薩恩克呆呆看著李謖那張紫黑的臉,看著手中她彌留之際仍不忘要給他的冰糖葫蘆,一顆赤子之心直向下沉,墮入深淵…
他忽然發覺,若他真的可以忍心棄下李謖,那即使他此去能與顏梅找得宮傲,即使他可能意外獲取一顆龍元,即使功力大進,成為新一代的武林當紅辣子雞,但他可還能夠再稱為一個人?
即便他擁有一切,若沒有李謖,他也感覺此生無愛之人。
名與利,他說真心話非常渴望,但他早已將李謖當作親人,更是一生摯愛!若真的能棄下李謖不顧,那他便真的變成了他貪慕虛榮、嫌貧愛富的娘親。
這一樣的絕情絕愛!
而正因薩恩克絕不欲重蹈與情郎拋夫棄子的娘親覆轍,他的心裡,更突然下了一個決定!
緣於他在此時此刻,驀然想到一個或可延長李謖性命之法,只是這個方法,可能會令他…
驀地,薩恩克收起眼中淚光,轉臉對顏梅道:
“顏姑娘,請你暫時退出去吧。”
顏梅但見本來滿臉淚痕、情緒激動的薩恩克,忽地臉色疾轉,變得如死人般平靜,當下心裡一愣,納悶問:
“朱公子,你不是要與我一起到桃花源找宮傲?為何卻要我出去?你到底想幹什麽?”
薩恩克一字一字地答:
“我要救”
“她!”
顏梅一怔,就像聽見了天下間最好笑的笑話,她道:
“你要救李果兒?但即使毒閻羅在此,也救李果兒不了!你又能如何救他?”
薩恩克道:
“我驀然記起,毒閻羅的暗無天日是一種至陰至寒之毒,而我師兄傳授我的七絕劍法,所修習的劍勁卻是至陽至剛,故若我能將自己的七絕劍勁催至十成功力,貫進李掌門體內,那麽,即使七絕劍勁的至剛至陽,始終未必能完全治好她,或許亦能暫抑製不見天日的至陰至寒,亦未可料。”
不錯!從來陰、陽乾坤相克,縱然徹底化解暗無天日絕不可能,但以至陽至剛壓製它在李謖體內肆虐,以延長其性命,也許亦是最後逼不得已之法!
只是,薩恩克自習七絕劍法以來,早被七絕劍勁折磨得不似人形,為了減輕痛苦,從不敢將體內的劍勁催上十成功力,他也不敢肯定,若自己一旦將七絕劍勁催至頂峰,那股烈火焚心之苦,將會又至如何痛不欲生的地獄境界?
更何況,他在貫功之時,內氣必會與李謖內氣短時間內連成一脈,暗無天日的血煞毒氣亦可能會乘虛而入,流竄至他五內如焚之間,恐怕自己亦會中毒。
然而為要將李謖的命多延一段時日,薩恩克已義無所顧,決定冒險一試!
盡管這場冒險,他自己亦可能要賠上性命,他亦在所不惜!
他早已活得不耐煩了!
好歹也要一試!
即使他與李謖未必會成一對,但能有李謖這樣一個曾經愛人,他也覺不枉此生!
對!不在乎天長地久,只在乎曾經擁有…
顏梅還想再說一些什麽,以令薩恩克改變主意,唯薩恩克心意似乎真的已決,他霍地長袖一揚,一股勁風已將顏梅掃後數步,正好將她掃出門外,接著薩恩克長袖再拂,彭的一聲,門亦同時應勁合上!
他,終於也決定了,終於也挑戰自己的命運。
為他一生中唯一的最愛李謖犧牲!
“朱公子!”
眼見薩恩克罕有地如此果敢決斷,顏梅也是一怔,唯不知因何緣故,她仍沒放棄要令薩恩克改變主意,猶想破門而入,阻止薩恩克這個在她眼中愚不可及的決定!
只是,正當她欲一掌破門之際,顏梅陡地感到,一股超強氣勢,赫然出現在她的身後!
那是一股極度強橫的超強氣勢!那是一股絕情絕義的超強氣勢!那是唯吾獨尊的無敵氣勢!
毋庸再想,顏梅閃電回頭一望,僅此一望,她終於看見了一個人,一個令李謖咬牙切齒,叫薩恩克最驚最怕的人!
柳霸天!
啊!想不到就在薩恩克正欲以七絕劍勁營救李謖之際,更令人想不到在這個緊要關頭,要殺李謖的天門高手,柳霸天也追來了?
天啊。
前門遭狼,後門進虎!
真是他媽的喝涼水都塞牙縫…
柳霸天散發著令人恐懼的攝人氣勢!
恐懼,本來只是一種感覺,一種令人膽顫心寒的感覺。
唯當今江湖,卻有一種人,能將恐懼這種感覺,化為氣勢,甚至力量,致令他的人猶未到,他的氣勢,他的力量,已將其他人催逼至心膽俱裂!
而這個人,正是薩恩克此行最恐懼的人之一,柳霸天!
顏梅萬料不到,薩恩克為救李謖,竟斷然拒絕了棄下李謖不顧的建議,更決定以自己七絕劍勁的至剛至陽,來抑製李謖體內至陰至寒的暗無天日奇毒!
但更教顏梅詫異的是,正當薩恩克將小屋的門帶上同時,她驀然感到一股令人極度驚懼的感覺,出現在她身後!
而這股感覺,更赫然來自一個人
柳霸天!
想不到,就在薩恩克行功營救李謖的緊張關頭,早年獨霸天下的刀中皇者柳霸天竟同時殺到,眼見此情此景, www.uukanshu.net 縱是最冷靜的人,恐怕亦為之變色,然而好一個顏梅!
面對柳霸天的無敵氣勢,以及其全身上下散發的逼人刀氣,她竟處變不驚,一張粉靨更渾無半分恐懼之意,相反,嘴角更邪邪一笑,回眸對柳霸天道:
“哦?你就是柳霸天?”
普天之下,在柳霸天散發的氣勢催逼之下,仍能談笑自若的,實在沒有幾人!
更何況顏梅看來只是個年方十八,弱不禁風的小姑娘?
柳霸天也暗暗詫異於她的出奇冷靜,唯其目標始終並非顏梅,他也沒再深究,只是沉著臉道:
“丫頭!躲在屋裡的人,老子不用看,亦已感到是她!你快讓開,不要阻老子帶那賤婢回去交差!”
柳霸天的語調,就像是泰山壓頂,沒有人敢稍有不從,唯顏梅依舊泰山崩於前而不變色,笑著道:
“交差,交什麽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