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 夜色璀璨,映照十裡秦淮。
蕭鉉一襲白衣儒袍,頭戴玉簪,身軀筆直,年方十八,剛陽之氣冉冉,站在河岸邊上,雙手背負,目光幼叛矍罷飭鞣記Ч諾那鞀春恿鼇
“六朝金粉,映照秦淮!”
蕭鉉由衷的感歎。
經歷了南朝數代王朝古都的映襯之下,這一條秦淮河流雖不如明清朝時代爆發出來璀璨的文化,但是也開始散發出崢嶸的特色。
河面之上,一艘一艘的畫舫交錯縱橫,光彩奪目。
畫舫之上,掛著的一盞一盞明亮的燈籠光芒閃耀,燈光之下,一道道嬌俏的身影在徘徊,來回的文人雅客絡繹不絕。
“金陵古形勝,晚望思迢遙。
白日余孤塔,青山見六朝。
燕迷花底巷,鴉散柳陰橋。
城下秦淮水,年年自落潮。”
蕭鉉目光有些入迷,凝視這番景象,他很快就忘記了禍從口出的教訓,《烏衣巷》的事情早已經讓他忘懷在身後了,詩興大發之下,再一次盜竊了一首名詩。
這是《金陵晚眺》,元代一個詩人傅若金之大作。
描繪金陵,也描繪了秦淮河。
“城下秦淮水,年年自落潮,兄台真是好文采!”
這時候本來有些幽靜的河岸邊不知道什麽時候多了一道身影,正在對著蕭鉉拍掌叫好:“在下十分佩服!”
“你是?”
蕭鉉聞言,回過頭,目光看著來人。
少年邁步而來,風度翩翩,面如白玉,明眸皓齒,清秀的有些過分陰柔,他身穿一襲藍色長袍,頭上的黑發白色的綸巾包裹,一副書山打扮。
如果讓蕭鉉用一句話評價他,他比小白臉還要小白臉。
“在下李四,關隴學子,出師遊歷天下,今遊歷此地,敬仰秦淮景色,前來一觀,忽然聽聞兄台之文采,心中不禁敬佩,多有得罪,還請見諒!”
少年表現的彬彬有禮,讀書人的離異之上無懈可擊:“我尚未請教兄台大名?”
“李兄過獎了!”
蕭鉉有些輕飄飄的,誰聽的讚賞都會高興,他也不例外。
他笑了笑,靠近了一步,可是不知道為什麽,對著這個陰柔之氣有些過分的少年,他忽然渾身不自在,又退後了一步,拱手道:“我姓蕭,名鉉!”
“蕭……鉉,蘭陵蕭氏的蕭鉉?原來是江寧城大名鼎鼎的烏衣公子,在下失敬了!”李四聞言,眸光之中閃爍一抹異色。
“烏衣公子?”
蕭鉉聽到這個稱呼,不禁有些摸不著頭腦。
他什麽時候有這個名銜了。
“蕭公子一首《烏衣巷》,已經傳遍天下士林,蕭公子不懼世家之流的傲骨正是我讀書人之榜樣,公子對著夕陽成詩,文采之斐然,天下少有,無論品行還是才學,冠絕江南士子之首,我等遠在關隴之士子亦然有所耳聞!”
李四眸光旖茄鍥鷚荒ㄍ嫖兜男θ藎⑿Φ牡潰骸爸拔葉韻艄穎居脅環猓袢找患諞鹿又幻恍櫬
“冠絕江南士子之首?”
蕭鉉聞言,神色之中絲毫沒有喜色,面容卻不禁一下子全黑了,心中暗罵:“誰他娘的這麽毒辣啊!”
這明擺著就是捧殺!
如此之陰狠的招數,不是匹夫所謂,必然是士林中人的手筆。
隻有讀書人的刀子才會不見血的。
謝家?
還是王家?
不對,
應該是謝家和王家聯手,隻有這兩個文壇大族聯手,才能讓蕭鉉的名字在士林始終發酵的如此迅速。 正所謂槍打出頭鳥。
他蕭鉉的身份在朝廷之上本身就有些敏感,低調還能安穩度日,可這回就算是想要低調,恐怕也低調不起來了。
算了!
既來之,則安之!
蕭鉉也不想太多,連穿越重生這種詭異的無法承受的事情都能接受的如此迅速,這點小事情自然是亂不了他的心神,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哼,他難道還怕兩個日落江河的士族?
“李公子,你身為讀書人,區區閑言流語你也相信嗎?”
蕭鉉淡淡的道:“自古以來文無第一,武無第二,我蕭鉉之才,不過區區,豈能當得江南士子之首啊!”
他感覺這個江南士子之首的名銜,就是一個活靶子。
誰手裡面拿著弓箭,都能對著他射出兩箭,射中了就能把給他射倒,踩著他的名氣上位,射不中也能讓他惡心十天半個月。
“耳聽為虛,眼見為實,之前我不相信,如今我信了!”
李四一臉真誠,笑眯眯的道:“公子之才,當得江南之首!”
“我呸,你是來火上澆油的嗎?”
蕭鉉暗暗的低罵。
“李公子,天下士子何其多,你我不過滄海一粟,昔日謝家大才謝靈運何其驚才絕豔,他尚且不敢言首,天下有才一石,曹子建能獨攬八鬥,他也就是一鬥之名!”
蕭鉉的鼻尖莫名的縈繞一抹幽幽的香氣,他不禁微微皺眉,斜睨了一眼這個陰柔的有些過分的少年,淡淡的道:“我蕭鉉比之謝靈運,才學差之十萬八千裡,何以言首!”
陳郡謝氏,屹立多年,依仗的莫過於祖上留下兩大余蔭,一個是謝安的運籌帷幄,用兵如神,還有一個就是謝靈運留下的驚豔才名,山水詩的奠基者,此人之才,驚絕歷史。
“烏衣公子欲與謝氏靈運一較高低,可喜可賀,他日成就,必然不在謝氏靈運之下!”
李四不知道是裝糊塗還是真糊塗,扭曲起蕭鉉的本意那是一絕。
“我靠!”
蕭鉉感覺他們之間缺乏共同語言,再說下去,估計他要勢必要與天比高了。
蕭鉉抬頭看看天色,時間不早了,他也該去赴宴了,而且在這個陰柔的李公子身邊,他渾身不舒服:“李公子,在下有事先走一步,你請自便!”
“請!”
李四也沒有糾纏,淡淡一笑,做了一個姿勢,讓他離開了。
看著蕭鉉匆匆離開的背影,李四的眸子之中有一抹詭異的光芒:“蕭琮的兒子,倒是有些不凡才氣,能力如何,尚未得知,可身份就是本錢,他若能為我李家所用,日後必是一個助力!”
“小姐!”
一個灰袍青年出現在李四身後,道:“武川殿來人了,不僅僅宇文家的宇文成都來了,聽說連獨孤無敵親自出手,對於武帝寶藏,志在必得!”
“獨孤無敵?”
李四聞言,黛眉一跳,倒吸一口冷氣:“他可是獨孤家主的弟弟,當今僅存為數不多的武道宗師,自從當年武川殿和江左盟大戰之後,他好像已經有十數年不曾踏入江左了吧?”
“傳聞他曾經敗在江左盟的白衣劍聖之下,敗走之後曾對著長江立下誓言,除非他有能力在戰白衣劍聖,不然二十載之內他不越長江半步,今年時間剛剛好破了誓言!”
“梁武帝的寶藏出世,動心之人何其多啊!”
李四冷笑的道:“朝堂之上謀其財物,梁朝留下的金銀財帛,數不勝數,朝廷自然不會讓他們落入有心人之上,而江湖人在窺視他的絕世秘籍,當年梁武帝可是僅次於少林達摩之下的第一強者,被困台城,水糧皆斷,一口金剛氣挺著,不吃不喝,百日不滅,何等威武,如今風雲聚江寧,腥風血雨免不了!”
“小姐,剛才你為什麽不動手,蕭鉉一界書生,不動武藝,你可以製服他,身上有一個鐵牌,劫了他,我們就掌控主動權!”
灰袍青年道。
“三寶,你想的太簡單了!”
李四搖搖頭, 平靜的道:“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如今多少人盯著他蕭鉉啊,我們要是動手,先不說能不能成功,就算成功了,也徹底暴露了,這裡可是江左盟的地方,到時候我們誰也走不出江寧城!”
“還是小姐謹慎,可是……”
“此事不急,慢慢來!”
李四嘴角勾勒起一抹笑容,白皙如玉的玉手揚起,握著了一個秀拳,淡淡的道:“他如今已經是江湖風暴的中心,逃不出我的五指山!”
……
“如果我沒聞錯的話,那幽香應該是一股處子幽香!”
蕭鉉閑庭信步的走上一艘畫舫,腦海之中還想著那個李四:“女扮男裝,關隴而來,李四,李四,李家行四,難道是……她!”
歷史上李唐好像有一個名留青史的巾幗英雄,行軍打仗之上不遜男兒,曾經率領一隊娘子軍,為李唐爭鋒天下。
“算了,我們之間不過萍水相逢,她不來招惹我,我也懶得管她!”
蕭鉉把這些念頭拋之腦後,邁著輕松愉快的步伐,隨著人流來來往往,走上了秦淮河之中最大的一艘樓船。
這是煙雨樓。
煙雨樓,立於秦淮河之上,一艘四層大樓船連接著前後左右數艘樓船,鐵索連舟,如履平地,能同時容納數百人入駐,這是江寧城遠近馳名的快活樓。
他今天晚上是來赴宴了。
也是來殺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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