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漸漸消失在視野的曲阜城和離自己越來越遠的南宮閱兵士大隊,呂荼回憶起了兩個時辰前發生的事情。
“表哥,你是要走了嗎?”堂內只有敬薑,公父文伯,呂荼三人跪座。
呂荼點了點頭。
公父文伯見狀沉默了一會兒道“是因為季孫氏為了得到執宰正名有可能出賣表哥給闞止嗎?”
見聞,呂荼看著這個表弟,自己這個表弟真的成長了,他已經學會了聯想與推算。
氣氛又沉默了一會兒,公父文伯抬起頭,眼睛中已經布滿了淚水,他卻強忍笑著“表哥,你走吧,我公父文伯會照顧好母親,照顧好自己,照顧好這個家的”。
呂荼聞言眼睛與鼻腔一酸,他上去狠狠摟住這個表弟“文伯,接下來魯國將會出現混戰,若表哥推算不錯的話,叔孫家新家主可能是叔孫婼,叔孫婼上台必定會和豎牛一番大戰,季孫氏會乘著叔孫家元氣大傷後,奪取執宰之位,而郈昭伯和藏賜定然不服,可能會聯合豎牛甚至孟孫何忌與季孫氏對抗……”
“若事急,可去南宮閱府,南宮閱是虔誠君子,又是重情之人,定然會幫助於你……”
“文伯,記住,學會約束自己,學會忍耐!”千叮嚀萬囑咐後,呂荼拍了拍公父文伯的背,然後一咬牙推開了他。
“姑姑,文伯保重!”
呂荼對著敬薑行了很大的離別禮節後,然後上了南宮閱準備好的馬車,強扭著頭不願看他們,jia,馬車動了。
“公子,我們接下來去哪?”張孟談道。
呂荼從回憶中醒來,他看了看天色,往北,去衛國。
噠噠的馬蹄聲在原野上顯得特別的響亮。
夏季除了灼熱之外,就是該死的雨了。
呂荼和張孟談這一日來到了魯國邊境,大野澤,雨水是越下越大,無奈二人找了一處農家休息起來。
呂荼看著一望無際的大野澤,心中不由感歎,後世傳說中的八百裡水泊梁山的前身真是名副其實。
此處藏兵十萬,也是無妨!
“公子”張孟談給呂荼披上了蓑笠。
“孟談,可打聽好了,是否有漁家願帶我們度過此水澤?”呂荼扭頭看向張孟談。
張孟談搖了搖頭。
呂荼見狀歎了口氣。
是啊,誰願意帶自己度過這麽大的水澤呢?
要知道這個時代,人們對水有深深的恐懼感。
那種畏懼感從大禹治水時就已經有了。
再說大野澤,水道複雜,猛獸雲集,沒有人願意冒著生命危險去做的。
“看來我們只能繞道而行了”呂荼心有不甘的最後道。
的確,若是繞道而行的話,呂荼去衛國的路上就會多生出些波折,而且距離也是最遠的,因為這大野澤的對面就是衛國的領土。
張孟談沉默的點了點頭。
有時候人生面臨的困難,最難解決的就是上天給你的,因為人在天面前還是無能為力。
陶丘是曹國的國都,大概位置也就是後世的定陶區域。
這一日天放晴,黃昏時分,呂荼和張孟談來到一個叫荊樹堂荒野村落,只見一個蓬頭垢面的小子正手足舞蹈,如同跳踢踏舞般,眾小孩圍觀哈哈大笑。
呂荼此時乘坐的是兵車,他在兵車上對於那孩童怪異的舉動是看的真真的。
那幫孩童見兵車行來目光紛紛從從手足舞蹈的孩童身上移開,隻留下跳著踢踏舞的小子繼續舞著。
呂荼見那小子忘情的樣子不由心中一酸,這個孩童定是個傻子。
“童子,這裡可是荊樹堂?”張孟談問道。
那幫孩童看著車上的呂荼和張孟談,很好奇,呂荼見狀拿了些食物分給那幫孩子。
孩童們起初不敢接受,但有個女娃或許是貪吃也或者是膽大的原因吧,她率先接下了食物,放進嘴中一償,頓時整個人的星眸都亮了。
這串串太好吃了!
那串串,不用說,是呂荼烤的放上芥末面的羊肉串。
那個時代沒有辣椒,胡椒也沒有傳到華夏大地,只有芥末面,也就是黃芥末。
而且芥末種植最廣的地方就是呂荼前些日子呆的魯國。
所以對於吃食有講究的呂荼一切都順理成章了。
“君子,這裡就是荊樹堂”女娃很快的吃完一串後,吧唧吧唧嘴道。
呂荼看著那女娃吃食的模樣,一顆心都被暖化了,他真的好想去捏捏女娃子的可愛臉龐。
他下意識的又給了那女娃子一串,那女娃子大喜,這下那幫孩童炸了窩,紛紛叫嚷“這裡就是荊樹堂”。
呂荼見那幫孩子都眼巴巴的看向自己手中的那些食物,暢快的大笑,然後一一分給了他們。
呂荼正欲拿著最後一串給那還在忘情舞蹈的小子時,旁邊正在吃的嗚嗚作響的孩童們有幾個好聲勸呂荼道“君子,他是個傻子,你給他食物,是浪費,不如…不如給我”
“給我,對,給我”幾個孩童為了呂荼手中最後的那一串爭吵了起來。
呂荼環顧了那幫圍在自己身邊的孩子,知道他們想要什麽,可是最後他還是堅持走到那小子面前道“來,舞蹈累了吧,歇歇,吃點東西”。
那蓬頭垢面的小子聽到呂荼的話後, 身體停頓了下來,他髒兮兮的臉上,除了一雙靈動的眸子能表明他是個有前途有覺悟的人之外,其他再也看不到了。
“你想看舞蹈嗎?”那小子盯著呂荼。
呂荼也是看著他,想看出這個孩子到底是真是傻子嗎?
可是他嚴肅的樣子不像是人說的那樣,呂荼點了點頭“想看”。
那小子聞言欣喜的往後退了三步,然後行了一禮,呂荼差點吃驚的下巴掉在地上,這個孩童行的是拜見大夫之禮,這怎麽可能?
一個蓬頭垢面的小子,一個若瘋若癲的小子,一個鄉野小子,怎麽可能懂拜見大夫之禮?
呂荼不停的思索著可能會有的答案,那邊的張孟談也是大吃一驚,他慌忙打聽關於那孩子的一切。
不過那幫孩童們說話顛三倒四的,張孟談卻也沒有得到過多的有效信息,只知道他是個從外地流浪到這裡的孤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