呂荼聽罷,暗罵范蠡這家夥,怎麽還是那麽輕佻,把不住嘴,沒有想明白為何自己一貶再貶嗎?現在倒好埋怨起來,於是別有所指道“范家哥哥,你的意思是這寬闊厚實的道路行走的人少,而那崎嶇的道路人選擇走的多,是嗎?”
范蠡歎息道“是啊,這天下的悲哀就在於此,世人看不清這縱橫捭闔哪個才是大道,或者有幸的少數看清了,但卻沒有那底氣和勇氣行走大道,因為絕大多數人都在行走那崎嶇的小道,別人都在走,為什麽你不走呢?”
呂荼白了一眼范蠡反問道“在范家哥哥的眼裡大道才是通往期望的最簡便最直接之道了?”
范蠡道“呵呵,公子,若是大道不是最簡便最直接的道路,那何來的大道稱說呢?”
呂荼搖了搖頭“范家哥哥,孔丘丘說這天下間的道路都是曲折的!荼荼以為是,你的路是曲折的,我的路也是曲折的,小道如此,大道亦是如此!你看,那邊的農田。我們沿著這條馳道可到達,沿著那條小路也可到達,但若是我們不堅持走下去,怎麽可能達到那塊農田呢?總之我們不要奢望別人的路如何如何,又怪罪自己的路如何如何,沒有恆毅,都不會到達。”
范蠡聞言心中暗自撇嘴,對,孔國老是說過天下的道路都是曲折的,可是他也說過,我寧願餓死在大道上,痛苦死在大道上,也不願在小道上富貴功名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