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南方來了一位佛家大師,其名為明法僧,抵達了彭城。
這個消息,在幾天的時間裡迅速流傳,孔家請帖的事也隨之透露出來,瞬間就把彭城上下的目光給吸引了過去。
街道上、市坊中、茶館裡、酒館內,但凡人流密集之處都在議論此事,將原本對陳止的議論徹底衝淡。
就在這種氣氛中,很少有人注意到,城外的陳止莊園,最近幾日來往之人明顯增多,今日,幾位陳家老爺更是親自前往。
此時,幾位老爺都聚院中,看著忙裡忙外的仆人,瞅著幾輛馬車,與陳止囑咐。
“止兒,出門在外,一定要處處留心,逢林莫入,遇水繞行,君子不立危牆之下,凡是要多留個心眼。”陳遲喋喋不休的說著,臉上神色頗為擔心。
六爺陳迂則道:“若不是有青州那邊文會之事,我是不會同意你去遊學的,七弟已經不在了,你尚未娶親,未曾留下子嗣,就要外出遊學,有些說不過去。”他的語氣有些僵硬。
“六弟,話不能這麽說。”陳邊在邊上搖搖頭,一臉笑容的說道,“咱七侄子有本事,那就得去闖蕩,怎麽能老窩在家中?你也聽說了那明法僧的消息,這次北上青州,去的能人可不少,止兒此去,若能脫穎而出,那就是揚名天下,這是光宗耀祖的事!”
五爺陳迅也哈哈一笑,點頭道:“可不是麽,止兒這次出去,也能讓人知道咱們彭城陳家,有著三品人物!”
八爺陳遠則語氣平淡的說著:“出門在外,要多靠朋友,那陸家、陶家的君子,都是有見識的人物,遇事記得要多問一問,多聽聽他的建議。”
“八叔,這是抬舉我等了。”
邊上,等候在邊的陶涯、陸映趕緊謙虛起來,因為都與陳止平輩論交,兩個多月以來,關系已經親近很多,因此兩人都自居為幾位老陳的侄子輩。
幾個陳家老爺第一次聽到的時候,那是惶恐不已,如今多少習慣了,心裡更多了驕傲和竊喜之念。
陶涯就說:“論見識,我等不及陳兄十之一二,先前聽他談及天下風貌,處處有如親眼所見,這是足不出戶,就知天下變遷,我等斷然不敢與陳兄相比。”
陸映也點了點頭,這位陸家公子還存著和陳止論辯的心思,沒有因為陳止登臨三品,就自慚形穢,只不過辯論許久,也是敬佩陳止的為人和見識的。
接下來的時間裡,眾人就你一言我一語的說著,場面很是熱鬧。
經過幾日準備,陳止將遊學所需準備妥當,正是邀請眾人、準備出發的時候。
他這次遊學本就不是為了宣揚,所以在準備的時候都是低調為主,幾個老陳考慮到陳止的安全問題,也不願意過多張揚。加上彭城內外,都在為明法僧和孔家請帖的事議論,因此倒沒有幾人注意到陳止這邊的動靜。
等幾個老陳交代的差不多了,車隊駛出了宅院,陳止則回過頭來,看向陳遲、陳邊後面的陳停、陳息、陳蔓,還有老仆陳輔、弟子陳蟄等人。
因為地位的差別,雖是陳止的血親兄弟,依舊不能站在最前面,現在陳止朝他們招了招手,幾個人方才靠近過去。
陳停行了一禮,直起身才道:“兄長,祝您一路順風。”
陳止點點頭,然後說道:“二弟,我不在的時候,你就是家裡的頂梁柱了,凡是記得多問問長輩和輔叔的建議,有事可以和陳覺商量。”
陳停鄭重點頭。
陳息有些不舍的道:“大哥,你可要早點回來啊。”
陳止走過去,拍拍他的肩膀,說道:“我不在的日子裡,你可要多多用功學業,不要貪玩。”
“我記得了。”陳息連連點頭。
陳止收回目光,視線一轉,落在陳蔓身上。
後者也是滿臉的不舍。
“大哥,你可要早點回來……”陳蔓也說出了這麽一句,“你不在,我是會想你的。”
陳止笑道:“放心吧小妹,此番遊學,必會見到許多稀罕物件,到時都帶過來給你看看。”
“真的?”陳蔓頓時又高興起來,“你可要說話算話!”
“大哥何曾騙過你?”陳止反問一句,摸了摸陳蔓的頭,然後看向忠仆陳輔,說著:“輔叔,家中要勞煩你來照顧了。”
陳輔正色道:“少爺放心,老仆但有一口氣在,就得守著陳家!”
陳止聞言,笑道:“輔叔你也得注意點身子骨,家裡可不能沒有你,那些瑣碎小事,就吩咐給其他人去做,也可以讓陳覺安排……”說到這裡,他扭頭看著侍候在一旁的陳覺,“陳覺,我走之後,這家中內外,你得多勤快點。”
“少爺,小的謹記在心,定然不負所托!”陳覺神色肅穆,心中狂喜,能在這種場合被特地交代一句,這叫什麽?
這是心腹的待遇啊!
努力了這麽久,終於混到這個地步了。
就在陳覺的狂喜中,陳止來到了陳蟄跟前,看著自己的這名弟子。
論資質,陳蟄算不上上佳,不過自拜了陳止為師之後,卻有一股韌性,加上陳止特別定製的教程,倒也進步頗快。
陳止笑了笑,說道:“我這次不帶著你同行,是因為你還有許多要學的東西,具體的書冊,我都寫下來了,你可以隨時翻看,這宅子裡你的房間也保留著,可以將祖父接來同住。”
“老師,我……”陳蟄想說什麽,但見了陳止的表情,最終一臉堅定的點點頭,“老師,您放心吧,我定會用心的,不會給您抹黑。”
陳蟄本來對讀書性質不大,但陰差陽錯之下,成為了陳止的弟子,而後境遇有了翻天覆地的改變,讓他深刻認識到知識改變命運的意義,加上祖父的殷切期望,所以頗為用功。
在陳止登臨三品之後,這陳蟄又有了一股壓力,生怕給自己的老師丟人,所以更為刻苦,原本的性子都快消失了。
陳止見了他的表情,卻搖搖頭道:“讀書為學,其實沒有那麽多的目的,你覺得有趣,那就多看,覺得有用,就可以多學,覺得能改變命運,那就刻苦,但不要因此忘卻了自己,我的這番話,可能你現在還不明白,但先記下來,日後自有感悟。”
交代了這一句後,陳止又朝幾位叔伯拱了拱手,轉身出門,整個動作行雲流水。
來到門外,早就等在那的陸映忍不住問了一句:“就這麽離去麽?是否要與郡守他們告別?”
“我三日前拜見過了,說過此事。”陳止又回頭看了自家莊園一眼,然後登上了馬車。
陸映、陶涯、劉綱,這三位同行者也是如此。
頓時,車隊準備完畢。
說是車隊,其實只有三輛車,分別是陳止、陸映和陶涯的,劉綱與陳止同乘一車。
車隊兩旁走著諸護衛,其中有五十名看上去頗為精乾,這些人是從兩百名武裝家丁中挑選出來的。
陳止的家丁,本就是從一千人中篩選出來的二百人,經過了嚴格的訓練,而這五十人又是二百人中較為出色的,論精氣神,已經有了諸葛言離開時、那支諸葛家的精銳家丁的味道。
既然是一支車隊,當然少不了護衛,可人數不能太多,否則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除非是諸葛家這樣的豪門,但也不能太少,無論是陸映,還是陶涯,乃至劉綱,都是出身不凡,都不容有失,他們本身也有護衛相隨。
護衛齊聚,在眾多祝福聲中,車隊緩緩駛動,走上大道。
由於人數眾多,車隊行進的不快,沿途不少人看到後,猜出了來歷,都是注目行禮,卻沒有人上來阻攔,因為都是普通的布衣,或者路過的商賈。
行了兩個時辰之後,兩邊行人漸漸稀少,隨行的護衛逐步提高了警惕。
這裡已經離開了城鎮范圍,進入了野外,那就有可能碰到盜匪,若是應對不好,整個車隊全軍覆沒了,消息都要幾天后才能被人知道。
好在這一路上還算平靜,沒有什麽特殊的地方。
馬車之內,陳止正與劉綱聊天。
“等一會就到斜口鎮了,今晚可以在那裡落腳,此鎮落座山腳,山上有座廟宇,是最近幾年新起的,聽說裡面的僧人頗有智慧,既然出來遊學,陳兄可不能錯過此人。”
劉綱作為劉家之人,也曾造訪周邊, 對這裡的情況頗為了解,算是半個向導。
陳止來了興趣,笑道:“也好,正要去見識一下。”
劉綱又道:“那明法僧在彭城停駐幾日,聽說這兩天也要啟程了,之前在城中,他那邊人來人往的,不好拜見,說不定咱們在這裡停個一兩天,可以在斜口閃廟中碰到他也說不定,正好探討佛法。”
陳止笑而不語。
兩人這麽說著,車外的日頭漸漸西沉。
在天邊泛起火燒雲的時候,前面的路上突然出現了幾道人影,都騎著高頭大馬,將道路堵上。
為首的那人,一看到車隊,就一勒馬韁,迎了上來。
車隊的護衛頓時緊張起來。)。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投、,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手機用戶請到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