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翼晨給兩個已經病好痊愈的病人辦好住院手續後,走到陳勇跟前:“勇哥,有點事要跟你商量。【】”
現在科室裡每一個人都稱呼陳勇為陳主任,也只有鄭翼晨一人,能老實不客氣叫上一聲哥。
陳勇將手中的文件丟到一旁,揉了揉發澀的眼睛:“有什麽事?快點說完,我日理萬機,很忙的。”
“魂淡!居然敢在我面前擺譜?”鄭翼晨暗暗罵道,嘴上笑嘻嘻問道:“勇哥,李萬機……是誰啊?該不會是你的新歡吧?看來我要跟嫂子匯報一下,說你金屋藏嬌,日……李萬機!”
陳勇的嘴角上揚,明顯是想要露出一絲笑容,又強行憋住,嘴角的弧線無比糾結扭曲,輕咳一聲,小聲對鄭翼晨說道:“拜托,我現在是一個科室的領導,在這種公共場合要顧全形象,不要逗我笑行嗎?”
鄭翼晨爽快的說道:“沒問題!我會在私底下才跟你打嘴仗。不過我來找你,真的是有事相求。”
“嗯,說吧。”
“你也知道,我現在負責的床位,已經增加到七張了,工作負擔很大。剛好發生了一些事,我晚上要去給一個老人治病,又要跟聶老討論他的那個課題,實在是忙不過來……”
陳勇聞弦音知雅意,側了側身子,換了一個比較舒服的坐姿:“所以你過來,是要跟我申請減負嗎?”
鄭翼晨點頭道:“沒錯,我希望能減少兩張床位。”
“其他醫生,為了多負責一張床位,爭得頭破血流,你倒好,一下子就將兩張床位拱手相讓!我事先說明,你讓出去容易,拿回來可不那麽簡單了。別以為你和我交情好,就能走後門。”
鄭翼晨笑道:“我當然不會讓你為難,既然讓了,我也不準備拿回來。”
陳勇用一種古怪的眼神打量著他:“你現在欠了朋友一大筆錢,應該賺多點錢還債才是。居然推了兩張床位,就為了擠出時間給老人治病,看樣子,你是在撈外快啊!得到的好處肯定不少!”
鄭翼晨正氣凜然的說道:“瞎說!我是一個有職業道德的醫生,你什麽時候看到我給人治病,是為了謀求回報?”
陳勇思來想去,確實沒發現鄭翼晨利用自己的醫術賺錢的劣跡,不得不點頭承認他說的話是事實。【更多精彩請訪問】
他轉移話題,問道:“給你個特權,讓出的兩張床位,你準備交給誰負責?”
鄭翼晨略一思索:“嗯,就交給方醫生和周醫生,一人負責一張床位。他們之前湊錢給我買了新的辦公桌,總要回報一下。”
陳勇歎氣說道:“便宜了這兩個家夥,這兩張病床每一年帶給他們的收益,都夠買十張那樣的辦公桌了!”
鄭翼晨滿不在乎:“讓他們佔點便宜也無所謂,反正……鄧院長答應過我,等我考完入職考試,成為正式職工後,就把我調到針灸科,這幾張床位,早晚都是要便宜別人的。”
陳勇聞言一愣,重重拍了一下腦袋:“我倒把這件事忘了!嗯……入職考試,還有兩個月就要開始了,看樣子你在外科的日子,也接近尾聲了。”
說到離開外科一事,立馬給兩人的談話增加了一絲若有若無的陰霾,也沒有了談笑的心情,陳勇借口自己有事要忙,揮手叫鄭翼晨離開了。
今天正好是星期六,下班後,鄭翼晨打算前往雷動家中,撥打了姚璐琪的電話,跟她說自己有事要忙,讓她幫忙請假,順便代他拜訪張奶奶,送上自己的問候。
姚璐琪一開始接到鄭翼晨的電話,語氣十分興奮,聽他說完話後,
滿腔的熱情登時冷了下來,語氣不善:“有什麽事啊?難道是佳人有約?”鄭翼晨啞然失笑,一口否定:“沒有,是真的有急事,給一個親人治病,刻不容緩那種。”
姚璐琪叫起苦來:“唉,我們三人組都快分崩離析了,你要去給人治病,振亞又和我的舍友去廈門旅遊,就剩我一個人,平時都在打醬油,看來今天要升級做生力軍了。”
鄭翼晨笑道:“振亞這小子,看來真的是陷進溫柔鄉了,那麽有情調,還跑去旅遊了!”
姚璐琪一聲冷哼:“你們撇下我去做自己的事,看來我也找個男的來膩歪一下,平衡一下心理。”
她刻意說出這句話,想要引起鄭翼晨危機感,誰知他聽後,壓根不放在心上,只是調侃了幾句劉振亞。
姚璐琪討了個沒趣,淡淡說道:“不說了,我要專心開車。”說完自顧自掛了電話。
鄭翼晨雖然覺得她的反應有些奇怪,也沒有想太多,在路口攔了一輛計程車,行駛了十多分鍾後,就在錦華山莊金碧輝煌的大門外停住了。
鄭翼晨下車之後,打量了一眼住宅區的格局,心下暗歎:“可比我住的小區豪華多了,綠化也做的很好,這裡的地價,可以算得上寸土寸金了!難怪昨晚那個保安不讓我進去了。”
他瞥了一眼保安室中,一個衣裝筆挺的保安正在裡屋吞雲吐霧,一聲淡笑:“真是冤家路窄,又是這個保安值班!”
鄭翼晨挺直腰杆,大步走上前去,敲了敲玻璃窗,保安回過神來,將手中香煙大力摁在煙灰缸中弄熄,拍了拍身上的煙灰,這才走到窗前,探出頭來,漫不經心的問道:“有什麽事嗎?”
“你好,我是外來的訪客,是七棟三樓A座的朋友。”
“嗯,七棟,三樓……”保安念了一遍之後,百無聊賴的神情發生了變化,雙眼瞪大,細細打量了一遍鄭翼晨:“你……你是昨晚的拖鞋小子?”
鄭翼晨坦然說道:“沒錯,就是我。”
保安如同被打了雞血一般,轉身趕緊從保安室中跑了出來,突然發出一聲慘叫,原來他走的太急,沒留心腳下,踢到了桌腳。
這一下痛徹心扉,但他也沒心思蹲下揉搓,臉上掛著兩行熱淚,一瘸一拐走了出來,走到鄭翼晨面前,緊緊握住他的手:“這位先生,真是不好意思,昨天得罪您了。今天也一下子沒能認出您來,要知道,您昨天的裝扮實在太……太……”
他胸無點墨,想不出一個文雅的措詞形容,一下子僵在那裡,吱吱唔唔。
鄭翼晨笑著接過他的話頭:“我昨天的衣著裝扮太隨意,今天又一本正經,反差太大,你一下子認不出,也是正常。”
保安抹著臉上的冷汗:“嗯,真是太對不起了。麻煩您跟三樓A座的屋主說一聲,不要跟我們經理告我的狀,我一家老小,就靠著我這份工資養活了,如果被辭退的話,就慘了。”
原來他應聘這份工作時,經理曾經做過崗前培訓,對管理住宅區的大小事物悉數告知,最後提出最重要的一點要他牢記在心:千萬,千萬不能得罪三樓A座的屋主。
他好奇心切,就詢問了經理原因,如果換了平時,經理肯定會怒斥這個不長眼,胡亂提問題的下屬,恰好經理那天心情不錯,就對他說道:“聽說,屋主和我們地產公司的老總是熟人。老總求了他們很久,他們才答應在這裡居住。他早就對我們交代過了,無論屋主有任何要求,都要盡力滿足,不能讓他們過的不滿意。”
經理說到這裡,一聲冷哼:“無論他們對誰有意見,那個人都要卷鋪蓋走人,就連我也不例外!”
這番話, 把保安嚇出一身汗,從此見到雷動夫婦出入,都會畢恭畢敬,唯恐有什麽做的不周到。
也正因為此,他昨晚聽到董愛玲聲音時,才會那麽惶恐。
到現在他還是坐立不安,只能靠抽煙緩解緊張的情緒,這時認出了鄭翼晨就是昨晚貿然闖入的年輕人,為保飯碗,自然要巴結幾句,希望他能在董愛玲面前美言幾句。
鄭翼晨雖說對保安昨晚的態度有些不滿,仔細一想,自己昨天的裝扮,換做任何人,都會把他攔下,這是職責所在,也怪不了這個保安。
再者,他和保安老楊是好朋友,見到這身製服,已經平添幾分親切,又見他認錯態度誠懇,說的可憐兮兮,也就沒了脾氣,點頭說道:“你放心,昨晚都是一場誤會,我會幫你跟屋主說清楚,讓她不去告你狀。”
“謝謝,謝謝。”保安笑逐顏開,使勁握著他的手,上下晃動了幾下。
鄭翼晨抽出自己被握的有些生疼的手,見保安還是一臉傻笑站在自己面前,眉頭一皺:“愣在這裡做什麽?還不快點給我開門?”
保安如夢初醒,急忙點頭,到保安室內按了開門的按鈕,大門旁的小門緩緩打開,鄭翼晨這才穿門而入。
保安望著他的背影,一臉恭敬,直到徹底看不見他了,才轉身回到屋內。
已是晌午時分,烈日當空,道路兩旁種植著參天大樹,頂如車蓋,遮擋住陽光,僅有些許光線從樹葉間的縫隙傾瀉而下。
鄭翼晨走在過道上,沒有感受到炎熱,涼風襲身,分外愜意。
不一會兒,他進入七棟的樓層,按響了三樓的門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