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翼晨要結婚了?
姚璐琪隻覺得心裡空蕩蕩的,仿佛被切割掉了很重要的一部分。
鄭翼晨說的話,深深刺痛了她。
望著那張不住開合的嘴,洋溢著幸福光芒的臉龐,姚璐琪心下默默地道:“你知不知道,我也有很多話想跟你說。”
自從幸福裡一別後,姚璐琪陷入了一種迷惘的情緒,她不明白,看到鄭翼晨和異性說笑時,自己的心裡會那麽難受。
她將這份迷惘對宿舍的閨蜜們和盤托出,眾人拾柴火焰高,自己一個人怎也想不通的事,不一會兒就得出了一個結論,她對鄭翼晨動情了。
不知不覺間,她對鄭翼晨的感情,從友情升華到了愛情。
說不清道不明的小小情愫,剛剛處於萌芽狀態。
情愫雖小,卻足以讓一個花季少女患得患失,方寸大亂。
她討厭這種愛慕的感覺,懷念將鄭翼晨當朋友,無拘無束的感覺。
為了友誼,她選擇了揮慧劍斬情絲。
不是說距離和時間是愛情最大的天敵嗎?好,那她就再也不聯系鄭翼晨,遠離g市,去了大洋彼岸的異國。
原以為這絲剛剛萌芽的情愫,只要下狠心就能斬除,卻不料這段日子以來,對鄭翼晨的思念竟是與日俱增,姚璐琪這才明白,對鄭翼晨的喜愛,看似剛剛發生,其實是一個長期的潛移默化,並不是突然的一時動情。
情愫的萌芽,根源還在深種的情根。
除不了根,就斷不了情。
斷不了情,就和鄭翼晨做不成朋友。
就在姚璐琪苦惱之際,李軒通過姚修飛,邀請她去當婚禮的伴娘,還指出鄭翼晨會做伴郎。
姚璐琪不想自己的名字和鄭翼晨捆綁在一起,本想拒絕,後來想通一事,終於改口同意李軒的邀請。
她想通的事,便是憑自己一人之力,無法鏟除深種的情根,只有借助外人之手,這個人當然就是她愛慕的對象:鄭翼晨。
姚璐琪這次回國當伴娘,是要跟鄭翼晨告白,將自己少女的懷春心思,一股腦兒傾吐而出。
正如國內的一檔情感類相親節目一般,男挑女,高高在上,女嘉賓到場,沒有被人選中也不要緊,還有一個為愛告白的環節,可以讓她向心儀的對象表白,十有也難逃被拒絕的命運。
姚璐琪只看過這個節目一期,就不再看,她覺得這些去告白的女生太過委屈自己,卻不料自己也打算做這件事時,才體會到了一種飛蛾撲火的悲壯。
就算被拒絕了,起碼還是說出了心裡話,不試就沒有機會,試了沒準就有萬分之一的機會呢。
和那些女生不同的是,姚璐琪來找鄭翼晨告白,是為了把萬分之一的機會都去掉,讓自己沒有絲毫的僥幸心理。
當她在上萬米的高空,透過飛機窗口,看雲層變化,聚散無方,起了一絲豪氣,幻想自己就是千年前刺秦的荊軻,風蕭蕭兮易水寒,主動把心口往人刀尖上湊,多慘烈,多傻缺啊。
她做好了被拒絕的準備,卻怎麽也想不到,自己連話都沒有機會說出來,就已經被拒絕了。
鄭翼晨要結婚了?
和誰?不清楚,也不想知道。
這張嘴怎麽還念叨個不停,到底在說什麽,聽不到,也不願聽。
想也知道,是在念叨著那個女人的好。
此情此景,讓姚璐琪如何開口,說一句:“喂,你知不知道,我有那麽一點點喜歡你。”
說不出口,枉費了在飛機上擬好的腹稿,姚大小姐生平第一次文采大爆發,經過反覆醞釀才擬定的告白台詞,都沒機會說出來了,
白瞎了熬夜通宵的一頓苦功。心痛過後,姚璐琪覺得如釋重負。
也許,這才是最好的結局。
按照原定計劃,她向鄭翼晨表白,只是一種剖明心跡的行為,喜歡了就說,敢愛敢恨,沒必要遮遮掩掩,也沒打算讓鄭翼晨接受這份愛意,或者和她交往。
假如真的遂了她的願,說出這些話,鄭翼晨發了張好人卡,繼續做回朋友,可是兩人之間的友誼肯定會因為這些話變質。
現在多好啊,鄭翼晨連結婚的對象都有了,自己也能斷了念想,不必跟他表白,這層紙沒有捅破,兩個人就還是好朋友,一如既往。
真的能一如既往的做好朋友嗎?
明知是最好的結局,為什麽心還是那麽痛
鄭翼晨如同嘮叨的婦人,喋喋不休說了一大堆話,終於發覺姚璐琪的神情不對勁:“璐琪,你怎麽了?你不為我高興嗎?”
姚璐琪勉強一笑:“高興,高興。我只是……只是想到你以後陪老婆,就不能帶著我包場看電影,覺得……有點不爽。”
她本來只是隨便找了個借口搪塞,一想到這種可能性,眼眶禁不住一紅。
上一次他倆一起看電影的時候,有一整個場的人叫嫂子。
鄭翼晨哈哈一笑:“我可不是那種有了情人就忘了朋友的人,等你以後有對象了,我們四個人一起約會看電影。”
姚璐琪淡淡的道:“只怕以後沒這個機會了。”
鄭翼晨一愣:“瞎說!看你的面相,不像是做尼姑的命格,以後一定能找到對象。”
“不是說對象的事!我出國留學,畢業後準備在國外定居,以後可能會很少回國。”
鄭翼晨傻了眼:“真的假的?你什麽時候決定的事。”
姚璐琪心下暗道:“就在剛剛,你說你要結婚的時候啊,魂淡!你什麽都不知道。”
她口中卻道:“這是我從小到大的夢想,難道你忘記我是個吃貨了嗎?我喜歡那裡的美食。”
鄭翼晨不以為然:“論美食的多種多樣,試問哪個國家及得上我們華夏?為了吃的移居國外,你這是舍本逐末。”
“反正我就不回國了,別否定我的想法。”
“那……那我的婚禮……”
姚璐琪板著臉道:“我也不打算參加,在這裡先提前祝你們夫妻倆幸福美滿,百年好合。”
“你這張臉看上去真不像是在祝福人,說是奔喪都有人信。”
姚璐琪白了他一眼,擠出一個笑容:“祝你們百年好合,早生貴子,行了吧?”
鄭翼晨搖搖頭:“不行!”
“那你到底要我怎樣?”
鄭翼晨嬉皮笑臉的道:“人不到,禮也要到,那個……紅包……你看……”
姚璐琪心中傷痛頓時被一股啼笑皆非的情緒衝散,鄭翼晨這人,可真是讓人討厭不起來。
她無奈的道:“好,我欠你一個大紅包,行了吧?”
鄭翼晨點點頭:“這還差不多。”
他笑嘻嘻的道:”放心,大家好朋友,我不會讓你吃虧,你回g市就來我家做客,我讓廚子給你做一桌囊括華夏六大菜系的流水席。”
姚璐琪本想拒絕,奈何肚子太不爭氣,口水也條件反射似的分泌出來,跟膠水一樣黏住她的嘴巴,根本出不了聲。
她嘴裡說不出不要,身體也很誠實的點了點頭。
對於一個吃貨來說,美食大過天,足以治療情傷。
鄭翼晨見她點頭答應,也覺得很開心,咧嘴一笑。
本來男女之間的情愫,當事人最是敏銳,當初李曉桐對他有情,他也察覺的到,可姚璐琪對他的情意,他是真的連一丁點都沒感受到,打從內心當她是好友,對她的突然轉變,隻覺得奇怪,誤以為她是氣憤自己重色輕友,絕不會想到她對自己動了真情。
經過一番努力,鄭翼晨誘以美食,短暫消除了姚璐琪內心的不快。
兩人終於恢復了以前的談笑無忌,彼此交流了一下近況。
鄭翼晨本想多說幾句關於郭曉蓉的事,卻怕讓好不容易心情多雲轉晴的姚璐琪再生反感,隻好轉而大談美食經,說起廚子老梁每天給自己煮了什麽好吃的,聽的姚璐琪口水直流,餓的都出現幻覺了,見鄭翼晨就像看到一個盛滿美食的器皿,冒著騰騰的香氣,趕緊跺腳讓他轉換話題。
再聽下去,姚璐琪擔心自己把持不住,放下少女的矜持,抓起鄭翼晨的胳膊當豬蹄大啃特啃。
姚璐琪則提及了在國外的留學生生活,每三天就舉行一次的派對,學生的狂歡,讓鄭翼晨直呼受不了,痛斥資本主義太過,未了可憐巴巴加上一句:“回去的時候,帶上我去見識見識唄。”
兩人聊了許久,直到場上的司儀通過話筒提醒,還有半個小時婚禮儀式就要開始進行,他們才如夢初醒。
鄭翼晨道:“璐琪,我們是伴郎伴娘,等一下可少不了我們,先過去吧。”
姚璐琪嘟著嘴道:“我看到那兩個伴娘就討厭,喂,我要是和他們吵起來,你會不會站在我這邊。”
鄭翼晨義正言辭的道:“我當然會做你最堅實的後盾,不過……今天是李軒的大喜之日,不宜吵架,你大人有大量。就別和她們計較了,好嗎?”
姚璐琪一臉詫異:“我大人?她們兩個明明都比我大好不好?我憑什麽遷就她們?”
“這也對,從年齡到身材,她們確實……”
姚璐琪雙手抱胸,怒瞪他一眼:“不準提身材!”
鄭翼晨道:“好,我不提。只求你一件事,她們爭什麽伴娘出場的次序,你別參與,讓你第幾個出場,你就第幾個出場,今天是我的好兄弟最重要的日子,他娶的人,又是我乾姐姐,我有責任讓今天的婚禮順順利利的完成。”
姚璐琪撇撇嘴:“你和李軒倒真是好兄弟,他也是奇怪,讓我們三個做伴娘這事明明是他一手策劃,還不如讓情況不可收拾,給他個教訓。”
鄭翼晨正經的道:“他這個做兄弟的不像話,就只能讓我來給他擦屁股,我樂意。”
姚璐琪很少見鄭翼晨那麽嚴肅,一時怔住,沉默了幾秒,這才咬牙說道:“看在你自比廁紙的份上,我就聽你的話,我不跟她們一般見識,她們說什麽,我就聽什麽,行了吧?”
鄭翼晨開心的點點頭,旋即又猛烈搖頭:“你誤會了,我剛才的比喻,是想把李軒比作連擦屁股都不會的小孩,而我是負責拿紙給他擦屁股的大人,不是把我自己比作廁紙……”
姚璐琪抿嘴一笑:“幹嘛解釋的那麽清楚,我誤解你的比喻而已,很重要嗎?”
“當然重要!雖然說一條內褲,一卷衛生紙都有存在的意義,可我無法接收自己被當做擦便便的工具, 這是原則的問題。”哦,那我把你當成一條內褲好了。“
”我也不想成為束縛屁屁的工具啊!“
”那你就做一條丁。字褲好了。“
鄭翼晨險些被氣的吐血:”你呀你,才剛去國外幾個月,就已經被人帶壞了,說的話就是一個大寫的汙啊!我都沒臉聽了。“
姚璐琪紅著臉道:“瞎說,我在學校才不會這樣,他們都把我當成是古典文雅的華夏美女。”
鄭翼晨哈哈一笑:“估計你讀的這間學校就你一個華夏女生,你的同學們找不到別的華夏女生做參照物,你才能有個古典文雅的評價。反正我這輩子就沒見過哪個文雅的女生會把丁字,褲掛嘴邊。”
“不準再提丁,字褲。”
鄭翼晨竊笑:“你看看你,還說。”
兩人一邊走路,一邊就丁,字褲的問題吵嘴,與一開始討論的話題南轅北轍,也渾然不知。
就這樣走到了幾個人一開始聚集的地點,才發現李軒等人居然還站在原地。
鄭翼晨問道:“咦,婚禮不是還有半個小時就開始嗎?你們怎麽還在這裡,不去後頭排練準備一下嗎?”
李軒面上掛笑,眼中閃著銳芒,死死盯住一對手挽著手緩緩走近的夫妻,口中應道:“很快,很快,等我們招呼完貴賓就走。”
謝傾城也是一臉意味深長的笑,美目厲光一閃,注視著那對夫妻:“我只是試著請一下,沒想到他們還真的來了,真出乎我意料。”
李麗珊見到這對夫妻,眉頭一皺,罕見的浮現一絲厭惡情緒:“李軒,傾城姐,你們怎麽把他也叫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