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廢話,趕緊說正經的!”
胡大勇繼續道:
“浣紗裙就是宮廷禦匠以金絲銀線所做的刺繡,精美絕倫,更是薄如蟬翼,您想想穿這麽一件衣衫,那貴妃曼妙婀娜的大白身子若隱若現,多勾魂,還是陛下會玩,但這些都不是重點,重點是那女人並非是貴妃,而是宮內從未看見過的人,我猜就是李掌門,再有陛下可能…”
蛇有蛇路,鼠有鼠道。
這幾個長安地頭蛇,顯然憑借支離破碎的流言加以想象,猜的八九不離十。
最終他們得出一貼近事實的結論,那就是李謖、李磐肯定出了問題,身受重傷!
如此天賜良機,他們卻又隱隱擔心擅闖宰相府,若是被人發現,可是重罪。正當他們猶豫之時,背後驟然生風,回頭一看,發覺一道黑影以旋身飛起,翻牆而入,掠進了宰相府中。
為首壯漢驚呼道:
“媽的,隔牆有耳,咱們快走,躲在一邊先看看情況!”
說罷,幾人腿腳利索的鬼祟跑出了僻巷,折回到了張府對面的茶館。
天已漸明,炎炎夏日,蟬鳴不休。
張府內,李謖與李磐也趁機小憩片刻。
熟料,有人卻不會給他們任何喘息之機,先前翻牆而入的青年身形如風,很快捉住一名下人,凶狠的逼問出李謖所在的房間,掩步而去。
驀然,有著高手對危險敏銳嗅覺的裡斯猝然坐起,登時李磐也醒來,二人聽見房門外有輕微的響聲,刹那間風聲鶴唳,怛然失色。
李磐安撫道:
“不要害怕,可能是袁大哥來了,還是先睡會吧,我去看看。”
李磐說著已騰身而起,卻被李謖拽住了手,示意他不要輕舉妄動。
“不要擔心,普天之下,敢闖宰相府的人還是很少見的,畢竟九公也是長歌門的人,不看僧面看佛面,武林同道也可能會給幾分面子!”
李謖說著一瞄正惘然的英名,續道:“只要我李磐有生一日,誰都無法傷你半根毫發!”
李磐這句話說得不無氣概,李謖聞言亦有一絲絲的感動,沒料到平素如浪子般不羈的李磐,在說正經話時竟可如此義正詞嚴,然而,偌大的宰相府,似乎還有人並不認同他這一句話。
但聽門外驀地傳出一個冷冷聲音道:
“是嗎?真的沒有人能傷你們二人半根毫發?”
“哈!就讓我來一試!”
“看!劍!”
語聲方歇,一條矯健人影已自院門內電射而出,“彭”的一聲,不單運掌擠碎大門,猶射出的不單是這條人影,這一掌,還有這條人影手中的一柄長劍!
金色長劍。
天!赫見這條人影,就以手中森寒長劍朝已武功盡失的李謖直刺過去!
劍法之快之勁之辣,彈指之間已逼近至李謖眉睫!
這條身影不單要傷李謖半根毫發!
看來還要取李謖的命!
張府向來只有三個高手!
張九齡!
袁永!
梅姬!
如今張九齡與袁永已去上早朝未歸,極其量,也僅余下梅姬與快要死的李磐兩個高手!
那,又何來第三個高手?
何來一柄招出便要奪命的金色長劍?
“波”的一聲!就在長劍已刺至毫無抵抗之力的李謖兩寸之前時,千鈞一發間,劍尖赫地被人以兩指一夾,劍勢當場硬生生頓止!
饒是如此,頓止的劍勢仍把李謖轟得頭昏腦脹,顯見出劍者劍藝不輕,但更令人嘩然的是及時以雙指夾止劍勢的人,因為那人,正是目前僅於下三個月壽元的李磐!
更且他的功力只有尋日的七成。
僅是以七成功力便可以指緊夾傷害李謖的劍?看來,李磐的功力較諸來者,更是優勝逾倍!
那長劍的主人見自己劍尖被夾,也是不再進逼,霍地收劍回勢,哈哈笑道:
“哈哈!好!好一個義勇雙全的漢子!你這個烏龜的武功看來已不在李掌門之下啊!”
這個手持金色長劍的人,說話記不客氣,甚至譏諷李磐!
李謖、李磐定神一望,只見這個適才出手欲殺李謖的人,是一個貌約三十來歲的青年。
這青年雖是一身儒生裝扮,容貌俊逸,且輪廓角分明,一頭束著的長發盡管烏亮如漆,長得頗向李謖曾經見過的一個人!
一名劍客,蒼雲派玉郎劍君。
二人如此相像,看來若不是兄弟就是父子。
就在李謖、李磐微微愣愣瞥著這青年之際,屋門口內複又傳出一個鴨子般沙啞的聲音,笑道:
“這個當然是了!我們的安陽公主愛夫有加,怎會不把所習所學傾囊相授?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又有何不可?”
話音未落,來人已顯出了身形,是一個年約六十來歲的太監!
張府怎會來了一個與李謖有夙仇的蒼雲派弟子?還有一個老太監?
李磐驟見此二人,不由眉頭一皺,朗聲問:
“你們到底是誰?為何要傷我夫婦?”
那個老太監涎著臉道:
“喲呵,李老三正經起來的樣子還有幾分氣概嘛!不怕告訴你,我是宮內的禦膳房總管,曹旺。”
老太監邊說邊走進了屋子,更叫不停歇,擠開了蒼雲派的高手,在屋裡遊視一圈後,霍地眼睛一亮,古古怪怪的走到了屏風前,伸手即拿下那件被李謖先前換下的金色浣紗薄裙,還湊在鼻前聞了聞,朝一頭霧水的蒼雲弟子笑道:
“小子,咱家奉勸您一句,李老三可是入了魔,還動用密法身手不可同日而語,功力在仙境後期,你看著辦吧。”
老太監說罷蹦蹦跳跳的歡快離開了屋子,甫一出門,“彭”一聲,身形如虹貫日,應聲消失。
李磐雙目炯炯冷盯著蒼雲弟子,陡然全身暴綻出漆黑如墨的魔氣,威風凜凜的大喝道:
“還不快滾!”
“哼!”蒼雲弟子劍指李謖, 不忿道:
“李掌門,你殺我父親玉郎劍君,弑父之仇,總有一天,再下會加倍奉還!告辭!”
說罷,轉身離去。
李磐嚇退了兩個高手,尤其是那曹旺的太監行事頗為蹊蹺詭異,不害人害命,也不出手傷李謖,獨獨取走了浣紗裙,當下李謖心念疾轉,倏然,臉色發青,悸動難安,想到一個可怕的結果!十根蘭指更緊緊拽著裙角,叻叻作響!
李磐見狀,旋身一轉緊緊攬住了李謖,猶安慰道:
“好了,沒事了,一切都過去了。”
李謖心中卻隱隱擔憂,事情恐怕已經惡化到非常嚴重的地步,她不由得想起了昨晚在屋內所發生的恥辱一幕…
二人相擁之際,倏然,屋外生起一股強勁的妖風!霎時間飛沙走石,樹晃枝搖,更有一條人影挾著疾風電閃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