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翼晨全身的汗毛都被這股死亡的寒意刺激的倒豎起來,心裡只有一個念頭:閃開這顆子彈!
閃不開的話,就要死了啊!
不……不行……失去了對身體的掌控,好像被冰封了一樣。
動!動啊!
就在他絕望之際,一股暖流沿著尾椎上升,發散到全身,讓他的感官變得無比敏銳。
這股暖流他並不陌生,就在幾個鍾頭前,他雙手施針,全神貫注給李茂榮治療時,就曾出現過。
當時也是精神高度集中,這股暖流就冒了出來,讓一籌莫展的針刺變得十分順利。
生死存亡的關頭,暖流再次出現,讓鄭翼晨恢復了對身體的掌控,而且更加靈動自如。
他心念一動,腰胯擰轉,骨節與肌肉仿佛是橡皮泥般隨之變化,凹成一個弧形,這顆本該致命的子彈,只在鄭翼晨的左肩留下一道五公分的擦傷痕跡。
文字道來繁瑣,實際上從鄭翼晨避不開到避的開子彈的過程,不過是念頭與念頭的更迭,以及肌肉僵直後恢復了靈動。
只是一個刹那,鄭翼晨就在鬼門關走了個來回。
劉能並不知鄭翼晨經歷了多大的凶險,在他眼中,就是覺得眼前一花,鄭翼晨仿佛受了諸神的庇佑,三顆子彈無一命中,一個衝刺就到了自己跟前。
他再也沒機會開槍了。
鄭翼晨抬腿一踢,正中劉能腕骨,手槍脫出他的掌控,飛到半空。
劉能一聲慘呼,跪倒在地,驚恐的發現自己握槍的手腕倒翻,彎成了一個恐怖的弧度。
鄭翼晨接住下落的手槍,瞄準身旁的登叔。
登叔雙手高舉,抖如篩糠:“饒命,別殺我,求求你,我可以把你姑丈的錢都還給你。”
砰!砰!
回答他的是兩聲槍響,分別打中了左右大腿,血花四濺。
鄭翼晨厭惡的道:“本來隻想賞你一顆子彈,你還敢提我姑丈氣我,多賞你一顆。”
他一腳踩中劉能的胸口,回想起險死還生的驚險一幕,不禁後怕不已。
害怕過後,就是對劉能加倍的憤怒。
“二當家都賞了兩顆子彈,你是首惡,更加不能輕饒!”
鄭翼晨足下慢慢用力,劉能可以清晰的聽到胸骨咯吱咯吱的響動,仿佛年久失修的老屋搖搖欲墜。
巨大的重壓讓他胸悶如憋,產生瀕死的恐懼感,面容扭曲,十分痛苦。
鄭翼晨施加的力道終於超過了胸骨與肋骨所能承受的范圍,骨頭斷裂的脆響連綿不斷,竟響了十來聲,胸廓明顯塌陷下去。
突如其來的劇痛讓劉能昏死過去,臉上還保留著驚恐到了極點的表情。
鄭翼晨一腳踢飛劉能身體,把玩著手槍,一步步走向了一直端坐著的凱爺。
他將手槍放在凱爺面前,淡淡的道:“凱爺,你欣賞我,我也蠻佩服你的,到了這步境地,還能那麽鎮定,真不愧是老江湖。”
凱爺苦笑道:“別被我外表欺騙了,我怕的要死。”
“可你貌似不打算求饒。”
凱爺瞥向倒地哀嚎的登叔,反問道:“求饒有用嗎?”
鄭翼晨嘻嘻一笑:“沒用!不過我這人向來敬老,給你安排了一個體面點的選擇,自己動手吧。”
凱爺拿起了手槍,面色陰晴不定。
他的手裡有槍,鄭翼晨又近在咫尺。
鄭翼晨道:“不要把槍口對準我,萬一走火就麻煩了。”
凱爺頹然說道:“像你這種連子彈都能避開的怪物,我可不敢存僥幸之心。栽在你手上,我認了!”
他狠一咬牙,舉槍對準自己右手便射,手掌炸出一個血肉模糊的大洞,
隱隱可以看到白森森的掌骨。這只打牌的手,徹底廢了!
老人家也是硬氣,疼的冷汗直飆,說話愣是抖都不抖,一如既往的平穩:“如何?你滿意了嗎?”
“報仇就要伴隨著血與淚才爽,你血流的夠多,眼淚都不見流一滴,我不是很滿意。”
凱爺面肌一抽,兩行熱淚垂下:“媽的,真疼!這總行了吧?”
“夠爽快,你要不是害我姑丈的幫凶,換一個其它的場合,我一定請你喝兩杯,可以把眼淚收回去了。”
凱爺淚眼婆娑,悲戚的道:“收不回去,我是真的疼啊!”
鄭翼晨見老人臉色開始發白,怕他失血過多,趕緊去扯下劉能和登叔的名貴領帶給他包扎。
當他包扎好時,反鎖的房間門被一腳踹開,十來個全副武裝,荷槍實彈的警察在劉宮熙的帶領下,衝了進來。
鄭翼晨舉手敬禮,笑道:“你們隊伍效率真高,從進屋到破門,才用了不到兩分鍾。”
劉宮熙見到鄭翼晨平安無事,面容一松,正經的道:“跟我們平時對付的狡猾罪犯相比,控制這裡就跟小孩子過家家似的,保證每一個逃得掉。”
他身邊一個拿著衝鋒槍的下屬道:“說的沒錯,就是外面的環境太惡劣,我一身的臭味都不知要洗多少次澡才洗的掉。”
另一個刑警笑道:“你拉倒吧,單身小青年一個,有點味道怕什麽,我們這些已婚人士就慘了,要是這股味道洗不掉,老婆肯定連床都不讓上。”
另外幾個明顯是已婚人士的人心照不宣的哈哈大笑,未婚的小青年辯解道:“我處女座的,不行嗎?”
任務順利完成,他們也樂得卸下那副鐵骨錚錚的形象,說幾句玩笑話放松,直到劉宮熙下令搜索現場和照顧傷者,他們才分工行動,在鄭翼晨的指點下,逼問了登叔密碼,打開保險箱,裡面除了錢,還有剩余的“藍色魔法”,以及數十支不同型號的槍械。
劉宮熙看到毒品和槍械,不由得露出笑容,他一直在苦惱帶著一大班子人來掃賭窩這事報告沒法寫,現在可以借口說是收到情報,來掃毒和繳槍,順便端了個非法聚賭的窩點。
重傷的劉能和登叔都被抬了出去,郭哥和小七自從被鄭翼晨踢了一腳,一直躺在地上呻吟,刑警用槍托打了幾下,讓他們不要裝死,趕緊自己起來走。
鄭翼晨輕描淡寫的道:“還是叫人抬吧,手腳輕一點。這兩人都是脾出血。”
劉宮熙揚了揚眉:“下手太重了吧?”
“一腳,我就出了一腳,只能怪他們抗擊打能力太差。”
“是你戰力指數爆表才對!”
那刑警愣了一下,招呼了幾個人幫忙搬抬小七和郭哥,心下暗道:“不愧是劉副隊的師叔,下手真不是一般的狠,要不是他提醒,這兩人死都不知道怎麽死!”
凱爺年紀最老,受的傷也不輕,卻是在場唯一一個能走動的犯人。
他戴著手銬,佝僂著身子,一個年輕刑警在背後押送,突然間停下了腳步,扭頭望向鄭翼晨。
刑警叫道:“不耍花樣,快點走!”
凱爺道:“小子,我有問題要問你,不弄清楚的話,我死也不瞑目。”
鄭翼晨笑道:“你該不會想問我怎麽拿到同花順吧?我可真答不出。”
凱爺道:“最後一局牌,你贏了最多錢。我覺得是我們疏忽大意,再加上你運氣好,你才能贏,並不是你牌技有多高。”
鄭翼晨點點頭:“沒錯。”
凱爺道:“讓我想不透的是你一開始贏的那些牌局,根本不是單純的運氣可以解釋,台面上明牌暗牌加起來十七張,我們五個人可以知道十五張牌是什麽牌,可你只知道七張,掌握的牌面信息少我們太多,卻贏了大部分的賭局,這種牌技,我從未見過,教你玩牌的一定是個高手中的高手。他到底是誰?我這把老骨頭如果能挨到出獄,一定要去拜訪一下。”
鄭翼晨啞然失笑:“我今天第一次玩牌,人生苦短, 不能辜負美好韶華,有閑情拜師學打牌,還不如看多幾本醫書治病救人更有意義。”
凱爺覺得受了侮辱:“我誠心誠意的請教,你不想說可以不說,不要糊弄我,第一次玩牌,就能贏過我們五個的聯手?”
鄭翼晨認真的道:“我真沒騙你。我能贏你們,跟我的牌技無關,我有竅門。”
凱爺激動的道:“可以告訴我嗎?”
“可以啊,反正你也學不會,這是我的獨門訣竅。”
鄭翼晨指了指自己的雙眼:“我的眼力異於常人,可以透過觀察你們瞳孔的影像,知道你們的底牌是什麽。”
“換言之,十七張牌的大小我都知道的清清楚楚,你們掌握的只是區區十五張。”
“我和你們之間掌握的信息的確不對等,只不過掌握更多信息的人,不是你們五個,而是我。”
“你們永遠不知道我的底牌,我卻清楚你們的底細。”
“底牌對我來說是透明的,反而是明牌會成為我輸的主要因素。”
這一番話說得凱爺目瞪口呆,結結巴巴的道:“透過瞳孔看出我們的底牌?這不合常理!”
鄭翼晨皺起眉頭:“子彈夠快吧?還是動的,我都能閃開了,看穿底牌有那麽難接受嗎?”
凱爺一想也對,一個連子彈都能閃掉的怪物,本來就不該用常理來揣測,一想通這點,他終於釋懷了。
一旦接受了鄭翼晨可以看穿他們底牌的事實,他多年來總結的賭場博弈論也能證明是正確的,是顛撲不破的真理。
當雙方坐下來賭錢時,就是一場博弈,掌握了更多信息的人,就會有更大的概率贏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