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之後,寧月立刻寫了一封奏報送往朝廷,讓莫天涯把京城的天幕結界拆過來。皇宮的那一個是用不了了,但江北道的那一個還是可以用的。這也是寧月花了一個晚上的時間,苦思冥想得來的辦法。天幕結界有抵禦外敵的功效,一旦撐開可以覆蓋數十裡的范圍。但是天幕結界並沒有感應敵人靠近,感應敵人衝擊的作用。
但是這,並不能難倒寧月,寧月好歹也是當今世上的符文大家。只需要對天幕結界上的符文做調整,三百六十度感應無死角還是可以做到的。
而且在涼州,天幕結界的防禦僅僅只能作為後備手段。所以借此,寧月可以將感應的范圍更加的往外擴散。而修改的符文,寧月已經在昨夜編排妥當了。
當天際的陽光灑下的時候,天際的盡頭出現了一隊人馬。密密麻麻仿佛螞蟻一般,看到他們,整個軍營瞬間歡呼雀躍了起來。甚至比又來了軍隊支援還要令他們振奮!因為這一次來的,全部都是江湖武林人士。
見識過天幕府捕快們身懷武功的作用,一眾禁軍將士早就祈盼著能來更多的高手。但是天幕府總共就十萬人,這還算上了還在天幕府訓練營的候補捕快。
十萬分涼州五萬,玄州五萬,這麽一分下來就不多了。雖然說江湖武林群雄的質量未必有天幕府的高,但是勝在人多啊。
江湖武林,豈是天幕府十萬人可以比擬?人家可是有上百萬之多。就算刨除九成的三流高手,能夠達到後天五成以上的也絕對有十幾萬。
後天五重,在天幕府木牌捕快中也算是精英了。眼前的江湖武林高手雖然不多,但至少傳遞了一個訊號,江湖武林這一次沒有坐壁上觀,而是選擇了參戰。
來人是沈青為首的江州武林盟,還有余浪的天下會,葉尋花的峨眉。至於什麽峨眉派封山百年……在這個天地浩劫之下,封山個屁啊。
寧月微微有些失望,但轉瞬間有露出了喜悅的笑容。看著曾經的弟兄,寧月大步上前迎接了過去。峨眉,江州武林盟,還有余浪的天下會加起來不過七八萬,其中四五萬還是江州武林盟的。
但他們的質量,絕對是江湖武林中的頂尖的存在。看著他們,寧月昨天的鬱悶被一掃而空,一個個和三人擁抱之後就將三人拉回到帳篷之中。
“你們三個怎麽才來啊,都想死我了!”寧月只有在他們面前,才露出曾經的赤子童真。這一句,既像是玩笑,有像是埋怨的話,三人倒是很是受用。
“才來?我們已經是以最快的速度了!”余浪展開扇子,依舊那滿臉風騷的笑容,“你以為調集人手,安頓他們的身後事這麽簡單?這些都需要時間的好吧?弟兄們也要回去交代後事,要打點好一切才會回來聚集。我們才花了七八天,夠對得起你了!”
“交代身後事?又不是來送死……”寧月這話剛剛脫口而出,臉上卻露出了凝重和感動。說是不是去送死,但是實際上呢?
在面對這樣的滅世浩劫之下,又有誰能保證不會死?別說前來助拳的武林群雄,就是他寧月,都沒把握能笑道最後。滅世浩劫,生死存亡之際,只有舍生忘死的廝殺,才有可能為人類爭取一絲未來。
他們來了,極有可能沒有命回去。但是,就算江湖武林刀頭舔血,他們也有兄弟也有朋友也有親人家眷。不安頓好後事,他們豈能安心上路?
“我明白了,謝謝諸位!”
“算了吧,怎們誰和誰,還用得著謝麽?不過昨天夜裡,我們感覺到涼州一代劍花滿天,天崩地裂,
不會是你在和誰交手吧?”余浪說著說著,突然收起笑容滿臉驚恐的看著寧月。雖然從葉尋花的口中得知,寧月的武功再一次有了突破已經跳出了傳說中的武道之境成為了問道之境。雖然一直知道寧月的天賦有多麽的妖孽,但余浪卻一直低估了寧月的妖孽程度。
被余浪這麽一提,寧月的眼神猛然間陰沉了下來,“就在昨天夜裡,那些怪物神不知鬼不覺的潛入到軍營,禁軍將士死傷三千。這還是有我鎮守的情況下,如果沒有我,這個傷亡甚至要再翻三倍不止。
但是,自始至終我都沒有感應到這些怪物的蹤跡。他們神出鬼沒防不勝防,北地凶險,比起以往我們遇到的更甚百倍不止。
所以諸位,雖然你們能來我很高興,但是說真的,我還是更希望你們不要來。蘭山走了,我沒能救他,要是你們也遇到了什麽不測,我怕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
突然一隻手掌輕輕的拍在寧月的肩膀上,葉尋花臉上浮現出一絲淡淡的微笑,“寧月啊,什麽時候你變得那麽臭屁了?我們的命,什麽時候需要你負責了?
我們行走江湖的,刀頭舔血生死有命,我們生死,哪裡需要你去慚愧?沒有遇到你,我們也是這樣,遇到了,也是這樣。蘭山的不幸,並非因為你造成的。大丈夫頂天立地,你不用如此,我們也不需要你如此。”
“不錯,蘭山剛烈,蕩魔山莊上下誰埋怨過你?你是我們的朋友,認識你,是我們的命,無論我們遇到什麽困難,我們都認。要是後悔認識你,蘭山大可以與你割袍斷交,但是他到死都要維護你的尊嚴。
寧月,你天生就有一種這樣的魅力,能讓無數心高氣傲的天才,自動圍繞在你的身旁。如果六十年前,是祁連太子力纜狂瀾挽救中原九州的話。那麽現在,那個人一定是你!你說說吧,我們該怎麽做?”
聽了三人的話,寧月也漸漸的將激蕩的情緒收起。眼神漸漸的回歸到清明,眼神也漸漸的變得犀利了起來。看著這個樣子的寧月,三人臉色也變得凝重了起來。
涼州這邊有我,但玄州那邊卻還沒有一個像樣的高手坐鎮。雖然小姨回京的那段時間,歷滄海前輩代鎮玄州,但僅僅一個歷滄海還是不夠的。所以我想,尋花,余浪,你們帶著部署去玄州。
如何布局,我一會兒會寫一封書信交給黑凰。我現在是定國親王,統領鳳凰軍,要不是涼州這邊更加危急,我應該鎮守玄州的。
涼州接連一個月都被血奴侵擾,但是玄州那一邊卻一直相安無事僅僅是試探性的偷襲了一次。這一點很不同尋常,所以你們到了玄州之後一定要小心謹慎。
尤其是,這些血奴會遁地之術,在地底深處移動無聲無息,切不可掉以輕心。我已經請命朝廷,拆卸兩個天幕法陣過來。等我將天幕法陣安頓好,就沒那麽危險了但在此之前,切不可有半點疏忽。
“明白!”葉尋花和余浪默默的點了點頭。
“對了,在我來之前我可聽說了,在幾天前武夷派舉行了武林大會,就是商討要不要前來助拳。而當天就已經有了結論,九州武林群雄將全部前來共應大劫。
不過他們人多,也雜,所以需要的時間要比我們多一點。不過聽說他們的先遣人馬已經出發了,這兩天將陸陸續續到達!”
“真的?那太好了!”寧月頓時露出了喜悅的笑容。這倒不是寧月做作,在滅族的大劫之中,個人的作用並不是這麽萬能的。
寧月和千暮雪,只能做到定海神針的作用,穩定軍心,或者和軒轅古皇和仙帝硬抗。密密麻麻的血奴怪物,則需要九州將士和九州武林豪傑去解決。
有了沈青的消息,寧月懸起的心也終於放下,眾志成城,上下齊心,如果這樣還邁步過去這個坎,那就是人族的命數沒辦法的。
葉尋花和余浪並沒有停留,在寧月交代之後帶著手下再一次向玄州進發。而寧月和千暮雪也再也不敢像之前那麽掉以輕心,當黃昏來臨的時候,死死的盯著地底深處,生怕血奴再來那麽一次。
不過好在,之後幾天,血奴又仿佛是試探性的攻擊。而真切見到了血奴,武林群雄頓時也被血奴的模樣嚇得一身冷汗。
好在數量不多,又是過來送菜。江湖武林群雄也算是能夠練練手,三下五除二之後,也漸漸收起了對血奴的恐懼。
九州武林人士來的越來越多,紫玉真人到了,諸葛青到了,甚至連消聲滅跡了七年之久的水月宮主也到了。水月宮主能來,絕對是超出了寧月的預料,他也從來沒有想過,水月宮主的思想覺悟會有那麽高。
但是人家來了,寧月自然萬分感激。水月宮主的氣質,看似沒有變化,但千暮雪見到水月宮主的第一眼,卻瞬間看出了異常。
涼州城偏僻的樹林之中,千暮雪靜靜的和水無月並肩的走著。水月宮主孤身前來,也唯有千暮雪能來招待她。並肩走了很久,千暮雪才頓住腳步,默然的側過臉,看著如她一般面無表情的師姐。
“為何如此看我?”水月宮主開口了,聲音仿佛臘月的寒風一般凍得人渾身顫栗。千暮雪聽到這個聲音,心底也頓時堅定了懷疑。
“師姐何苦如此?”
“苦從何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