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東北虎”要求人拿刀給他的時候,那班大碗喝酒,大口吃肉的手下,早已圍在一旁,一臉不懷好意的笑,等著看鄭翼晨驚慌失措,苦苦哀求。??? ?? ?? 要看?書 書? · ? ·
誰料……鄭翼晨卻發出了笑聲。
這班人面面相覷:這是鬧得哪樣?不合常理啊!兩隻手快要被砍掉了,當事人哭泣,憤怒,哀傷都可以理解,可是微笑的話,就真的讓人感到莫名其妙。
“東北虎”刻意營造的陰冷氣質,也因鄭翼晨突如其來的一笑,蕩然無存,訕訕說道:“你瘋了不成,居然還笑得出來?”
鄭翼晨又是哈哈笑了兩聲:“不好意思,我這人從小就有挑戲走神的毛病,你繼續。”
他當然不會告訴這些人,自己發笑的原因,只是覺得“東北虎”這話聽起來歧義不小。
不知道前因後果的人,看到剛才那個畫面,還以為鄭翼晨扮演了色狼的角色,對著哪個純情少女上下其手,肆意輕薄,然後一個正氣凜然的英雄人物,為了給少女討回公道,挺身而出,斬了色狼那雙罪惡的雙手。
要真是這樣的劇情,鄭翼晨也算是咎由自取,可他摸的是一個中年摳腳大叔,卻遭來這種厄運,真是太過憋屈,冤枉,以及……滑稽可笑。一?看書 ??·?·
所以他就忍不住笑了。
“東北虎”被鄭翼晨輕狂的態度氣到,惡狠狠說道:“大寶,志鵬,給我按住他的手臂。”
鄭翼晨後背一痛,被人踢倒在地,用粗繩捆綁的手臂被四只有力的手掌死死按住,動彈不得。
他急忙大叫一聲:“慢著!”
“東北虎”一聲獰笑:“小子,剛才不是挺能耐,笑的很開心嗎?現在知道害怕了?”
鄭翼晨咽了口口水,說道:“事已至此,都是我咎由自取,我只有最後一個請求。斬手我也認了,能不能留一隻食指和中指,無名指給我。”
“東北虎”思索幾秒,猜不透他的意圖,疑惑的問道:“留這幾根指頭,做什麽用?”
對於人手來說,最為重要的指頭無疑是大拇指,一旦大拇指廢了,就算其余四指完好,作用也是有限,鄭翼晨希望留下的指頭中,卻偏偏沒有大拇指。
“我是一個中醫,有這三根指頭,就算殘廢了,也能幫人把脈看病。”
“要不要順便把尾指留著,以後挖鼻孔也方便?”
“那就再好不過,你可真是通情達理。?一看書 ? ???· 書?·”
“東北虎”臉上滿是暴虐之色,嘲笑道:“你別做夢了!我一根指頭都不會留給你!所謂報復,就是要用最讓人感到痛苦的方法折磨報復的對象,才有意義!”
“你自己殘廢了,都不放在心上,只希望能保留三根手指給人治病,可想而知,治病救人,對你來說是最重要的事,那我……就要徹底毀了你救死扶傷的能力!”
手下人也紛紛大笑附和,對鄭翼晨冷嘲熱諷,覺得他的請求“很傻很天真”。
“東北虎”故作好心提醒道:“醫生,我要開始剁掉你的手,你要做好心理準備,這一刀下去,以後你就成廢人了!”
“嗚嗚……”李軒劇烈扭動,如同一頭狂怒的公牛,立刻有幾人一擁而上,把他死死按住。
鄭翼晨突然想起那晚與李軒關於踩僑的對話,嘴角露出一絲苦笑:“沒想到一語成讖,該不會以後真的只能用腳給人治病吧?”
狂笑聲中,“東北虎”眼中閃現出嗜血的光芒,高舉手中刀,在空氣中劃出一道冷冽的刀光。
“砰!”
血光乍現,如箭狂飆!
鄭翼晨先是“啊”的痛呼一聲,緊接著又發出“咦”的一聲驚歎。
臆想中斷腕的劇痛並沒有傳到腦部,他試探著握緊拳頭,十指屈曲,力量充沛。
他的兩隻手掌,完好無損,別說斷腕,就連手指甲都沒有傷到一丁點。
直到這時,他才陡然間醒覺過來:“剛剛那‘砰’一聲響,根本就不是刀剁在骨頭髮出的聲音,而是……槍聲!”
槍聲一響,刀卻沒有落在應該落下的地方,只有一個解釋。
有人開槍打中了“東北虎”!
鄭翼晨可不會無恥到認為這群人中,有哪個人良知未泯,受自己一身凜然正氣的熏陶後,決心改邪歸正,放下屠刀,拿起手槍,毅然對準“東北虎”開槍,使鄭翼晨免除了斷腕的厄運。
所謂“虎軀一震”,就能感化幾個小弟的橋段,終究只能發生在小說中,現實生活中不可能出現這種事。
假如開槍的人,真是這群人中的某個人,鄭翼晨也不覺得那人是為了救他,情願相信他們是因為分贓不均窩裡反,鄭翼晨只是間接受惠罷了。
他心中所思甚多,實際上不過是一個念頭閃過,短短的一瞬間。
當他動完念頭,“東北虎”手掌一松,長刀劃落,刀鋒砸在水泥地上,濺起幾顆火花。
“東北虎”仰面倒地,面上還掛著狂妄的笑容,眉心有一個血洞,皮肉翻卷,鮮血泊泊而出,夾雜著黃色的腦漿,如同劣質的顏料混合在一塊。
這槍聲響的相當突兀,前一刻還不可一世的“東北虎”,轉眼間就成了一具屍體。
“老大死了!是誰開的槍?”
“不是我。”
“也不是我。”
“大家小心點,一定是有外人闖入。”
“放屁!我們這裡那麽隱蔽,絕不可能有人找得到。”
“你才放屁,有槍的弟兄,都沒有開槍,要是沒外人潛伏起來開槍, 你怎麽解釋老大的死?”
現場頓時亂成一鍋粥,有的拿刀,有的掏槍,集中全部精神戒備著,沒有人理會鄭翼晨和李軒,他們聽說“東北虎”死了,也覺得很意外,也忘了掙扎,靜靜躺著,沒有發出半點聲音。
令人不安的靜默中,一陣“得得得……”的異響陡然響起。
“有情況!”
眾人齊刷刷將視線和武器對準發聲處,一人趕緊舉起手中的刀,四肢抖如篩糠,牙關“得得”作響,解釋道:“我……我一緊張,就會手腳發抖,牙齒打戰。”
這些人露出一個心有戚戚的表情,並沒有責怪他的意思,畢竟“東北虎”死亡的方式太過突然。
有了第一槍,就會有第二槍,第三槍。
誰都有可能,步“東北虎”的後塵,成為槍下的亡魂。
死亡的威脅近在眼前,又怎能不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