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這時,分散在各地的天幕府部隊也相續趕來。寧月和追月也沒有管他們,順著暗樁的方向小心的探尋。在走出數裡之後,那些陳舊的砍伐痕跡漸漸的多了起來。有的是幾個月前,更有的甚至以年來算。
“奇怪……”追月突然頓住腳步來到一根樹樁面前,撫摸著樹樁上那一截已經漆黑的截口,“這個切口,都至少三年了。難道玄陰教三年前就已經來到了這裡?並且已經布局好退路?”
走到了這裡,就連寧月也開始懷疑自己的推測是不是正確。因為越到裡面,砍伐的樹木時間越久遠。雖說人無遠慮必有近憂,但玄陰教是不是把退路布置的太早了?三年?三年前他們似乎剛剛在荒州站穩腳跟吧?
越到裡面,砍伐的痕跡越來越明顯也越來越多。周圍的樹木開始變得稀少,但也依舊密密麻麻。而寧月和追月兩人不知不覺已經深入了十裡。
突然,寧月頓住腳步,從懷中拿出令牌。一些特殊的符文閃過令牌組合成一句話,寧月輕輕的收起令牌,望著無盡的密林微微一歎。
“外面的弟兄已經完成合圍,一路上並沒有發現任何異常。他們現在在山嶺外五裡處駐扎等我們指示。如果……如果裡面沒有玄陰教叛逆,那可能玄陰教就真的逃出我們的包圍圈了。”
“不可能!”追月還沒說完,緊緊跟著追月的落心一臉猙獰的喝道,“如果玄陰教逃出了包圍圈,那麽尚有余溫的茶又是怎麽回事?他們不可能跑那麽快,不可能的……”
“我也希望不可能,但是……”追月再一次停下了腳步一臉凝重的看著眼前的一根半截樹乾,“枯木逢春,這根樹乾曾經被人砍斷。
中間的截口還依稀可見,但是它卻沒有死再一次生長了起來。從這個長勢來看,這棵樹至少是在八年前被砍斷的。八年前,玄陰教還沒有再次復出呢,難道玄陰教在二十年前已經謀劃到了這一步?”
“不可能的……”落心突然暴怒的吼道,“我大哥二哥就在三天前被玄陰教閻羅王所殺,他們數千人在此不可能錯。既然天幕府已經將周圍團團圍困,他們就是插著翅膀也不可能逃出去。玄陰教一定在裡面,這些砍伐痕跡一定是玄陰教的!我不信——”
“嗖——”突然,一道破空之聲響起如此的突兀。
“小心!”追月驚呼一聲,身形一閃便向落心衝來。但是,箭矢的速度快的超出想象,在他們聽到破空聲的時候,箭矢其實已經到了落心的面門。
落心隻感覺眼前一花,寧月卻已經不知何時出現在了落心的面前。而他伸出的兩指之中,正夾著一支利箭。箭頭離落心的眉心堪堪不到一寸,這樣的一幕頓時嚇得落心一身冷汗。
這一支箭似乎只是一個訊號,突然間無數箭矢密密麻麻的如雨點般傾落。在密林之中,原本根本無法射出像這樣的箭雨。但是,眼前的一幕卻生生的打破了常識。箭如雨下,而一眾天幕府捕快卻無法閃轉挪移。
“轟——”一道狂風突然炸響,無盡的狂風肆虐著周邊的樹林,漫天的箭雨也被狂風吹得仿佛無頭蒼蠅一般無力的跌落。一輪箭雨之後,世界再一次安靜了下來。
追月的身形一閃,仿佛流光一般向箭雨射來的方向激射而去。過了一會兒,追月再一次化作流光回到了寧月的身邊,“奇怪,竟然連個鬼影都沒有。這麽多箭矢,對方的人馬定然不少。難道他們的輕功比我還快?”
“他們只有一個人!”寧月輕輕的收回手,將指尖的箭矢把玩了起來,“射出這一箭的人有這先天境界的修為,
其他的箭矢都是事先被布置好的機關觸動的。我現在知道為什麽這裡的樹木被砍伐的如此錯落有致,因為這些被砍掉的樹,擋住了這些箭矢的激射方向。”“什麽?你是說……這數千支箭矢全是機關陷阱發動?那這個陷阱布置時間……”追月瞬間動容驚呼的喝道。
“至少需要十天時間,而且根據這些樹木砍伐的時間來看,他們布下這個陷阱的時間要久遠的多。”寧月的眼中突然閃爍著精芒,微微側過臉看著追月。
“你說,像玄陰教這樣的江湖門派,可能會布下這種的箭陣陷阱麽?這樣的陷阱,根本就不符合武林中人的布置習慣!我猜想再往裡面走,還會遇到更多的陷阱!我們還要不要繼續?”
“都走到這裡了,不進去探個究竟怎麽可以退出?而且,他們也未必不是玄陰教叛逆,雖然這裡的樹木砍伐時間久遠,但鬼狐別忘了,玄陰教可是在二十年前就已經肆虐過北地三州。也許……那些埋入荒州的暗樁並不是從這一次玄陰教出現開始,也許……很久很久以前……”
“希望如此吧,既然人家都和我們打招呼了,來而不往非禮也!其他人原地待命,追月落心,我們三人就去探探裡面的深淺,想來他們也已經準備好接待我們的盛宴了!”寧月輕輕的一甩身上的飛魚服,身形一閃化作閃電向深林深處激射而去。
正如寧月預測的那樣,再往前走,機關陷阱層出不窮。或是天上的巨網,或是地上的竹刺林,或者是弓弩陣。但這些對於一般的人來說是九死一生,但對於寧月這樣的高手簡直就是毛毛雨。甚至寧月只要願意,全力開動將整個山嶺變得寸草不生也不在話下。
但隨著修為的提高,寧月對天道感悟的加深,他就對天地的敬畏越深。武道高手在天道法則的允許之內,但並不代表武道高手可以肆意妄為的破壞。一旦業力過多,那麽就會引動天罰。武道高手的破壞力太強,所以也導致對武道高手的限制高於其他人。
不是萬不得已,沒有一個武道高手會沒事改變一番地理地形,也不會喪心病狂的大開殺戒。天地形狀,是自然的鬼斧神工,天地生靈,是天地孕育的碩果。抱著敬畏的心,做利天地之事。甚至寧月懷疑,玄陰教主到後來諸多不順是不是有天罰插了一腳也不得而知。
寧月開路,一路上勢如破竹。終於在行進了十裡左右之後,寧月見到了一條開辟出來的小道。石階粼粼,布滿青苔看起來有些年份了。寧月頓住了腳步,而其他的兩人也跟著頓住。
“鬼狐,怎麽了?”追月緊緊的貼著寧月低沉的問道。
“還能怎麽樣?我們被包圍了而已!”寧月的臉上掛起了邪魅的笑容,剛剛說完,周邊突然間轟然爆發出一陣衝天氣勢。氣勢如虹,炸做狂風,吹得周圍的樹木瘋狂的左搖右擺了起來。落葉紛紛,仿佛雪花飄落。
血紅色的霧氣突然間蔓延開來,霧氣之中彌漫著淡淡的血腥味。看到這一幕,追月和落心猛然間臉色大變,連忙捂住口鼻身形暴退。
“毒煙?”
“瘴氣?”
只有寧月不為所動,臉上的表情卻無比的怪異。好奇的伸出手,撫摸著空中的血霧,眼神中閃動著淡淡的精芒。
似乎感受到空中的血霧並沒有毒害,追月漸漸放下了掩住口鼻的手,大步跨出來到人前,“何人在此裝神弄鬼?”
“殺——”隱約中,聽到一陣金戈鐵馬的聲音。就像萬馬奔騰,又似山崩地裂,遠遠的聲音中,帶著濃濃的肅殺,仿佛幽遠的盡頭,是一片正在廝殺的戰場。
“你們……聽到了麽?”一邊的落心有些膽怯的問道。眼前的一幕如此的恐怖,就像到了幽冥鬼域。 而現在太陽已經快落山,深林之中也越發的變得昏暗了起來。
“聽到了,好像是在打仗!”追月的眼神也無比的凝重,“但是……這裡是群山密林,周圍也沒有開闊的地形。而且,我也沒聽說朝廷在附近用兵。就是最近的軍隊,也在玄州和涼州的交接處。前方怎麽會有交戰?其中定然有蹊蹺。”
一邊的落心臉色猛的白了,突然間,臉色變得猙獰了起來。“我輩秉持人間正道,何懼魑魅魍魎!來啊——”說著,身形化作一道閃電急刺而去,眼前的迷霧仿佛卷動的龍卷,扭轉間化作一頭洪荒凶獸,張開了血盆大口。
“回來——”寧月突然大叫道,身形一閃便已來到了落心的身邊。而在此刻,一隻散發著血色紅光的箭矢已經到了落心的面門,而落心對於即將到來的死亡卻一無所知。
寧月一把抓住射來的箭矢,一隻手抓著落心急速暴退,一直退到方才的位置才停下腳步。剛從鬼門關走了一遭的落心頓時嚇得臉色蒼白冷汗直流,而寧月的臉色卻慢慢的變得凝重起來。
“果然是軍陣!”寧月冷冷的喝道,大步向前跨出三步。“我乃大周皇朝天幕府封號神捕鬼狐,奉命緝拿玄陰教叛逆。你們是哪方面的部隊,為何會在此?莫非……你們是皇朝的逃兵?”
“若非知道你們是天幕府的人,你以為你們能活到現在?我們不是什麽逃兵,也不是什麽兵。我們只是一些遊蕩在人間的鬼!至於你們要找到的什麽玄陰教叛逆,我們沒見過,這裡也沒有。速速離開,否則別怪我們無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