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兄,你回來了!”陳停、陳息立刻迎了上去,緊接著上下打量,見陳止精神不錯,不由疑惑起來。 陳停試探性的問:“二伯怎麽說?是不是提及族田了,大兄,你沒有應下來吧?”
“慌什麽?”陳止立刻皺起眉來,前世作為軍師,他最不喜歡行事慌亂的人,絞盡腦汁想出來的計策,時常被這種人破壞,可惜陳止在兩位弟弟面前威嚴有限,這一聲呵斥,反讓陳停越發焦急,而陳息則畏畏縮縮的後退兩步。
“好了好了,”陳止擺擺手,以道觀物丸的效力還未消散,他知道面前兩人在擔心什麽,“家中田地安好,不僅如此,為兄另有一番際遇,機緣巧合之下被三老許公看重,要推薦給貴靜書院做奉書人,怎麽樣,放心了吧?”
對面兩人當即搖搖頭,陳停更抱怨起來:“都這個時候了,大兄你還是這樣,你就明說吧,我們都做好準備了,就算是最壞的結局,也好過被你糊弄。”
“我說的是實話啊!”陳止一臉無奈,怪隻怪原來的那個陳止毫無威嚴,說出去的話連自家兄弟都不信。
陳息也忍不住道:“兄長,直說吧,再不濟,我們兄妹四人同心協力,總能共克難關。”
“讓我怎麽說?說實話你們又不信。”陳止兩手一攤,正待再言,一個聲音自身後傳來――
“行啊七哥,不聲不響的就被三老看重,還要被推薦到貴靜書院去,這是要時來運轉了?你要是出人頭地了,可別忘了兄弟我。”就見一個身寬體胖的青年跑了過來,奔跑的時候身上的肥肉一抖一抖的,正是陳羅。
“剛才,我跟著我爹接待了許公,聽他提起你,那是讚不絕口啊,本來大伯還說要懲治你,被許公一說,也不好發作了,”陳羅來到跟前,一臉好奇的模樣,“說說,怎麽給許公灌的迷魂湯,他老人家從坐下來開始,嘴就沒停過,一個勁的誇你,居然說七哥你在法家學問上有些造詣,咦,陳停、陳息,你倆怎麽這個表情?”
陳羅注意到陳止兩個弟弟的表情不太對,仔細一看,這兩人都是目瞪口呆的樣子,尤其是陳息,嘴巴張得能放下一個拳頭了。
陳停還算鎮定,但也結結巴巴的道:“八哥,你……你的意思是,我家兄長,他、他讓三老看重,真給推薦去貴靜書院了?”
陳息沒有說話,可一雙眼睛死死盯著陳羅。
“這還能有假?”陳羅哈哈一笑,一拍大腿,指著陳止道,“不過,我能理解你們,你說就他這樣的,還能讓許公看重,不是親耳聽到,我也不信啊,七哥,你說你,連自家兄弟都不信你,也是一絕。”
“我這前身過去也太不靠譜了,瞧這一個個說的……”
陳止心下歎息,嘴上卻道:“豈不聞楚莊之事?三年不鳴,一鳴驚人!”
他本不喜張揚,卻不得不模仿陳止過去的言行,如果突然間性子大變,肯定要引起別人注意的。
過去的陳止是個跋扈子弟,稍微囂張一些才能不讓人起疑,以後再借口讀書,慢慢沉穩下來,不然一旦暴露,以目前的情況,別人或許不認為他是冒名頂替,可要是給定義一個鬼上身,那問題也不小,所以要一步步的來,逐步扭轉旁人的看法,學習周處除三害的精神。
陳羅嗤之以鼻:“說你胖還喘上了,還自比楚莊王,也不怕風大閃了舌頭……”
話未說完,就被陳息激動的聲音給蓋住了:“大哥,這是真的?難道你和話本裡的高人隱士一樣,
是一直隱藏著本事的?”說話間,他一把抓住陳止長袖,攥的很緊,旋即注意到自己失態了,又趕緊松開,一副惴惴不安又迫切想知道的模樣。 陳止聽得汗顏,嘴上卻不能退縮,點頭道:“正是真人不露相。”
“真人不露相?這說法倒是新鮮,”陳羅嘖嘖稱奇,“不過也就在我們面前說說,要是被別人聽到你自詡真人,不知道要怎麽諷刺你呢,你和修生養性、成仙了道的真人、高人,那差得太遠了。”
陳停也是激動不已,虔誠合掌:“大兄被三老看重,能入貴靜書院,一定是父親、母親在天之靈保佑我們。”
看著幾人的動作,陳止心裡也生出一點波瀾,身軀為陳家子,但靈魂為他人心,他對親情、家族的認同、歸屬感有限,無法投入進去,因此還有疏離,可畢竟得了這具身體的記憶,成了“陳止”,多少有責任在肩的感觸。
“也罷,我靠著他們兄長的身體得以再生,那在寄情山水之前,就先還了這個恩情,最起碼不能讓他們這麽慘,等安頓下來,得潛心研究一下法家學說,時時作弊可不現實,而且在這太平之世也得有點一技之長。”
一念至此,陳止有了決定。
“光顧著說你了,都忘了正事,”這時,陳羅拍了拍腦袋,“我這次來,是給大伯傳話的,說是懲處你的事可以先放一放,等貴靜書院那邊出結果了,再做定奪。”
“謝天謝地,”陳停第一個反應過來,滿臉喜色,“家裡的田保住了。”
陳止沒把篩選的事說清楚,也不打算說明白, 就先讓兩個弟弟誤會一下,省得他們的情緒大起大落,傷了身子。
“還有,你也不用悶在屋裡了,大伯這次是放過你了,一切如常,你可以回去守靈了。”陳羅說到這裡,注意到幾人神色,笑道,“你們兄弟先去休息吧,明天還有得忙,趕緊養精蓄銳。”
眼下夜已經深了,不少陳氏子弟都去休息了。
陳止點點頭,辭別陳羅,和兩個弟弟找了間屋睡下,不過休息的時間有限,到了後半夜,三人就被叫起,被安排去靈堂守夜。
一番折騰,到了早晨,才有時間繼續休歇,隻是兄弟三人這邊找了屋子躺下,就有仆人帶著個哭哭啼啼的小丫頭過來。
小丫頭瘦瘦巴巴的,臉色發黃,一見陳止三人,眼淚猶如斷了線的珍珠,滴滴答答的落了下來,抽泣不止:“大兄、二兄、三兄,可找著你們了,你們快回去吧,家裡著火了,屋子都給燒了!我娘、我娘她都暈倒了。”
“小妹!”陳停、陳息聞言一愣,疲憊之色一掃而空,急切的靠了過去,“你說什麽?家裡走水了?”
陳止打量著小姑娘,和記憶中的身影慢慢重疊,知道是小妹陳蔓,和陳息為一母所生,都是庶出,此時這小丫頭的臉上有幾塊煙熏的痕跡,讓人看著心疼。
與此同時,陳止卻也想到了另外一事――
“房子燒了?該不會是下下簽的後遺症爆發了,應在陳止的宅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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