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釁蚡黃,尹鐸,高強,羊舌食我,壤駟赤,薛燭等人也是錦繡心思,很快理解了呂荼的用意。
的確,若是用自家公子的手把闞止殺了,公子就會有殺死忠貞的惡名,一些人可能就會因此厭惡自家公子,而如今東門無澤殺死了闞止,公子又做夠了戲份,不僅會讓自家公子再增仁德之名,而且還增加了威儀。
威儀,是的,自家公子需要威儀了,他即將成為上位者,還要帶領那麽多人,要讓這麽多人敬畏他,遵從他,臣服他,沒有“大棒”的威儀是不可能的。
而威儀得需要機會展示,東門無澤作為公子最早的門客之一,又是公子的至交好友,公子拿他在自己面前開刀便可震懾眾人。
東門無澤想必就是看重了這一點,所以才主動擔當了殺闞止這一角色。
呂荼的一眾門客醒悟過來,紛紛暗罵自己怎麽沒有想到此點,這麽好一個露臉的機會讓東門無澤這死胖子搶了去。
彭城,城門鼓樓下。
一個鯉魚鰭似胡須的男子跪座在土地上,此時他身穿喪衣,頭扎喪帶,拿著一把短劍,用手來回擦拭著。
彭城外,烏壓壓一大片人慢慢走向了他。
這幫人不是別人,正是呂荼一行人,他們是來興師問罪的。
“弦施,你個狼心狗肺的東西,我東門無澤昔日對你多好啊,可是你呢,竟然想讓我死,我…你…你個喪良心的!”東門無澤乘坐在兵車上,捶胸拍腿大哭。
那委屈淒慘的訴說聽的那些不知道東門無澤過去的人,無不感同身受,大罵弦施狼心狗肺。
可是其旁邊深知東門無澤脾性的張孟談見聞卻是不由的牙疼,暗自鄙視東門無澤:你對人家多好?幼時少時沒少偷人家的吃人家還騙人家的吧,要是這些也算好,那天下就沒有壞了!
呂荼對於東門無澤這一路的哭號,他並沒有多說什麽,起初他也很憤怒弦施竟然想致自己於死地,要知道幼時少時自己和弦施的關系可是那麽的好!
不過隨著東門無澤的哭罵繼續,他漸漸的火氣沒了,因為他不相信弦施想要殺死自己。
呂荼居中而行,他左右分別是張孟談,釁蚡黃,東門無澤,尹鐸,身後是顏刻,高強,籍秦,壤駟赤,成連,公明儀,華寶,石作蜀,秦祖,羊舌食我,薛燭,石乞,伯牙,熊宜僚,乾將,莫邪等腹心門客,再往後就是他大戰後僅剩的兩千武士和張孟談帶來的八千多兵士了。
巨大的隊伍像是前進的推土機,像是翻滾而來的波浪,他們氣勢似乎能摧毀高大巍巍然的彭城。
在弦施二十步距離的時候,眾人停下。
呂荼看到弦施身穿喪衣,額頭綁著潔白的喪帶,跪在地上,他的身前則放著一把被擦拭的鋥亮佩劍和兩塊大印。
“你知道我要來?”呂荼看到弦施模樣,歎了口氣,他走下了兵車,來到他面前道。
“知道”
“知道?哈哈,你就不怕我被闞止殺死嗎?”
“所以我在這裡等待,若你沒有回來,這把佩劍它會染血”
“可是我更相信闞止殺不死你,因為你是公子荼,而公子荼只有上天才能殺死”
……
“你為何不逃?”
“逃?這世間沒有逃跑的弦施!”
……
“你不怕我殺你嗎?”
“給你,劍”
看著弦施高高舉起頭頂的劍,呂荼歎了一口氣:“弦施兄長,我想知道原因”。
弦施看著呂荼搖了搖頭,他突然把劍橫在自己的脖頸上:“承蒙您在我臨死前還能稱呼我弦施一聲兄長,我弦施,一個罪孽深重之人,這輩子已經知足了。”
言罷,弦施眼睛一紅竟然抹劍欲要當場結束自己的性命,呂荼大驚失色,一腳踢掉弦施手中的劍:“兄長,你這是作甚?”
弦施大聲對著呂荼咆哮,那咆哮的聲音裡已經有了嗚咽:“呂荼,我要害你,我要害你,難道你不知道嗎?我要害你!”
“我要害你,竟然是害你,為何你還不讓我死,讓我死?”
呂荼看著弦施激動的模樣,他眼中含淚道:“弦施兄長,我記得少時,我,晏圉,孫武和你一起去看星星,我問你:弦施哥哥,若是有一天,你不得不去做違背心意的事,你會做嗎?”
“你答:可能會做吧,但那個可能只有出現在自己被別人逼到絕境的時候,被一個比自己生命還要重要的東西去守護的時候,才會去做”
“回想起來,那時候弦施兄長在星光下的眼神是那麽堅定”
呂荼說到這兒,看著癱倒坐地的弦施,嘴角漏出笑容,眼睛裡卻是淚珠掉落了一滴又一滴:“這麽多年過去了,可是這句話和那一幕一直縈繞在我呂荼的心中。”
“當我前些天,入彭城時,我再次見到了十四年分別之久的你,我的弦施兄長,看到弦施兄長熟悉的身影,我呂荼第一次覺得漂泊的心有了依靠,那種感覺仿佛回到了臨淄,回到了我們一起吵鬧的過去時光”
“可是,你見到我卻是冷漠,像一塊冬天冰一樣的冷漠”
“我當時自問,這一定是錯覺,可是一直到我離開,你都是冷漠”
“我暗暗的問與反思,是不是時間的跨度磨滅了你我兄弟之間的友誼?”
“時間流去了,找不回來,可是我卻想找回來我們之間的友誼”
“我在夜宴中百般的與你說話,百般的與你回憶過去的事,就是想用我們彼此擁有的共同快樂記憶能來消去我們現在的距離”
“遺憾的是嘗試失敗了,你總是心不在焉”
“我離開了,你讓徐郡尉引路,可是引到的卻是四面埋伏,你一定以為當時我很憤怒吧,哦,不,你錯了,我沒有憤怒,而是痛苦,是絕望。”
“昔日的弦施,那個雖然有些木訥,有些大條,陪伴我成長的兄長,他竟然想要人殺我,想要人殺我!”
“我不明白,不明白,我帶著痛苦與絕望廝殺,想要活著跑回來問問你,為什麽?”
“當孟談帶著援軍把我救下來的時候,當我看到闞止的時候,我頓悟了,弦施兄長,你說,是不是闞止用你家人的性命威脅你,讓你做出這樣的事來?”
呂荼最後一把拽起弦施的衣領道。
弦施早已經是淚流滿面,他沒有回答,可是沒有回答才是最誠摯的回答。
呂荼笑了,他突然把劍刺進了弦施的身體中,然後鮮血殷濕了弦施的喪服。
弦施瞪著大眼看著呂荼,呂荼卻是一腳把弦施踹趴下,然後對著身後的人道:“弦施欲殺本公子,實為大逆不道,本公子代天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