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陳止抵達的時候,楊悠屋子外面已經圍了一圈人,外面還陸陸續續的有人過來。“請了道長他們過來了麽?”陳止抓著一個剛剛從裡面走出來的仆從,直接就問了起來。
那仆從慌忙答道:“剛剛有些跡象,大管事就得了駐守大夫的信,著人去通報道長了,更是安排了馬車過去,這會應該是快到了。”
陳止點點頭,跟著就要進屋,這時就有一婦人過來阻止,說道:“府君且慢,夫人當下情形不對,大夫已經在裡面問診,還要稍後片刻。”
盡管心中焦急,陳止還是點頭表示明白。
這個婦人乃是特地請過來伺候的,本身算是穩婆,經驗豐富不說,還出身醫館,略通醫理,擅長照顧待產之婦。
了她之外,陳止還將城中有名的大夫都召集過來,每日輪流來此,在不影響城中百姓醫治的前提下,保證自家夫人要是突發狀況,時時刻刻都有人照看。
只是這一次,卻是這駐守大夫先發消息,讓陳舵去叫葛洪道長,不由就讓陳止有些緊張了,莫不是真出了什麽問題。
這邊還在想著,那邊就有急促的腳步聲傳來,而後便見小仙翁葛洪疾步走來,他來到跟前,給陳止匆忙行禮。
陳止歉意說道:“有勞道長了,這個時候急切將您請來。”
“府君說哪裡話,”葛洪語氣短促,“這些日子,代郡得府君之照萌,當真是蒸蒸日上,便是我道門也因此沾光,貧道出些力又算得了什麽?此時情況緊急,貧道先失禮了。”
陳止也不耽誤,讓開了道路,讓葛洪進去,自己還是等在外面。
他前世經過簽筒加持,也通一些醫術,不過多數是偏向於調配藥材,而且對於當下的局面,著實了解的不透徹,畢竟軍中醫術,可不用考慮婦科的問題。
這邊葛洪進去沒多久,陳邊、陳迅就風風火火的趕過來了,這陳邊一來,便問東問西,問了一圈下來,又找到陳止,便就有些埋怨的道:“這事你也是疏忽了,怎的人手不多加派一些?還有這城中的大夫,理應都請過來,他們本就各有所長,取長補短之下,也不用這版手忙腳亂了。”
面對這般話語,陳止也只能耐著性子安撫,但心裡同樣等著葛洪那邊的結果。
另一邊,蘇遼還等在一旁,等待著陳止的進一步指示,另一邊也讓隨行的下屬紀錄幾個要點,先傳回去。
剛才他得了周邊情報,回報給陳止之後,便急忙趕到此處,沿途陳止也有吩咐,但還沒有說完。
另一邊,諸多陳家家眷都陸陸續續的趕過來,對他們而言,當下陳止便是家族支柱,自己等人身在北地,能做那人上人,靠的就是陳止的權柄,而繼承人又涉及到諸多問題,不得不多加以關注,表現出關心。
隨著人數的增多,陳止便要分派人手去安排,而這氣氛越越發凝重起來。
等到葛洪從屋子裡出來,陳止才松了一口氣,上前詢問起緣由。
葛洪便道:“府君不用擔心,乃是營氣循路有了一絲阻礙,令夫人生痛,卻不會危及身體與胎兒,只是……”
前面聽著還覺得放心,可聽到最後兩個字,陳止便又皺起眉來。
“……這營氣循行與經氣相同,搬運精華以養人身,一個晝夜五十周次,晝行於陽脈,而夜行於陰脈,但貧道觀夫人之氣,乃有急行之跡,似乎心有憂愁所致……”
陳止聽著便沉默了,他自是知道妻子因何而憂,雖未曾言及,但楊悠也是聰慧之女,從陳止的一些表現中,還是猜出了將有大戰。
這女子懷胎的時候,
受體內激素的影響,情緒上本就容易產生劇烈的起伏、變化,楊悠雖是聰慧、賢惠,卻也不能例外,陳止為了不讓她擔心,不會提及局勢,而楊悠也為了不讓夫君擔憂,將這煩擾都藏在心底,最終引起了變化。不過,即便知道原因,陳止也無法解開,因為這局勢的變化,可不是他能輕易平息的,那王浚和周邊勢力的動向,根本不受其人控制,至少目前來說是這樣。
因為陳止的勢力,體量還不夠大,影響力被局限在幽州內部和周邊的部分土地。
比起陳止的沉默,陳邊就顯得火爆的多了,他一步邁上前去,單刀直入的道:“道長,我等實在是聽不懂你的話,您就直接說說結果吧。”
葛洪也不惱怒,點頭說道:“這胎兒可能會提前些許時日降生。”
“還是要早產麽?”陳邊一聽,便生出了擔憂之色,這時可不必後世,就是後世嬰兒早產,那也是有不小風險的,當下就更加危險了。
不久之前,楊悠這身子就有些不妥,有早產的危險,這幾天修養之後略有好轉,而今卻又生出不利了。
陳止也是微微失神,隨後致謝葛洪, 緊接著就入內看望妻子。
楊悠因為疲倦,看上去沒精打采,不過因為平日裡將養著,因而臉色紅潤,氣色倒還不錯,先前因為疼痛,面頰略顯蒼白,眼下也恢復了許多,見著陳止過來,便笑著道:“讓夫君擔憂了。”話音有些虛弱。
陳止搖搖頭,寬慰了幾句,便讓她睡了下去,這個精神狀態,也不好多說什麽,隨後又叫來剛才阻門的婦人,讓她好生安排一番,這才出來。
“主公,府中還有許多事,不如我先去安排。”蘇遼走了過來,他看著當前的局勢,覺得不是說兵家事的合適時候。
“越是這種時候,越不能不談,”陳止卻搖搖頭,“若是兵事不夠周全,代縣便要陷入混亂,如何能讓夫人安心生產?是以這件事,要禦敵於外,以絕不寧。”
說著,他先走到一旁,跟陳邊交代了幾句,讓他先處理一下府中局面,隨後與蘇遼走到一處角落,說道:“匈奴有動,但我料想出兵的不是劉聰的人馬,而是那匈奴大單於劉乂,這兩人越發不和,此次動靜,必然也是意見分裂,所以先派人一人去匈奴出使,言於劉聰之前,以牽扯劉乂的兵馬,至於宇文部那邊也不意外,棘城之戰後,宇文與段部皆衰,融入王浚不過早晚之事,如今興許是見到王浚動兵,覺得是個立功機會,這才投奔。”
說著,他眯起眼睛,沉聲道:“不過,有著兩家動靜,確實要牽扯代郡兵力,為了防止再生變化,也是時候主動出擊了,但在這之前……”
他看著蘇遼,忽然就笑道:“得先幫你們把名位定下!也好讓你們行事更加名正言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