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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冠絕新漢朝》第474章 暫避鋒芒3月?
“原來是這樣,是陳兄派你回來的,他居然弄了一個紙坊,想要在洛陽販紙,還真是不與常人同啊,只是這個想法,恐怕難以實現了,就算是能販,怕是那收獲,也與陳兄所想不符。”趙家宅子裡面,趙遠招待蘇遼,雙方見過禮後,他便說出了這麽一段話來。

蘇遼是陳止的幕僚,不是仆從,如今的身份也算是士,趙遠的鄉品更高,但也得禮賢下士,因此在和蘇遼說話的時候頗為客氣,二人也是以主客之位而坐。

蘇遼聽了這話,便問道:“可是因為這都城士人,對北疆所產之物,有什麽成見,因此不願接受麽?我家主上所造之紙,可謂世所罕見,我亦帶來了樣物,趙君可以觀之。”

趙遠搖搖頭道:“陳兄的本事,我是知道的,他既然要販紙,定然是有自己的考量的,那所做之物,必然足以讓人驚歎,但我所說的問題,不是南邊成見,也不是都城之人對外物的傲慢,歸根結底乃是立足於陳兄本身,在分析這洛陽士人罷了。”

“還請趙君指點於我,”蘇遼起身相拜,“我行之時,主上就曾吩咐,說趙君乃是好友,見識廣博,我若是在洛陽有什麽難事,就可以過來請教趙君。”

“陳兄謬讚了,太過高看我了!”趙遠嘴上謙虛著,可這臉上卻忍不住露出笑容,整個臉上,每一寸都透露出歡喜。

邊上正在侍候的仆從見了,都是不由暗暗點頭,知道自家這位主子,這兩天接連碰壁,辯論被人駁斥,這才華也被人比下去了,還被前輩名士訓斥,當真是不順心至極,現在聽到了被他所推崇的陳止,用這樣的話評價自己,兩邊這麽一對比,當然是順暢至極,在百家茶肆中的不愉快,似乎都削減了幾分。

但趙遠當然不會因為一兩句誇讚,就得意忘形,所以在笑過之後,就轉而講解起來:“其實你說的是不錯的,都城也好,江左也罷,對於北邊邊疆所產之物,是不甚看重的,因為在我們這等人的看來,邊疆所產,都是給草原塞外的胡人用的,那胡人是什麽樣的?別看他們現在也傳華服,說學問,但在不少人看來,依舊是沐猴而冠!”

蘇遼一聽到這裡,就神色凝重起來,他正打算搜集,有關南北觀感詫異的情報。

趙遠的話,還在繼續:“我曾與在京城求學的異族貴族相交,如那拓跋部的等人,就是在其中結識的,當時這洛陽圈子裡的人,對他們表面尊重,背地裡卻時常說他們茹毛飲血,這也是很多異族之人,來過洛陽之後,反而心懷怨念的原因,恐怕與最初制定這般政策的初衷,早已違背,但也是因為這樣,都城的人對北疆之物看不上,不願意用,就是為了防止被人說,是與胡人同!”

蘇遼眉頭緊鎖,不由問道:“這麽說來,我家主上的打算,要落空了?”

“若是其他的人話,難免有落空的可能,”趙遠跟著話鋒一轉,“但既然是陳兄出馬,當然不一樣,他的名號在京城還有流傳,那洛陽諸評的余韻還未散去,百家茶肆時常會提及,世家大族、平民百姓也常常念叨,以陳兄這般名望,他所造之紙,來到洛陽,不管紙質如何,都會有人圖個新鮮,買來一觀,引為談資。”

蘇遼聽明白了,卻道:“既然如此,趙君還是說,收獲會與我家主上所想不符,莫非是因為那佛評。”

“你之前是在百家茶肆外面與我見面,那肯定是看到裡面的情況了,不錯,正是因為這個佛評!”

趙遠點了點頭,露出遺憾之色,口中則道:“不錯,最近這城中風尚,

依然被佛家引領,那明法僧與陳兄有嫌隙,是以處處詆毀,依然引領了洛陽輿論,陳兄的紙此時拿出,被他們以佛評,借題發揮,反而要有了反效果!”蘇遼有些疑惑,問道:“嗯?我家主上在離去之時,就有布置,有董緒等人留在秘書省和太樂署,又有幾位列卿保持局面,這諸評大勢不可更改,便是有什麽變遷,也得按著主上留下來的章法,怎麽一個佛評,就能動搖許多?”

“這事說起來,也是意外造成的,”趙遠歎了一口氣,“蜀地的混亂,促使皇上前往西都,現在掌控洛陽局面的,乃是那江都王!”

蘇遼則道:“這位江都王,我在下邳聽過他的名聲,也是個尊重名士之人,他來主持,不見得是壞事。”

江都王的封地,其實就緊挨著廣陵君,其實是廣陵君的一部分被特別分出來,和周圍幾個郡的縣城,溝通組成了一個江都郡。

這位江都王的來歷,也不簡單,初代的江都王,乃是那位一統中原的宣武皇帝的同胞兄弟,是宣武帝的三弟。

宣武皇帝統一中原之後,為了加強控制,將封號在北地的幾位親王、郡王遷了地方,將他們的封地放回北方,但同樣也重視南邊。

畢竟這江左之地,乃是新漢的基本盤,也是賦稅重地之一,遷都洛陽之後,對南邊的控制難免衰弱,於是就將自己的兩個弟弟,劉政和劉攸都分封在了江左門戶,大江之濱。

那劉政為廣陵王,最終絕嗣。

而劉攸為江都王,諡號為定,是為江都定王,其子劉會承襲王爵,是為第二代的江都王,也就是眼下主持洛陽政事的那位。

當今皇帝的父親,漢孝僖帝劉衷若是活著,還得關這位江都王劉會,叫一聲皇叔,而到了當今皇帝劉岱這一代,那江都王便是他們爺爺一輩了,算是三代以內較為親近的皇親國戚。

不過,別看劉會的輩分高,但他今年不過四十有七,精力還很旺盛。

正是這種種緣由,才會讓廣漢王劉出請來,讓他坐鎮京城,畢竟是隔著一輩了,在劉出看來,是比較容易掌握的人選。

“……廣漢王走之前,有不少人提議,讓淮南王、甘陵王、長沙王過來坐鎮,這些都是先皇的兄弟,是皇叔,但廣漢王並沒有同意,可能也是擔心,重演東海王的局面吧,畢竟那東海王,也是皇叔。”

趙遠倒是毫不忌諱,把皇家的一些個情況說了一遍,這話題又回到了江都王的身上:“之前東海王,就傾向於佛家,但他請佛入洛陽,多有製衡之意,是為了平衡世家大族的影響力,我和東海王還見過幾次面,和他談過佛家之法,發覺其人雖然對佛經有了解,但算不上喜愛,和一些地方傳言的他篤信佛法,並不屬實,但江都王就不一樣了。”

“江左之地,歷來就是賦稅重地,經過大漢幾十年的經營,尤其是統一南北之後,南人日尊,南方更是多有優待,所以人文鼎盛,那佛寺也是眾多,江都王距離那江水寺就很近,是以喜好佛法,所以他來到洛陽之後,便立刻著手振佛……”

說到了這裡,趙遠忽然眯起眼睛,笑道:“而且此舉,也有表明心意的意思,就是要讓廣漢王放心,表達他江都王隻喜歡念佛,心裡掛著的是出世之志,就好像當年的王翦自汙,所以他只會做的越發過分。”

蘇遼總算明白意思了,就問:“如此說來,這位江都王會格外力挺佛家的佛評?”

趙遠深吸了一口氣,才到:“恐怕不惜破壞陳兄留下來的根基,毀壞諸評的局面,他也要讓佛評得以圓滿,這種情形,任何可能影響到佛評權威的,都會被壓下去,陳兄對諸評的影響太大了, 他現在在北疆,江都王不會放在心上,如果突然影響到佛評,那就不一樣了,再加上那明法僧的私心,怕是對陳兄的名聲不利,所謂販紙,就更是無從談起了。”

蘇遼沉吟了一下,才道:“當下的情況,是當政的江都王,為了要確保佛評的進行,不允許任何人對這件事置喙,更不能容忍他人指手畫腳,我家主上若是不跳出來也就罷了,還能靠著諸評創始的身份,享有尊崇,但若是這個個時候出面了,壞了那位王爺的打算,就有可能被打壓,名聲若是落下了,這北疆紙也就毫無優勢了,哪怕其質再好,也得不到應有之利。”

趙遠點頭道:“蘇先生果然是聰明人,明白了其中利弊,陳兄想要你做的事,還是等一陣子吧,現在佛家鋒芒正盛,等過去這兩三個月,相信佛評的影響就散去了,那時候陳兄的事,也不會跳動江都王的心弦了。”

等上兩三個月?

蘇遼在心裡默默搖頭,真要是等了,恐怕草原亂戰已經爆發了,那說什麽都晚了。

他是知道的,陳止這次的吩咐,關系到整個北方戰略,也是信任自己的表現,豈能退縮?

想著自己帶著的兩冊書,蘇遼頓時有了主意。

對面,趙遠還在說著:“其實這一切,都是那竺法潛太過出色所致,我雖與他有嫌隙,卻不也不得不承認,其人確實幾十年少有的英才,而立之年就有了宗師之格,還將諸多佛經領悟通透了,這次佛評,或許他能拿出什麽著作出來,否則的話,王覽不至於說出那般話來,嗯?蘇先生,你這個表情,莫非還有什麽話沒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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