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走在前面的混血姑娘似乎並不認識李旭，看他擋在門口，當即皺起了眉頭。

　而後面追上面的許經理卻一下停住身體，有些結結巴巴的道:“李……李先生。”

　“怎麽回事?”李旭再次問道，眼睛看著許經理。

　“是……是這樣。”許經理額頭冒出冷汗，但還算鎮靜，指著混血姑娘說了起了，“這位高麗紅高小姐，是最近招聘的我的助理，她……她實習了幾天，什麽都不懂。我好心好意指點她，依然不聽，我就乾脆裝出這幅模樣，想要給她一個小小的教訓，結果二話不說就要致辭，還居然要我放尊重一點……”

　這黑白顛倒得不錯啊，李旭頗為訝異，知道自己肯定理虧，所以故意露出一個破綻，希望將注意力牽扯到這上面，再想辦法攪渾水，可以啊。

　不過高麗紅的表現也讓人有些意外，盡管許經理在往她身上潑汙水的時候，她目光裡似乎要冒出火來，但是不僅沒有揮拳相向，甚至連反駁都沒有，只是沉默的站在那裡。

　“你沒有什麽想說的嗎，高小姐?”李旭不得不出聲提醒她。

　“不好意思，李先生，我已經辭職了，我現在隻想離開。”高麗紅硬邦邦的回答道。

　“你辭職與否，你說了不算。”李旭毫不客氣的說道，“現在的問題是，公司有規定，上司和下屬之間，不得有超過工作的關系。現在我問你，高小姐，許經理對你做過什麽嗎?”

　高麗紅聽到這裡，楞了片刻，難道露出猶豫的神色，看了看緊張的許經理，終於重重歎口氣:“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李旭眯起眼睛，“這算什麽回答?”

　“目前在法律上沒有明確規定，許經理對我做過的事情，算哪一種行為。”高麗紅語氣冷淡。

　李旭不由露出讚賞的神色，很狡猾，也很有頭腦。毫無疑問，這個時候無論說什麽都是辯不清楚，性騷擾的相關法律，即使在美國，也花了30年時間才確立，最終要等到91年才會被大眾所關注。

　至於香港，70年代才廢除妻妾制度的地方，這方面更不可能有具體規定，別說在房間裡騷擾，就是在當眾騷擾，反咬一口是她先勾引的也有可能。

　所以她根本不提這個，只是說沒有相關法律，一來表示自己不想攙和這事，二來又暗示許經理的確有過不軌，倒是一舉兩得。

　李旭笑了笑，再次看了臉上閃過喜色的許經理，往後面走去:“你到我辦公室來。”

　然後停下又看了高麗紅一眼:“你可以不來，不過後果自負。”

　同時又給了利潪一個眼色。

　高麗紅在原地楞了好幾分鍾，幾次想走都邁不開腿，又看到許經理臉色也是陰晴不定，忽然一咬牙，往裡面走了去。

　李旭雖然在辦公室等了幾分鍾，卻也沒在意，高麗紅進來後，指了指沙發:“坐。”

　接著就不再說話，翻看起桌上的資料來，高麗紅微微有些緊張，但還是鎮靜的坐在那裡，直到利潪推門而入。

　“你今年才17歲?”看了利潪從人事部拿來的資料，李旭用驚訝的口吻問道，就好像真的不知道。

　“是的，李先生。”將利潪給自己倒的咖啡的杯子放下，高麗紅慌忙回答道，“我讀書讀得早，6歲就上小學了，所以……所以也畢業得早。”

　她這會兒已經徹底平靜下來，知道自己面對的到底是誰，緊張是難免的。

　“聯考成績如何?有上大學的打算嗎?”翻看著她的信息的李旭繼續問道，“聽你的口音，粵語說得不怎麽樣，父親是西方人，還是母親是西方人?”

　高麗紅有些發愣，不知道他問這些做什麽，還是利潪心思敏捷的解釋道:“老板需要一個新的秘書助理來分擔工作，我一個人已經忙不過來了。”

　眨了眨眼睛，高麗紅花了好幾秒種才明白她的意思，又張了張嘴，心中所想卻什麽都沒說出來，只是道:“我爸爸是澳洲人，我粵語的確說得不太好，所以幾次面試都沒找到工作，但我的國語、英語和日語都很不錯。”

　“是嗎?你在這之前應聘過哪些職務?”李旭當即換了英語問道。

　“主要還是一些文員工作，打字員，秘書助理之類的。”高麗紅當即也用英語答道。

　“最短和最長，各是多久?”李旭換了日語。

　“最短兩天，最長一周。”高麗紅跟著換日語，並且回答得不假思索，出口了才驚覺自己說多了。

　李旭哈哈笑了起來，指著她對利潪道:“看到沒有，妮娜，在語言上，人家可比你厲害多了。”

　“老板，你這麽說也太不公平了吧，我以前哪裡有她這麽好的條件?”利潪反駁的說道，看得高麗紅一愣一愣的，居然還有這樣的秘書?

　“好了，高小姐，我對你還算滿意，你有三個月的實習期，如果得到我的認可，就可以轉正。轉正之後工作依然出色的話，我可以送你去港大，甚至美國大學進修。”李旭這時繼續說道。

　“啊?”高麗紅楞在那裡，有些不知所措，直到利潪要準備出去拿合同了才跳了起來。

　“等……等一下，李先生，我已經被港大錄取了！”高麗紅這麽叫道。

　“哦?”李旭挑了挑眉，“這麽說，你其實是打算利用暑假打工，給自己掙學費了?剛才為什麽不這麽說?”

　說完又加重語氣:“我還特意問過你聯考成績如何，有沒有想過上大學，但你卻一直隱瞞到現在。”

　“我……我不是有意的！”高麗紅慌忙說道。

　“我沒興趣知道你是不是故意的，我只知道自己被騙了這鐵一般的事實。”李旭話說如此，卻是一副好整以暇的表情，“你現在只有兩個選擇，現在離開，然後等待我的報復。或者簽下合約，試用三個月再轉正式工，一年後去加州伯克利進修商科。”

　高麗紅目瞪口呆，什麽時候開始流行，強行要求別人為自己工作了?

　“好了，現在選一個吧。”李旭這時一攤雙手，毫不客氣的模樣讓高麗紅心頭火氣直冒。

　但她還沒開口，利潪已經擋在她前面:“好了，老板，哪有你這樣強迫別人的?”

　“我可沒強迫，我給了兩個選擇。”李旭繼續攤手。

　“行了行了，你就少說兩句，我來跟高小姐說。”利潪趕緊擺手，然後拉起高麗紅直接出了辦公室，一直來到休息室。

　“好了，沒事了。”利潪又為還有些暈乎乎的高麗紅倒了杯水。

　“你剛才那樣……就不擔心?”高麗紅忍不住問。

　“擔心什麽?”利潪露出不解的神色，隨即笑了出了，“當然不用，老板其實人很好的，就是不喜歡別人欺騙他，然後因為12歲就開發玩具賺錢，沒受過什麽挫折，所以有些小孩子脾氣。”

　“啊?”高麗紅睜大眼睛，“你說……你說李先生12歲就開發玩具賺錢?”

　“是啊。”利潪點點頭，“對了，我中文名叫利潪，英文名叫妮娜，你呢?”

　“我中文名就是高麗紅，英文名叫喬伊絲?米娜?高德茲。”高麗紅當即說道。

　“那我叫你米娜，你就叫我妮娜好了。”利潪說完又解釋道:“我要經常跟老板全世界跑，叫英文名比較習慣一點。”

　她的笑容很為何，話又誠懇，一下就拉近了彼此的距離。

　“我問問你啊，米娜，你心裡到底在想什麽?”利潪隨即開始正式的話題。

　“我?我當然是想賺點學費，然後去讀大學啊。”高麗紅聳了聳肩。

　“你想去港大讀什麽?”利潪繼續問道

　“去港大讀商科啊，早就決定下來的。”大約是因為大家都是女人，年齡相差也不大，對方又很和善，高麗紅倒也沒有藏著掖著，“所以我一直在想辦法應聘文員。”

　“那你是覺得，港大的商科水準更高呢，還是美國加州伯克利大學的商科水準高?”利潪當即笑眯眯的問。

　“當然是……你希望我能留下來?”高麗紅反應了過來。

　“是啊，老板生意越做越大，我已經開始力不從心了，而且有些地方也需要負責人看著，所以我真的很希望有人能來分擔一點。”利潪非常認真的點了點頭。

　“但是……但是……不一定要找我吧?”高麗紅楞了半晌才道，而且看著利潪的目光，也變得有所懷疑。

　利潪仿佛一點都沒覺察到，很認真的回答道:“你比我強啊，我最初做老板的秘書時，只會說國語，粵語、英語、日語都是學了好久才會的。你這麽聰明，肯定比我更容易上手，又不用學習外語，更何況還有機會去美國留學。”

　“但是……為什麽是我呢?還……讓我去美國……”高麗紅再次愣了半晌。

　“你應該看得出來吧，老板也是混血兒，他母親是日本人，父親是美國人。所以他對混血兒天然就有好感，而且經常來香港，對這邊的混血兒的遭遇有所了解。所以遇到你，又看你這麽聰明，覺得是個可造之才，想要幫到你，就是方法有些不對。”利潪用感慨的崇拜的語氣說道。

　高麗紅不由眨了眨眼睛:“那個……妮娜，你該不是喜歡上你的老板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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