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廆和何經就這麽說了兩句話後,同時看了慕容翰一眼,但旋即卻沒有多說什麽,而是在經過簡單的迎接之後,就各自投入到了事務之中。
當下圍城剛解,原本圍困城池的那些個人馬,看起來是都退走了,其實還有很多事要處理,只是交代讓慕容翰好生修養一下,等會還有事要交代給他。
這也是應有之意,慕容翰在外奔波多日,每日裡都是出生入死,說不定什麽時候就要喪命,是出了大力的,如果沒有他在後面策應,計劃再好也有可能落空。
這樣的辛勞,好生休息一下,那也是應有之意。
不過,當下正值用人之際,慕容部的人才也不多,當然是休息一下,就要重新上崗,等過了陣子,那自是可以享享福了。
所以慕容翰也不覺得有什麽不對。
只是等慕容廆忙完了一陣,再次將慕容翰叫過來的時候,他終於意識到事情和自己想的不一樣了——
“吾兒,我聽你言語,對那位陳先生似乎頗為推崇,眼下就有一件事,與他有關,不知你願不願從之?”
聽著慕容廆的問話,慕容翰神色微變,但還是說道:“我對那陳先生,也只是敬佩,並沒有多麽推崇,這次圍城能夠解圍,終究還是靠著父汗您的指揮若定。”慕容翰身後也有幕僚和支持者,在城門上的些許不當言論,回來就有人給他指出,讓他加以更正,更是替他想好一套說辭,於是現在一個見面,聽到父親的問話,慕容翰就認為,真像自己的幾個幕僚所言那樣,這是在試探自己呢,趕緊按著準備好的說辭說著。
慕容廆一聽之下,反而笑了,他如何聽不出兒子的緊張,不由笑道:“你不用多想,我只是詢問一二,並無他意,不過如果我派你過去,支援這位太守,你是否願意?”
慕容翰楞了一下,隨後說道:“孩兒為將,父親是大單於,但有所命,必然全力以赴,不過當下棘城局勢雖明朗,但還有小股敵人,加上王浚來襲,正當用人之際,孩兒此時離開,去支援那陳先生,是不是不合時宜,他現在是在那代郡為太守,要往致遠,還要繞道向西,入那中原地界,遠離棘城,若是有需要孩兒領兵之時,恐怕就鞭長莫及了。”
“你有這個心,總是好的,諸子之中,屬你最重此事!”慕容廆老懷大慰,笑著點頭,跟著便道:“不過,接下來棘城這邊的事,就要好相與了,他王浚固然霸道,更是野心勃勃,但畢竟不是瘋子,反而是個精明人,無利不起早,慫恿鮮卑內戰,為的不還是利益?之前是段部和宇文部給他當槍使,被他用明謀利用,可現在再打,就是王浚幫著兩家出頭,不僅未必能贏,何必呢?”
“他真不能贏?”慕容翰卻有些疑惑,“父汗,我說句話,您別不高興,當下局面稍好,但我族經歷圍城,幾次鏖戰,也是損傷不少,加上兵疲將乏,與王浚的人馬對上,未必就有優勢。”
“王浚的兵馬同樣是日夜兼程,我等反倒是以逸待勞,戰局地利人和,”慕容廆聞言反而笑了起來,“不過,你能想到這些,說明也使用了心的,其實其他幾部被擊退,我等就立於不敗之地了,王浚也明白這點,所以他這次過來,不一定是要打的,很有可能是為了促和,帶著那些兵馬來,無非是想要站住優勢,但我哪裡會讓他如願,只要我等不亂,提前布局,到時候給王浚一個下馬威,足矣,你就放心吧!”
慕容翰聽到這裡,知道慕容廆是主意已定,點點頭,轉而問道:“那我要如何相助那位陳太守?”
慕容廆則道:“此事說來也簡單……”
………………
咚咚咚!
馬蹄聲急,
就像是敲擊在鼓面上的聲音,在草原上回蕩著,而且不只一批駿馬在奔馳,而是幾百匹、幾千匹,這些匹馬的馬蹄,同時落在地上,接連作響,就像是將整個地面,都捶打的沸騰、震動起來。夜色已經降臨,但這些馬上的騎手,卻沒有半點要停歇的跡象,他們的臉上有著焦急之色,身上帶著血跡和汙垢,為的那人,面容凶狠。
馬兒奔跑了許久,那帶頭的凶狠男子忽然一甩胳膊,身邊就有兩名騎手彎弓搭箭,直接射出兩根響箭,插在不遠處的山峰上。
翁!翁!
響箭的聲音,順著風遠遠傳出去,隨即傳遍了最前面的馬隊之中,三四百騎手同時聽到,隨後了勒住韁繩,同時高聲呼喊起來,讓後面緊緊相隨的其他騎手,也都聽到了聲音,他們頓時接連停下。
凶狠男子騎馬緩行,來到了一處凸起的小丘跟前。
在他身後, 又有一人緊跟上來,忍不住問道:“豪帥,為何要停下來?那木真部的人,說不定還在追呢。”
“木真部的人,沒有這麽大的膽子追到這裡,前面是拓跋部的地盤了。”那凶惡男子說著,露出了一絲冷笑,“這木真部的人,平時都膽怯的很,他們那個族長見了我,都不敢大聲說話,因為僥幸投靠了慕容部,現在得意起來了,反倒要來追打我等,若不是我的大部分人馬,都跟著宇文家的人去攻打棘城,都損失在那了,我會怕他木真支潔兒?”說著,滿臉的不甘和憤恨。
他邊上的那人也用同仇敵愾的語氣說道:“木真也是個無恥,慕容部被四方聯軍圍攻的時候,曾經號召集附屬的部族,應者寥寥,甚至有不少還反過來帶路,說是投奔宇文部,結果現在局勢逆轉,這群人馬上就變臉了,生怕慕容氏事後追究,一個兩個總想殺幾個人,拿著人頭去表忠心,逼著我等部族不得不遷移!”
“他們得意不了多久,”那凶惡男子依舊冷笑,“我若是慕容單於,等局面穩定下來,第一個就要把這些無恥玩意兒都宰了!”
邊上那人連連點頭同意,但跟著又問道:“那現在咱們怎麽辦?部族肯定已經被端了,這些人馬也沒口糧了,莫非是去投奔拓跋部?”
“拓跋部那邊的情況,我也不熟悉,得看看情形,先派人去探探口風。”那凶惡男子說話間,眼珠子一轉,“此地距離漢地很近,可先劫掠口糧,等等再說。”
兩人說話間,地面忽然震動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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