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性’命擔保
鄭翼晨小心安放好李軒後,躲在桑塔納的車頭,小心翼翼探出頭來,偷望一眼巷尾的方向。
借著月亮的微觀,他看到了那張‘陰’影后的臉龐,黑‘色’的緊身衣‘褲’,凹凸有致的身材,冷峻的面容,冒著硝煙的槍口。
雖只是驚鴻一瞥,鄭翼晨卻完全看清槍手的面容,心頭一顫,捂著嘴縮回頭,心中狂叫道:“張茜茜!竟然是張茜茜!不可能!不可能!”
雖然那個人身材樣貌和張茜茜一模一樣,可是氣質迥異,特別是那種冰寒刺骨的眼神,一絲人味也沒有,看到都會不寒而栗。
此時的她,看上去不像是一個活生生的人,反倒更像是被人‘操’控的木偶,一件純粹的殺人利器!
假如張茜茜發現了自己的蹤跡,鄭翼晨絲毫不懷疑她會不念舊情,開槍把自己打成馬蜂窩。
所以,他震驚之下,依舊沒有選擇發出聲響,僵立不動。
張茜茜緩步走向巷頭,意識到她的腳步越來越近,鄭翼晨渾身冰冷,心‘亂’如麻:難道她要去檢查還有誰沒死的,準備過去補槍?如果是這樣的話,一定會經過我們這裡,她槍膛裡的子彈,只怕要先‘射’在我和李軒身上了!
轉瞬之間,鄭翼晨心中閃過一個念頭:等她一經過,我就跳過去,欺身前行,用‘空手奪白刃’的手法,卸下她的兩把槍。
念頭剛冒起,立刻又被他否決了:如果是普通槍手,這一招攻敵不備,或許可行,但是張茜茜是一個職業的殺手,能夠以一己之身,對敵三十六把槍,還大獲全勝的狠角‘色’,還沒等他近身,估計子彈就搶先一步‘射’穿自己‘胸’膛了!
“要不,就跟她會面,我死無所謂,李軒什麽都不清楚,求她放過李軒一命,這已經是最好的解決辦法了……”
眼看張茜茜就要穿過桑塔納轎車,鄭翼晨深吸口氣,準備站起來之際,刺耳的警笛聲嗚嗚作響,離巷口越來越近。
張茜茜停住步子,快速朝巷尾的方向跑去,瞬間去的遠了。
或許是槍聲驚嚇到了附近的鄰居,打電話報警,鄭翼晨拍著心口,慶幸不已,暗暗感‘激’那個報警的熱心人士。
下一刻,躺在血泊中的人的呻‘吟’聲,又讓他‘精’神緊張起來,趕緊狂奔過去,一看望去,倒吸一口涼氣。
不足十平方米的地方,歪七斜八臥著二十二具氣息全無的屍體,還有十四個重傷垂危的人,都是清一‘色’的男子,黑‘褲’白衫,血跡斑斑,匯成一片血海,槍械撒落一地。
重傷的人,有的是‘胸’腹中彈,雖然用手堵住傷口,還是不能止住鮮血如泉湧出。
有的右手被一槍炸斷,白森森的骨頭連著皮‘肉’,以一個詭異的角度倒折,看上去十分恐怖。
還有的,則是大‘腿’中彈,股動脈劃破,大量出血,已經是口‘唇’發白,臨近失血過多而死的邊緣。
鄭翼晨沒有心思為死去的人心傷,當務之急,是要爭分奪秒搶救活著的人!
他先蹲下身子,撕了幾條布條,在股動脈破裂的幾個傷者大‘腿’根部,做了簡易包扎,阻止鮮血繼續流出。
這些人,一開始見有人從暗巷走過來,都吃了一驚,再見到鄭翼晨的動作,才醒悟他是來救治自己一行人的,紛紛開口說道:“求求你,幫我止血。”
“痛,我的‘胸’口好痛……”
“我的肚子也好痛,幫我止痛,我快痛死了……”
他們有氣無力哀求鄭翼晨施予援手,就希望他能先給自己救治,才多一份存活的希望,至於其他人的生死,他們當然顧不得了,畢竟自己保命最重要,生死攸關的關頭,可不是講江湖道義的時候。
鄭翼晨壓根不為這些人的語言所動,分清輕重緩急,給股動脈受傷的人止血後,又判斷出‘胸’口中彈的傷者中,有一個肺葉被擊穿,血沫堵住喉嚨,如果不及時清理,就會有窒息的危險,急忙抬起傷者患者的下頜關節,伸手清除口腔異物,以“指針”手法,點在他天突‘穴’上,刺‘激’呼吸肌,終於使得傷者氣道通暢,短時間內,沒有‘性’命之虞。
還有一個傷者,則是十分危險,子彈打斷肋骨,骨碎倒‘插’到心臟中,雖然只是短短半寸,卻足以致命,鄭翼晨手頭沒有醫療器械,根本沒法急救。
鄭翼晨把心一橫,隻好選擇了放棄治療,不去看那個傷者哀求的目光,轉而趴在一個腹部中彈的傷者身邊,在天樞,中脘,關元等‘穴’位疾點數下,暫時緩解住痛楚。
至於那些手被打斷的人,鄭翼晨也是進行了包扎傷口,堵住出血口等相關處理。
他這幾下急救手法,兔起鶻落,十分迅捷,用文字描述,十分繁瑣,實際上隻用了兩分多鍾,當他做完這些急救措施時,警車才到達了現場。
與此同時,那個心臟受傷的人,也停止住呼吸,雙眼沒有閉上,死死看著鄭翼晨,一臉怨毒。
鄭翼晨歎了口氣,這是他醫術大成之後,第一次見到有人死在面前,雖然並不後悔自己的抉擇,心裡也是十分難受,步子沉重,走向那具屍體,伸手撫平他的眼皮。
“對不起……”他輕聲說了一句。
四輛警車,在五米開外停住,橫向並成一條直線,成為一條鋼鐵防線,車內的警察,荷槍實彈,裝備齊全,從另一側的車‘門’出來,一臉戒備,看著槍鬥過後的現場,神情十分凝重。
幾個剛剛佩槍沒多久的年輕警察,看到三十幾個人躺在血泊中,早已嚇得手指發抖,牙關打顫,‘腿’根子都軟了。
別說是這些年輕的,就連從警十多年的老警察,也從沒見過這麽血腥凶殘的槍鬥現場,再加上所有人都躺著,只有鄭翼晨一個人半蹲在中間地帶,他們已經想當然的以為鄭翼晨是主要的元凶之一了。
帶頭的警察,是一個二級警司,躲在警車後,連頭都不敢探出來,鼓足中氣,衝著鄭翼晨大聲喊道:“這裡已經被我們警方包圍了,快點放下武器投降,要是敢負隅頑抗,我們會當場擊斃,決不留情!”
鄭翼晨聽得膽戰心驚,心知這個誤會太大了,急忙舉起雙手,示意自己手中沒有武器,同時大聲說道:“不關我的事,我是來救人的,我是一個醫生。警察同志,麻煩你們快點打電話叫救護車過來,這裡有二十三個人死亡,六個有生命危險,還有七個有不同程度的重傷,記得要叫醫院方面,多派幾輛救護車過來!”
警司聽說鄭翼晨不是凶手,暗暗松了口氣,還是不肯放心,語氣肅穆,充分顯示出身為一個帶頭人物的威信和莊嚴:“麻煩你合作一點,蹲下身子,雙手抱頭。”
說完率先走出警車組成的防衛線,舉著手槍,瞄準鄭翼晨的頭顱,只要他有所異動,就當場擊斃。
鄭翼晨搖頭苦笑,為免引起不可調和的誤解,照著他的話做了,半蹲在地,雙手‘交’叉環抱後枕。
其他警察,也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跟在警司身後,舉槍為他護衛。
等到手槍抵在鄭翼晨的太陽‘穴’上,警司才真正松了口氣,感覺到大局在自己的掌控之中。
一個警察左手持槍,右手拿一把強光手電筒,照在鄭翼晨的臉上,晃得他眼睛都睜不開了。
警司從腰畔拿出手銬,正準備給鄭翼晨拷上,他也是謹慎行事,畢竟這種惡‘性’‘性’質的案件,不能馬虎對待,沒有確認鄭翼晨的真實身份之前,只能把他當嫌疑犯處理了,最多就事後核實,驗明身份後,跟鄭翼晨賠禮道歉就是了。
躺在血泊中的傷者,平日裡也不是什麽好人,但也懂得知恩圖報的基本道理,畢竟自己這條小命,是鄭翼晨出手救的,紛紛乾啞著嗓子,提出抗議:“喂,他真的是醫生。”
“不是他打傷我們的,他是在救我們。”
“看到我‘腿’上的布條沒有?就是他給我包扎的,要不是他,我已經失血過多而死了。”
“不準把他當罪犯對待!”
警司表現出高超的心理素養,對這些人的話語,來了個充耳不聞,拿著手銬的手掌依舊穩定,眼看下一刻就要銬住鄭翼晨的雙手。
驀地,一個看清楚鄭翼晨面容的年輕民警,大叫了一聲:“鄭醫生,怎麽是你?”
警司的手掌一頓,停住去勢,沉聲喝問那個民警:“這個人你認識?他真的是一個醫生?”
年輕民警認真點頭說道:“沒錯,他是中心醫院針灸科的一個醫生,醫術高超,醫德高尚,我爸得了十多年的怪病,就是被他治好,他是我們家的大恩人,我當然不會忘記他的樣子。”
鄭翼晨側頭望去,也認出了這個民警曾經陪過他父親去找自己看病,就是那個嗜食石頭的古怪患者,小夥子很有孝心,當父親怪病痊愈,恢復正常飲食習慣後,當場喜極而泣,對鄭翼晨千恩萬謝。
他依稀還記得年輕民警的名字,開口說道:“葉國華?”
葉國華興奮的小臉通紅,對他行了個禮:“鄭醫生,想不到你還記得我的名字,真是太榮幸了!”
葉國華走到警司身邊,低聲說道:“隊長,我敢用‘性’命擔保,鄭翼晨醫生,絕對不可能跟這種殺人的事件有關。他是我見過醫德最高尚的醫生,你知道他給我爸治病收了多少錢嗎?前後不足一百元!事後我們要包個大紅包給他,也被他婉拒了。”
警司對葉國華的家庭狀況也有所了解,知道這些年來,他們家為了他父親的怪病,可以說是砸鍋賣鐵,過的十分艱難,病情也不見半點好轉,想不到在鄭翼晨手中,居然用了那麽點錢,就治好了病。
一個對病人關懷備至,不計報酬的人,又怎麽會是一個殘殺幾十條鮮活生命的冷血凶手呢?
再結合那些傷者為鄭翼晨開脫辯解的話,他們重傷之際,開口說話,實際上是一件十分困難的事,特別是那個肺葉被子彈‘射’穿的人,一邊講話,血沫不住從口中湧出,還是沒有放棄為鄭翼晨說好話。
兩相結合之下,鄭翼晨的嫌疑,基本可以洗清了!
他收好手槍和手銬,彎腰攙扶起鄭翼晨,舉手行了個軍禮:“對不起,剛才是職責所在,讓你受委屈了。”
鄭翼晨‘揉’了‘揉’發酸的膝蓋,點頭表示理解,又對著嚴陣以待的民警們說道:“大家不用緊張,那個開槍的凶手,已經離開現場了。”
聽到這話,緊張的氣氛登時消減大半,民警們收回手槍,在警司隊長的命令下,開始勘察現場。
警司伸手和鄭翼晨相握:“你好,我叫馬明鋒。是這個民警小隊的隊長。”
鄭翼晨也報上自己的姓名,接著說道:“馬隊長,我有個不情之請。”
馬明鋒正為剛才的誤會不好意思,聽他說有請求,揮手說道:“請講。”
“在救護車沒到之前,我希望你能分派幾個人手給我,讓我能給他們進行救治。”
這些傷者, 大多數都是失血過多,鄭翼晨手頭沒有醫療工具,只是采用了最原始的止血包扎法,如果不隔一段時間就松開捆綁的部位,讓血流暢行,就會導致肢體的缺血壞死,引發嚴重後果,所以需要人手幫他一起‘操’作。
葉國華雙眼一亮,主動請纓說道:“隊長,我申請幫助鄭醫生,照顧傷者。”
馬明鋒略一沉‘吟’,同意他的請求,又叫了四個民警去給鄭翼晨打下手。
鄭翼晨對馬明鋒的通情達理很是感‘激’,鄭重點頭,以表謝意,然後手把手教導那幾個被分配來幫忙的民警,指導他們如何松綁止血帶,促進血液循環,又要在什麽時間點繼續捆綁。
他爭取在一分鍾之內指點完畢後,這才集中全部‘精’力,去醫治幾個比較嚴重的傷者。
馬明鋒見鄭翼晨一身血汙,也沒有在意,一直在用溫和的嗓音與傷者‘交’流,給他們注入強大的生還信念,忍不住肅然起敬:“這才是救死扶傷的醫生啊!難怪小葉會拿‘性’命給他做擔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