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特麽瘋了?”一拳擂在余浪的胸口,打得他倒退了好幾步。寧月的眼中幾乎噴著火焰,要不是自己使出的是無量六陽掌而不是無量劫指,余浪現在已經被自己給做了。
“知道我為什麽放心拿胸口接你一掌麽?因為你是我朋友,所以我相信你不會傷我更不會害我!我也沒有信錯你,在最後關頭,你收了掌力。”
“你這是作死!”寧月瞪著血紅的眼睛咬牙切齒的說道,“你要死特麽自己去跳河,別死在老子的手裡!你讓不讓開?不讓開,信不信我給你來一發劍氣?”
“三個月前,我被江南武林認定為采花大盜,人人喊打喊殺.但你不信,翻手為雲覆手為雨替我洗脫罪名。為什麽?因為你把我當朋友。
上個月,你被認定為殺害德運鏢局滿門的凶手,江南武林人人喊殺,你知道沈青為了保你頂住了多大的壓力?他為什麽信你?因為你是他的朋友。”
“但是韓章不是我的朋友,他有可疑,我是捕快!我不能放過任何一個嫌疑人。余浪,別怪我,我的線索不多了……真的不多了……”寧月的眼神突然的軟化,將內心的焦慮寫到了臉上。
如果沒有發生那件事,寧月會慢慢收抽絲剝繭,耐心的等待暗中的黑手慢慢的露出馬腳。寧月會用一個釣魚者的心態慢慢的玩。但現在……寧月沒有心情,他甚至想快刀斬亂麻,讓十二樓直接跳出來一戰了恩仇。
“可他是我的朋友,就像你和謝雲一樣。寧月,放過韓章,他不可能是轉輪王,他這些年根本就不在九州。”
“余浪,別求他,老子穿山鼠韓章幾時求過人?”韓章懶散的撐起身體靠著身後的樹乾,臉上掛上了玩世不恭的笑容。
“嗤——”一道指勁射出,一顆石子仿佛流星一般向韓章射去。余浪大驚失色,身形閃爍瞬間跨越了時空。兩根手指如天神的夾持後來居上居然夾住了那顆被寧月打出的石子。
“呃?藥丸?”
“散功散的解藥!”寧月微微一歎,蕭瑟的轉過身向來時的山路走去。
疾病亂投醫,韓章是轉輪王這個推測明明疑點重重,但寧月卻全部忽略不計。他的腦海裡只有土遁術這三個字,會土遁術的就是轉輪王。
余浪一番話將他喚醒,卻也將他最後的希望破碎。原本創雲別院是寧月抓住的唯一尾巴。而現在,創雲別院成了請君入甕的陷阱。原本瓊星是唯一引蛇出洞的希望,但現在,瓊星已經毫無價值。十二樓已經被驚弓之鳥,同樣的當他們不會上第二次。
十二樓會就此隱遁,自己再也無法抓出他們的尾巴,於俯捕的仇就再也報不了,江南道天幕府這麽多兄弟就會白死。沒有一點價值……
“喂!”突然間,韓章對著寧月遠處的身影叫道,“你叫寧月?江湖人稱小神捕的寧月?”
“是啊,有何指教?”寧月頓住了腳步,緩緩的轉過身看著絡腮胡子的韓章。這張帶著放蕩不羈的臉,在樹蔭下卻有著別樣的穩重。寧月突然感覺,韓章應該和謝雲屬於同一類人。
“聽余浪說,你在查高靜鳴被殺的案子?而且還和十二樓扯上了關系?”
“你知道?”寧月的眼中綻放著驚喜的光芒。
“不知道,不過我見到一件事不知道對你有沒有用。兩個月前,我在潘陽山邊上睡午覺,突然被一陣打殺聲吵醒。
潘陽山上一群家夥不安規矩辦事,竟然想搶官。我聽到那群衙役叫那個當官的為高巡撫。那天,高巡撫差不多運了十來輛車的箱子。看著他們捂得這麽嚴實應該很值錢吧。”
“然後呢?你出手打抱不平了?”寧月緊張的問道,兩個月前,那差不多是高巡撫被害的前夕。那麽韓章看到高巡撫運輸的……應該就是被他扣下的一萬石走私貨物。
“屁!一邊是貪官汙吏,一邊是打家劫舍的山賊。真當老子閑的沒事乾?老子只不過躲在那看了一場好戲。
那群衙役還真夠硬氣的,明明武功差的要死,但沒有一個後退的。結成戰陣倒是和那群山賊拚的個旗鼓相當。
最後,潘陽山上的那夥山賊沒討到什麽好處,搶了一個箱子逃回到了山上。本來我還想上山看看他們搶了什麽寶貝,但突然聽說蘇州出了采花盜所以就沒去看。
我也知道這消息沒什麽用,所以你也不要謝我。至於你說的土遁術……雖然在九州大地很少,估計也就我會。但在扶桑國,會的人不少。他們的土遁比較爛,在地下行走的也慢的跟龜爬似的。最後,老子再聲明一句,老子不是什麽狗屁轉輪王,老子是穿山鼠韓章!”
“這是一個自大狂!”寧月淡淡的一笑,身形一閃消失的樹蔭之中。韓章恢復了功力碰的一下也消失在余浪的面前。
“一個對穿山鼠外號這麽滿意的人,會因為不滿意被你壓過一頭而和你決裂?這話你信麽?”寧月輕輕撥動著琴弦,讓琴聲平複自己過於急躁的內心。
“當然不是因為這個!”余浪抱著酒壺有一口沒一口的喝著,“當初我的武功進境飛快,而他在五年前還是後天七重境界。飛天鼠如日中天他是不願拖累我揚名江湖才與我決裂,甚至不惜危險遠渡東洋。
當初他和我說,如果不練好本事就絕不重回九州。他這一去就是五年再無消息。後來我闖蕩江湖的時候最先認識了葉尋花,然後是沈青鶴蘭山。”
“那他呢,現在去哪了?”
“穿山鼠絕跡江湖五年,江湖人最是健忘,除了幾個熟知的人誰有記得他?他自然是忙著去江湖打響名號了……”
“我一直很好奇,江湖人如何打響名號的。一個人如何從默默無聞到名聲鵲起?”寧月輕輕的停下琴聲問道。
“我擅長輕功,自然去劫富濟貧。沈兄不需要,有金陵沈府替他打響名號。當初我們與鶴蘭山認識的時候,他正四處挑戰成名高手。而韓章……”
“他去幹嘛?”
“只需盜幾座有名的古墓,自然能名動江湖!”
“是麽?”寧月嘴角微微勾起一絲詭異的微笑,“我有一種預感,他早晚會栽在我的手上。”
“你現在有什麽打算?”余浪突然坐直了身體,“你的樣子讓我很不放心。剛剛急躁的像一頭髮情的公牛,但現在你又慢條斯理的像一隻蝸牛。你不會是……走火入魔了吧?”
“沒有!我的腦子很清醒。之前是我急躁了,現在我需要把我急躁的思想全部清空出去。韓章的線索其實很重要……”
“哦?你覺得那個被搶走的箱子有問題?”
“我一直想知道,被高巡撫扣下來的東西到底是什麽?我有一種預感,只要知道了那批東西是什麽,也許我就能知道十二樓到底想幹什麽?”
“那走啊!”余浪一拍大腿站起身滿臉好奇的問道。
“不等沈青了?”
“等他作甚?”
“余浪,你這樣就不厚道了啊!來了江南不來找我就算了,畢竟你是來幫寧月忙的。但你慫恿寧月撇開我就不對了!”余浪的聲音剛剛落下,窗外就響起了沈青的話。
寧月收起古琴輕輕的背在背上。門口,沈青和瓊星前後走來。寧月看到瓊星眼神微微一縮,抬起頭看著笑得有些苦澀的沈青默默的一歎。
沈青英俊不凡溫柔如風,按理說他該是個多情的男子。偏偏這麽一個多情臉卻有著一顆癡情的心,原本這次行動不該帶著瓊星的,但沈青還是把瓊星給帶來了。
“癡情總被無情傷!”寧月默默的一歎,嘩的一下展開折扇,“走吧——”
“我們去哪?”瓊星看著三人清一色的絲袍白扇,溫文如玉風流倜儻令人目眩神離。這一副打扮哪裡是像去查案的,根本就像是去踏青遊玩的公子哥?
“有朋自遠方來, 我們相約去遊山玩水。去哪暫且未定,走到哪算哪裡吧。”寧月不是不信瓊星,而是他懷疑自己一行人時刻都在對方的眼線之中。潘陽山是寧月最重要的線索,不能有半點意外。
三人出了金陵先來到鏡湖,一望無際湖面如明鏡般清晰。這是金陵最大的湖泊,鄉間有傳言,江南雨水足,一半在鏡湖。由此可見鏡湖有多大,水有多少。
四人走走停停,似乎真的只是為了遊山玩水。而瓊星卻在其中最為突兀。皺著眉鎖,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偏偏冷著臉渾身上下散發生人勿近的氣息。
“瓊星姑娘,難得我們可以放松放松,你就不能笑一下麽?”寧月的目光每次掃過瓊星的時候都能被凍傷,一連幾次寧月很不適應的抗議道。真佩服沈青竟然能目不轉睛的百看不厭?
“從七歲開始我就已經不會笑了。寧月,聽說天幕府和十二樓交手了?結果怎麽樣?”
寧月臉上的笑容一僵,收起扇子腳尖一點。身形化作流星向遠處的水面掠去,“十二樓毫發無傷,天幕府死傷殆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