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灰袍人影離奇消失,親殿內一片詭異的寂靜,靈王妃繡眉緊鎖,目光仍停留在先知消失的地方…… 良久,她方才回過神來,盈然對著空氣下拜道:“多謝先知提點恩賜。”
殿外夜色更加深重,棕櫚樹投下陰森寂寂的暗影,月影搖曳於窗前,奇異的天象不知何時,已經消弭在墨色天際之中。
一名披著紅色錦袍披風的衛士,筆直佇立在王妃身側。六位人魚侍女跪附在寢殿之中,卻是半晌無聲,唯有呼吸可聞。
靈妃唇角微微一勾,容色間早已褪去了倦意,冷聲問道:“今夜之事,有誰願為本宮推述一遍呢?”
寢殿內仍舊鴉雀無聲,侍女們俱是恭敬地跪於地面,用額頭接觸著冰冷的大理石地。
王妃端起尚且溫熱的茶盞,呷了一口方道:“本宮一向喜歡心思縝密之人,雅珍,你倒是說說看?”
年輕侍女應聲抬頭,躍躍欲試道:“回稟娘娘,剛剛奴婢望見先知著一身灰袍而來,周身帶著蒸騰的仙靈之氣,奴婢恭賀娘娘,有高人指點迷津。”
王妃鳳眸半挑,容色間卻不見半分歡喜,道:“哦?那玉姍呢,你怎麽看?”
玉姍輕咬著下唇,斟酌片刻方道:“奴婢、奴婢鬥膽猜測,先知口中所指的搖光和暮靄星,或許指的正是娘娘身下的小王子和小公主……”
王妃定睛望著她,不覺失笑,“你這話說得倒有幾分意思。”她轉頭,向著身旁微揚一揚臉,紅色錦袍衛士立即會意,跨著大步繞到侍女們身後。
“雅珍、玉姍,你二人起身同我去領賞吧。”
剛剛瞥見衛士緩步而來,還緊張得一身冷汗的玉姍,此刻才長籲了一口氣,正當她要與雅珍對視而笑之時……
衛士卻將寬大的手掌按在了雅珍的腦袋上,倏然一擰,隻聽“哢嚓”一身骨骼斷裂的脆響,那人便斷氣了。
玉姍從巨大的震驚中回過神來,淒厲地喊了一聲,衛士便用同樣的手法結果了她。
寢殿內立刻亂成一團,氣氛陡然間多了血腥肅殺的味道。
衛兵冷哼一聲,不屑地看了其他幾人一眼,寒聲警告道:“你們最好識趣點,莫要發出不該發出的聲音!”
另外四名侍女俱是驚恐害怕到了極點,身體完全癱在了地上,臉上血色亦退得一乾二淨,卻再無人敢尖叫出聲。
靈妃厭惡地望了望那兩具死人,視線若有似無地在一旁抖如篩糠的小侍女身上拂過,唇邊掛著輕慢的微笑,“今夜之事,汝有何看法?”
那小侍女瞪著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拚命地搖頭,“奴婢愚笨,確實什麽都不知道,奴婢確實什麽都沒有看到。”
王妃明媚的眼眸中,忽然盈盈地充滿笑意,“很好,本宮就喜歡你這麽回答!”
她冷眼一掃,複又問道:“其他人呢?”
另外四名侍女磕頭如搗蒜般哀求道:“娘娘,娘娘,奴婢們什麽也沒有看到,什麽也沒有看到……”
翌日清晨,靈王妃寢殿內。
清晨,殿外便是明晃晃的通亮,旭日的驕陽明豔燦爛,靈島上的天氣炎熱得如同流火一般。
靈露宮中依舊花木扶疏、棕櫚如蔭、鳥鳴輕悅、流水潺潺。
雖正值晨起,但許是昨夜心事重重並未好眠的緣故,今日靈妃容色頗有些倦怠。
“都下去吧。”她溫聲屏退左右的人魚侍女,室內隻留她與父親兩人。
澤拉斯是位身材精瘦、頭髮稀少的的長者,
他的前額光亮飽滿,發際線早已延伸的更加靠後。 很顯然,靈王妃的鼻翼、嘴唇和臉型的輪廓,絕大多數都繼承了父親的,唯獨那雙明麗狹長的鳳眸,則更似她的母親。
“父親,您且來看看這是什麽?”靈王妃遞了一隻晶瑩透藍的夜光貝到父親手中。
靈王妃的父親正是靈族位高權重的澤拉斯先知,十幾年前,他曾以鹽商的身份,長久居住在洛伊萊之境,並有機會前往神族與醫族的接壤地帶,進行鹽商貿易。
這段遊歷遙遠國度的經歷,也同樣賦予澤拉斯彌足珍貴的見聞,讓他能夠帶回更多關於醫族與神族的信息,使得本就古老閉塞的靈島,有了更多對外界的認知。
靈王妃正一正衣襟袖口,一縷和風從窗口吹送而來,清雅芬芳的胭脂香味縈繞在她周身,王妃微微沉吟片刻,才道:“昨夜的奇異天象,父親可曾見到了?”
澤拉斯並未急著打開那精致透藍的夜光貝,隻頷首道:“如此勝景,老夫也是頭一次得見!”
王妃幽歎一聲,柔聲細氣道:“父親見多識廣,如今媚兒亦是疑慮多結,還望父親能將這些謎團一一解開。”
澤拉斯也隱約覺得事有蹊蹺,不然媚兒不會一大早就差人將他請到靈露宮來。
“昨夜可發生了什麽事情?”
風動輕幔的紗簾,王妃狹長嫵媚的眼眸無精打采地垂著, 將昨夜發生的過往一五一十地對父親回述了一遍。
澤拉斯微微頷首,若有所思道:“如此說來,那極有可能是一種高深莫測的幻術……”
王妃身形一怔,急切道:“幻術?幻術不是隻有神族人才具備的能力?難道在我們靈島上,也生活著神族人?”
澤拉斯豁然伸手,製止她的猜測,斷然道:“這不可能!”
隨即,他刻意壓低聲音道:“靈王后之死早已印證我內心的猜測,神族人或許無法長久離開仙靈山脈。久居異鄉,恐怕會讓他們的靈力一點點流逝殆盡。”
一提到靈王后,媚兒低垂的眼眸中便漫過冰寒之色。
殿內倏然間陷入沉默,細碎如水的陽光透過枝蔓,斜照入幽靜清雅的寢殿之中。
澤拉斯的眼眸猶如深不見底的深潭,他上身微向前傾,壓低聲音謹慎問道:“下面的人你都交代好了嗎?”
王妃暗暗收斂心神,點頭道:“阿蒙做事一向乾淨利落,昨夜都為本宮辦妥當了。”
澤拉斯面色微松,叮囑道:“陛下那邊怕是瞞不住的,稍後我們再從長計議。”
王妃依言頷首,恭順道:“兒臣一切聽從父親安排。”
澤拉斯目光緩緩一個停當,落在了手中熒光湛藍的夜光貝上。
“這是……”
當貝殼被緩緩打開的一個刹那,他心中忽然有一種陌生的熾熱如泉湧般湧了上來,澤拉斯的眼眸倏然間亮了起來,雙手開始不由自主地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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