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辦法,讓我們分出高低?”
這堂中的眾人聽到這裡就驚了,隻覺得世上之奇,莫過於此言。
不要覺得這些人整天爭執來去,就不知道他們這樣的行為有多麽難以治理,但知道是一回事,事到臨頭他們肯定不會因為體諒主管部門,就放棄爭執。
不過,他們也知道自身的諸多問題,是不可能輕易平息的,至於說分出高下……
“若是這麽容易分出高下,哪裡還能有這些個爭執,這些人就是都不服輸,才會每天爭執來去,就算是分出了高下,他們也不會承認的。”
董緒等人對視一眼,這心裡重新擔心起來,尤其是陳止這一句分出高低一說出來,他們就知道要遭,這不是直接提醒了這些人,要有高下之別麽?
果然,他們的擔心並不是杞人憂天,幾乎就在陳止話音落下的同時,好不容易安靜下來的人群,再次的鼓噪起來,那孫特、盧仟更是對視一眼,神色不善。
然後,孫特又轉而看向陳止,問道:“怎麽?莫非太樂令,您是想要給諸多書院之間,評判高低?”這次,他哈中的語氣,就有些不善了。
陳止卻哈哈一笑,說道:“誤會了,閣下是誤會了,哪裡能讓陳某來給予評判?陳某乃是太樂令,每日政務繁多,若是精力都花費在給諸位評判高低上,那如何對得起朝廷的看重,豈非是屍位素餐?”
他這話一說,眾人又驚了,而且半晌才回過神來,意識到陳止到底說了什麽——
他乃太樂令,沒有閑工夫陪著眾人玩評判。
這話一說,比他直接給人評判還要得罪人,那眾人的臉色直接就變了,彼此之間也不爭執了,都是目光不善的看著陳止,一個兩個眉頭緊鎖。
“我的太樂啊,這話可不能說啊!”董緒等人更是急得好似熱鍋上的螞蟻,偏偏這個場合,他們已經不好開口。
“那我就不明白了,若是陳太樂不出面評判,如何能讓我們分出高下,又怎麽能讓人服氣?”盧仟這個時候也站了出來,隱隱和孫特表現出一個戰壕的意思。
這兩位剛才還針鋒相對,現在卻又有了聯合趨勢。
“到底是一個階層的啊。”
陳止看著這一幕,只是感慨,並不意外,面前這兩個人的爭執,不過是意氣之爭,而自己的話,卻冒犯了對方的階層,自是分得清敵我。
不過,陳止絲毫也不以為意,繼續說道:“兩位是誤會了,諸君也不用這麽如臨大敵,陳某無疑貶低,而是有自知之明,諸位之間的矛盾,我已知悉,有文章、有書法、有棋藝、亦有音律等等,包羅萬象,然人力有時而窮,我哪裡能在這些方面都給評判。”
“既然如此,何以大言?”孫特是一點都不願意客氣了。
不光是他,那盧仟以及身後眾人,也都是一副看好戲的樣子。
陳止卻道:“陳某不可,但洛陽乃是帝都,城中內外賢良不知凡幾,莫說其他,就說我前幾日見過的那位知敏閣主劉近,就是音律大家,書法亦揚名天下,若是他來評判,諸位在音律上,誰高誰低,諸位可能服氣?”
“阿嚏!”在洛陽一角,這幾天飽受留言之苦的知敏閣主劉近,忽然就打了個噴嚏,然後後背一陣發冷。
“這兩天流言四起,我這心弦緊繃,都有些不爽利了。”
在那太樂署中,眾人在聽了劉近之名後,都是面面相覷,這位的大名他們當然知道,也知道其人音律驚人,更知道前幾天此人專門去陳府,給陳止分析當前各家書院的局勢。
“這坊間傳聞,
說是劉近與陳止一見如故,所以就忙不迭的將自己對這洛陽內外書院局勢的看法,全部都告知了陳止。”“對,聽說他還不惜冒著得罪各家書院的可能,給那幾家書院評了名次,這幾天因為這個消息,連家門都出不來,一出來就有人過去找他評理。”
“別的不說,若是尋得這位知敏閣主作為評判,那至少在音律上,我等是服氣的。”
一番議論過後,眾人稍微安定了一點,董緒等人也聽過傳聞,也覺得陳止和那位音律大家有著不小的交情,若是請來此人,由他評判,自是能說服當前眾人,可這終究只是一人,治標不治本,更讓人憂慮的是,劉近再厲害,眾人也只是在音律上服他,在其他方面、哪怕是劉近同樣擅長的書法,怕也有人會不服。
果然,就見孫特上前,拱手說道:“若是由知敏閣主來品評音律,我等自是服氣的,但不說別的,我和這盧仟,那是因為文章起了爭執,這一點知敏閣主可是無法點評,倒是太樂令您可給予指點,您的《六國論》、《師說》都是頂好的文章,偏偏太樂您不屑於指點。”
說到後來,他意有所指,話中還有怒氣。
邊上,盧仟也開口道:“況且,除了這文章和音律,還有其他諸多爭執,太樂令您剛才也說了,人力有時而窮,您不能面面俱到的品評,其他人也做不到,那這要如何分出高下?”
他給陳止出了一個難題,針對陳止剛才說出來的話,更顯刁難,這屋裡的人都等著看陳止如何應對。
“這個好辦,”陳止卻還是渾不在意的樣子,笑了起來,“知敏閣主劉近先生,可以品評你們的音律,而讓諸位都服氣,是因為他在音律之道上,為洛陽翹楚,冠絕此城,而書法、棋藝、畫技等等,亦有高人,帝都乃是天下精華所薈萃,最是不缺這般人物,到時候這各個技巧,皆請幾位當世絕頂人物,由他們來評判,豈不是一清二楚了?”
“你說什麽?要請來諸多技藝的當世人物?這怎麽可能,這樣的人,不是一般人能請出來的,要麽要有交情,要麽就得是同樣名望的人物,或者就有權勢等等,就算是如此,也不可能將這樣的人統統請來,又怎麽讓他們做評判?”
盧仟、孫特面面相覷,其他人亦是滿臉疑惑,覺得這個陳止,是越說越離奇了。
孫特更是忍不住提醒道:“太樂令,這裡可是洛陽,不是你出身的彭城,就算有陳太仆,那些冠絕帝都的名士,也不會給你多少面子的,你可得想清楚了。”他這事以為,陳止在地方上順風順水慣了,來了帝都還沒有習慣過來。
“這些諸位不用擔心,”陳止反而是安慰起他們來了,“不過,有一點還要說清楚,若是將那些人物請來,他們肯了,但他們終究不會每天都過來品評,恐怕這每年只有一兩次品評的機會,而諸位要比拚高低,一年之中此數不少,因此平日裡也會有些品評的章法,這些陳某都已經基本準備妥當了,諸位今日暫且回去,三天之後,陳某會給你們一個答覆。”
“什麽?三天之後?”孫特頓時不滿起來,“那今天呢?今天我守拙書院和南山書院的事,就這麽算了?”
他身後的人群,也有鼓噪的跡象。
陳止卻絲毫也不被影響,還是笑著說道:“三日之後,就以閣下這兩家書院為引,來評定高低,不過三天時間,相信諸君是等得了的,畢竟過往的爭執,可都是以年而計的。”
孫特眉頭一皺,與陳止對視起來。
陳止只是道:“若是真想分出高下,那就再等三天。”
安靜片刻, 孫特想了想,然後看了盧仟一眼,冷哼著說道:“既然你這麽說,我就姑且信你,我倒要看看,三天之後,你能給出個什麽樣的結果!盧仟,今天給太樂令面子,放你一馬,但是三天后自有公斷!”
盧仟卻笑了起來,說道:“我是不知道,你從何處得來的信心,但是今天真正走運的人,乃是你也!”
“哼哼,真乃滑天下之大稽!”孫特冷哼一聲,又要反唇相譏,眼看著兩人又得再起爭執,陳止卻道:“兩位,口舌之爭且收,兩日後還望兩家書院能多來兩人,既然是文章比拚,又涉及書院名望、名譽,一個人兩個人的比試,總顯不出什麽,多來幾人,代表書院,才能看出哪家高,哪家低。”
此言一出,在場眾人都是一愣。
“太樂令,萬萬不可啊!”董緒更是忍不住驚呼出來,因為這話的問題太大了,已經有要失控的跡象了。
若只是書院兩人比拚,不過意氣之爭,就算有個輸贏,留下後患,最多是鬧了一陣子,但陳止的話,直接點明兩家書院,這可是兩家書院啊!真要是鬧將起來,那可是沒玩沒了了,更不要說這些書院背後的勢力,要是也參與進來,小小一個太樂署,根本就承受不來。
“董丞勿慌,我自有定計。”陳止擺擺手,看著面前幾人。
盧仟錯愕過後,就則拱手說道:“既然太樂令敢把話說到這個份上,盧某心中佩服,無話可說,這就退去,三日後相見。”
孫特也點點頭,說道:“我也無話可說,三日後再見分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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