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第一次失手
高燦森如同溺水的人,抓住一根浮木一般,雙手死死攥緊鄭翼晨的手臂。
他的臉上冷汗涔涔,好幾塊汗珠從額角滑落,滴入眼中,他卻連眨眼都忘了,瞪大一雙恐怖的白睛。
白睛驀地泌出一條條蜿蜒虯結的血絲,‘交’錯,越來越多,轉瞬之間,他的雙眼成了一片血紅!
高燦森神情‘激’動之下,背部的督脈又開始隱隱作痛,他咬牙切齒,語氣中充滿了不屈與不甘:“死,我並不怕。至少等我拍完這部電影再死,求求你,幫幫我,幫幫我。”
鄭翼晨一開始就秉承著幫人之心,信心滿滿,認為自己能治好高燦森,可是見到他身上的屍斑時,才知道高燦森的身體情況,比自己想象的要嚴重的多。
屍斑出現,基本就意味著他是一個必死之人,以自己目前的醫術,確實有些力有未逮。
高燦森見他神‘色’遲疑,雙膝一軟,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幫,幫,我!”
鄭翼晨急忙將他扶起,深深吐了口氣,點頭說道:“我盡力而為。”
高燦森喜上眉梢,急急說道:“事不宜遲,我們快點開始治療吧,我一定全力配合你。”
鄭翼晨叫他端坐在椅子上,解下‘褲’帶,‘露’出半邊屁股,取出毫針,棉簽等針刺工具,在尾椎的長強‘穴’刺下第一根針,從下至上,快速進針,幾個吐息之間,從長強‘穴’,一路針到了後頂‘穴’。
他選用的‘穴’位,都是督脈的經‘穴’,背部的脊柱上,登時多了一排銀光粼粼的毫針。
後頂‘穴’後,下一個應該針刺的‘穴’道,應當是百會‘穴’,他心中湧起了一種捉襟見肘的困窘感。
無從下手,不知道要如何針刺到百會‘穴’。
頭部‘穴’位,不比四肢‘胸’腹,有豐厚的肌‘肉’,僅有一層頭皮,頭皮以下,就是堅韌的頭骨,再加上顱骨的不規則形狀,都會給針刺帶來不便,臨‘床’上針刺頭部‘穴’位,主要采用緊貼著頭皮的橫刺法。
可是高燦森頭頂顱骨,實在是不規則的離譜,巔頂呈現漏鬥狀,而百會‘穴’就在“漏鬥”的最底部,根本沒有水平針刺的余地。
偏偏百會‘穴’是諸陽之會,使督脈陽氣通行的重要‘穴’道,是必針的‘穴’道,絕對不能跳過,鄭翼晨思量再三,也沒什麽很好的改良方法,隻好按著常規的入針手法,換了一根三寸長的毫針,手持針柄,覷準‘穴’位,撚轉刺入。
毫針刺破頭皮後,鄭翼晨小心翼翼控制毫針方向,卻完全做不到,頹然歎了口氣,將針取出,這才發現毫針早已被堅硬的顱骨‘弄’彎了。
他以手托腮,認真思索,還沒等他理出一條好的思路,高燦森的身體開始顫栗,上下兩排牙齒互擊,格格作響,雙手環抱,顫聲說道:“好,好冷……”
他的‘胸’口,不知何時,突然布上一層晶瑩的白霜,冒著絲絲寒氣,屍斑的顏‘色’逐漸加深加重,淡紅的轉為深紅,深紅的變成青紫,青紫成了一片烏黑。
更恐怖的是,屍斑竟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蔓延開來。
從‘胸’口延伸至脅肋部,如同一片奔騰狂襲的紅‘潮’,侵蝕著完好的肌膚,下一刻已經蔓延到背部,向著脊柱進發。
只要屍斑蔓延到督脈,就代表最後一絲陽氣的斷絕。
高燦森命懸一線,危在旦夕!
這種變化,讓鄭翼晨猝不及防,想不到自己的針刺,竟會加速‘陰’氣侵蝕陽氣的速度。
他雙手並施,或彈或刮,或提‘插’或撚轉,在背部諸‘穴’施展溫法的針刺手法,竭盡所能調動陽氣,終於在一定程度下遏製了屍斑的蔓延。
高燦森‘抽’搐的臉部,開始平靜下來,‘胸’腹部的白霜,卻依舊沒有消褪。
鄭翼晨按捺下心頭震驚,借著喘息的時機,腦子如同一個高速運轉的機器,分析著每一種可能‘性’。
否決了十多種可能之後,他雙眼放出光芒,終於想到了關鍵,重重拍了一下自己的腦袋,暗暗懊悔自己的魯莽:“我怎麽會沒想到這一層?現在貿然給高導演治療,一時不慎,估計他的命就要斷送在我手上!”
答案,原來如此簡單,跟‘陰’陽的屬‘性’息息相關。
所謂‘陰’陽,,代表一切事物的最基本對立面。
一切活潑,向上,光明,溫熱,發散的,可以概括為陽。
與之相對應,一切沉寂,趨下,黑暗,寒冷,凝聚的,可以概括為‘陰’。
‘陰’氣的特‘性’,注定了它在高燦森體內,是以凝聚,深藏的狀態存在著。
宛如一條蟄伏的睡龍,雖然醒來的時候,會噴吐毒液毀滅一切,沉睡時,危害還是微乎其微的。
這也是高燦森體內‘陰’陽失衡,卻能存活那麽多年的原因。
他體內的‘陰’氣,隨著日子的推移,逐漸壯大,壓製督脈,閉鎖陽氣,但這些變化的過程十分漫長,只因這條“睡龍”,還沒有醒過來。
按照這種趨勢,就算鄭翼晨今日不給高燦森實行針刺治療,高燦森體內‘陰’氣,雖是一個重大隱患,在短時間內,卻沒有生命危險。
沒準,他拍完電影后,人還是活蹦‘亂’跳,陽氣猶存。
可鄭翼晨自以為是,沒有經過深思熟慮,直接用《靈針八法》的溫法,強行調動高燦森體內陽氣,使沉寂的氣機,發生了巨大變化,進而“驚醒”了這股‘陰’氣。
如同星星之火,點燃了炸‘藥’桶,引發一連串連鎖反應!
這股‘陰’氣積聚數十年,反噬何其迅猛,在數息之間,就從‘胸’腹部,蔓延至腰背部,鄭翼晨心知自己雖然遏製住了它蔓延的趨勢,但也只是暫時而已。
如果不快點想出對策,‘陰’氣的第二次反噬會更加凶猛,直接要了高燦森的‘性’命!
鄭翼晨自從學會‘玉’簡中的醫術,一直都是順風順水,無往不利,時間長了,心中不免滋生自大的情緒,以為天底下,再也沒有什麽病能夠難倒自己,憑著一根毫針,就能起沉屙,決‘陰’陽。
遙想他一開始治病的過程,無不是謹小慎微,戰戰兢兢,必定是經過嚴謹辨證之後,才開始施針治病。
他今天會出現這種失誤,主要是辨證不清,連最基本的‘陰’陽屬‘性’都拋在腦後。
他看著高燦森扭曲痛苦的面容,心中的悔恨可想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