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荼聽罷沉默,滅魯?呂荼早就想滅魯了,因為魯國不滅,古山東就不完整。
不完整,拿下中原膏腴之地,那就是癡人說夢。
可是能滅嗎?
孔老頭,還精神矍鑠的活著,若是自己一動滅魯的念頭,這老頭絕對會發飆,他一發飆沒關系,可是他那些在齊國出仕的近乎上千弟子要是跟他一起鬧騰起來,可怎麽辦?
仲由不用說了,吳國之戰不知道受了什麽刺激,現在還正慪氣要辭官不幹了呢?
卜商,高柴,冉求,端木賜,言偃,宰予,公治長,樊遲……
這些是中大夫爵位的孔丘一線弟子,還有那些二線三線四線現為下大夫地方令的各位弟子呢,若是他們都來個辭職,齊國非塌陷了三分之一不可。
呂荼是一個聰明人,他絕對不允許這畫面出現。
所以呂荼一直在等,就像等季扎死後,再去攻吳一樣。
呂荼歎了一口氣道:“大將軍,無論怎樣,寡人現在都不能滅魯,但是若它敢惹齊國,那就給寡人打,打的看見齊國就怕”。
齊魯百年戰爭,從呂荼他父親齊景公那一代就煩了,齊景公曾經對呂荼嘮叨過,說他畢生最大的心願就是滅掉魯國,而這也是呂荼怕自家父親頭腦一熱,真的如史書上記載的那樣伐魯,結果鬧的裡外不是人,很尷尬的場面,於是他才誘使父親發動對莒國的戰爭,轉移朝堂的目光。
如今齊國的地盤擴張了將近兩倍之多,也證明了呂荼當年的那個戰略是極其正確的。
孫武似乎聽明白了呂荼的用意,他笑道:“君上,存而不滅,也是不錯,畢竟魯國是周天下的顏面,不到最後一刻是撕不得的”。
呂荼笑了笑:“長卿,明日大軍開拔,我們去衛國”
孫武字長卿,前文說過,這裡不再贅言。
“寡人好懷念衛國的一草一木啊,寡人記得那時,寡人和孟談惶惶若喪家之犬,急逃至衛國,如今十六年過去了,再次回去,卻是帶著四萬大軍,不知道那些老相識們見到會有什麽想法?”
呂荼說罷看了孫武一眼,孫武則是捋須哈哈大笑。
叮叮叮!
隨著鳴金收兵的聲音響起,衝天的廝殺聲再次在衛國國都退去,姬輒見聞,頂著熊貓眼撲騰一聲差點栽倒。
他太累了,鄭魯蒯聵公叔戌的聯軍,連日攻伐,讓他一日也未曾休息好。
如今見大軍退去,他緊張的身體終於忍不住了,對著身邊的眾將與眾大夫安排一番後,便被人抬著下了城。
看著姬輒離開,其中有一幫大夫將軍他們暗自相互使了個眼色,便各自回到了自己的守城陣線。
夜色降臨,一彎殘月慢慢升起,最後高掛,城上守夜的士兵睡的很香甜。
一個士兵被尿憋醒了,他惺忪著眼,從地上爬了起來,往城牆邊走去,下意識的掏出,就要尿,可是突然他不經意間看到城下似乎有人,他頓時一個激靈,忙揉眼,籍著月光,他看清了,那是烏壓壓的大軍正在往這裡挺進。
“敵軍來”這名軍士“襲”字還未出口,就覺得後背一痛,身體就像被鋒利的東西給刺透了一般,他低頭看,只見腹部漏出血紅的劍尖來。
他甚至連是誰殺的他都沒來得及看,身後飛來一腳,把自己踹倒,自己自由落體,從城上墜落城下。
殺啊!
城外的鄭魯蒯聵公叔戌聯軍如同潮水般湧進了城內,衛國的國都,宣布告破。
姬輒睡的正香,被急匆匆跑進來的祝史揮給一把拉起,然後往其身上披上鎧甲,姬輒納悶,要訓斥祝史揮,
可是宮外的廝殺聲越來越近,他渾然一驚:“發生了何事?”祝史揮一邊給他穿鎧甲,一邊把自己得到的信息長話短說出來,大概意思是孔悝反了,他帶著人把城門打開,引進了城外的敵軍。
姬輒聽孔悝造反,他先是不信,孔悝畢竟是聲名在外的賢者,被蘧伯玉,王孫賈還有祝史揮的父親史?稱呼為衛國未來的宰相的人,怎麽可能造他的反。
只是眼前的架勢和宮外的喊殺聲,讓他不得不信。
姬輒確定了自己危在旦夕後,連鞋履也不穿了,拿著劍就往外跑。
祝史揮帶著軍隊護持著他,往后宮門殺去。
此時南子那邊也是被滔天的廝殺聲吵醒了,她剛要讓寺人去查看,這時軍隊前進過來的步伐聲,讓她大驚失色。
只見石圃渾身是血的跑了進來,他見到南子後忙喊道:“君夫人,城已被逆賊攻破,我們快逃”。
南子聞言,忍不住身體一顫,她二話不言,回到屋中,把藏在櫃子裡的女兒給拉了出來,然後就是往外跑。
整個衛國國都這一夜注定是血腥的清洗,聯軍們在城外被憋屈了這麽多天,終於找到了發泄口,大肆搶劫擄掠起來。
而這場內亂的陰謀家頭目們則是帶著精銳殺向了衛候宮,那裡才是他們最終的目的。
“堂兄你這是要帶君夫人往哪兒去啊?”一條人煙罕至的路上,約莫五十多的士兵護持著馬車快速往東逃著,就在他們的前方,突然刹出無數持大戈的士兵來,這些士兵把這一行人圍住了,這時一名頭盔插羽毛的魁梧將軍陰森的笑道。
石圃看清來人模樣後,驚愕叫了一聲:“石乞!”
來人正是石圃的堂弟石乞,石圃有兩堂弟,一個叫石乞,一個叫石魋(tui),這三兄弟號稱衛國石氏三雄。
老大石圃善軍,老二石魋善交,老三石乞善力。若是三人精誠合作,共對於外,那石氏現在衛國的勢力一定不比孔氏弱。
只是可惜了。三人因為政治效忠對象的不同和爭奪家主的原因,鬧的如同寇仇。
現任石氏家主是石圃,但是石魋和石乞都是不服。
石乞不服,因為他的父親曾經是石氏的家主,可是後來石圃效忠了南子,一個飛躍,取代了他的父親地位。
石魋也差不多,石魋的父親因為南子被冷落期間,一度成為了石氏家主,可是後來南子打雞血的復活了,石圃也再次榮升為石氏家主,你說石魋會怎麽想?
所以三人明面上是客客氣氣,暗地裡個個巴不得對方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