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影搖曳,我茫然望向銅鏡中的自己,許是哭得太多的緣故,眼睫下明顯泛著一抹紅色,那雙格外腫脹疼痛的眼睛,活脫脫的像一雙魚眼,我沒精打采地對著銅鏡苦笑,笑容也不過片刻,便又被不安的心神所取代。eΔ小Δ說ん
金娜兒憂心忡忡地在一旁望著我,幾次欲言又止的模樣,最終她深吸了口氣,開口詢問道:“公主您……”
也就在此時,忽然有拳指扣門的“篤篤”聲響起。
我身體不由之主地一個寒顫,仿佛那門外正有一股陰寒無比的氣息向我撲面而來。
我從懸月島回來,也不過短短的一個時辰,這尚且不能讓我從驚懼中恢復過來,我警惕而怯懦地望向房門的方向。
金娜兒神色一凜,充滿英氣的眉緊緊地蹙起,她利落地抽出身側的魚骨劍,沉聲安慰道:“不會有事的,我去看看……”
至始至終我都緊緊握著她的左手,此時更是怔怔地搖頭,不想讓她去開門。
“公主放心,有我在,不會有事的!”她用力握了握我的手,謹慎地走到殿門邊,右手中隱現著一柄閃著森冷寒光的魚骨劍。
此時的我再也沒有多余的力氣,頹然地坐在身後的軟椅上,臉色蒼白地注視著門口,緊張地抿緊了雙唇。
殿外響起賽恩溫潤磁性的嗓音,有些低沉,響在深夜中卻格外的清晰,“在下賽恩政相,與潘森將軍一同來訪,深夜多有打擾,還望人魚公主見諒。”
賽恩的聲音我自然是熟悉的,我倏然放下戒備,整個人都有種精疲力盡的無力感。
金娜兒回頭望了望我,見我點頭示意,才將門扉啟鎖,“吱呀”一聲打開。
“我們想找露澤漫公主談談。”這是賽恩第一次如此鄭重地稱呼我的名諱。
此時,佇立在門口的潘森和賽恩,他們的臉色十分沉凝,如同披星趕月而來,帶著殿外凜凜寒意,讓我不覺一個激靈。
金娜兒勉強拾起一抹笑容,恭敬施禮道:“金娜兒見過潘森將軍、賽恩政相。”
潘森將軍向來甲胄齊整,他隻冷冷遞了一個眼色,隨行而來的衛兵們便恭敬駐守在門外,而他則頗有大將風范地徑直走了進來,步履生風之間,落座在漫兒的對面。
賽恩此時的神情亦是格外嚴肅沉默,他同潘森一道,坐在了漫兒的對面。
只是片刻,偏殿內重歸寂靜,圓桌前的燭火顫動地燃燒,忽明忽暗之間,竟給人一種風雨欲來的緊張感。
“……陛下他現在還好嗎?”我說這話的同時,握著茶杯的手還在輕輕地顫,“如果我可以為他做點什麽,也請直說,我會盡力。”我低垂著眸子,淚水又一次無聲無息地落下。
對於漫兒的無助和恐懼,賽恩心中亦有疼惜與擔憂,但是如今時局緊張,他亦無暇分心去顧及太多,只是深深凝望著漫兒,卻不能給予她更多的安慰。
賽恩很認真地看著我的眼睛,開門見山地說道:“漫兒,冷靜一些。現在,請你把事情的原委描述一遍,最好不要漏掉任何一個細節。”
此時的賽恩,言語寡淡、面色冷峻,看在我的眼裡,竟多了幾分陌生。
我眼前一片朦朧,如同籠罩了一層白紗,我平緩了幾次呼吸,卻不知道該從何說起。在我內心之中,總有一種不好的預感,或許奧斯現在的情況並不樂觀。
與此同時,潘森將軍卻靜默地坐在了漫兒的對面,他用冰冷而深邃的雙眸不停地審視著漫兒。
沉默了片刻,潘森將軍有些不耐煩地催促道:“我們的時間不多,還請人魚公主盡快開始。
”我有些尷尬地抹去臉上的淚痕,喃喃問道:“陛下他現在還好嗎?”這是我現下最關心的問題。
潘森將軍的言詞依舊清冷犀利,“這是王室機密,我們不能回答……還是請人魚公主,盡快回答我們的問題。”
站在一旁的金娜兒,英氣的眉峰不由自主地蹙了起來。
來到神聖之都這麽長時間裡,我對潘森將軍都是極陌生的,在我印象當中,他是個從來不笑的人,而且軍紀嚴明、一絲不苟。
我定了定神,如實相告,“我們只是去懸月島……做了一個簡單的道別。”
我說話的時候,更多是看向賽恩的,我刻意避開了與潘森對視的機會,因為我真的不喜歡那種冷冰冰的審視目光,這只會讓我更加手足無措。
潘森凝眉肅然,聲音亦冷如冰霜,“這麽說你一直同陛下在一起,但是黑暗獵手為什麽沒有攻擊你?”
金娜兒站在漫兒的身側,雙眸露出凌厲的鋒芒,“將軍這話是什麽意思?”
“沒別的意思。”潘森濃黑如劍的眉峰忽然一抬,眸光森冷地盯著金娜兒,言語中不留任何情面,亦不帶一絲感情。
金娜兒毫無懼意地回視回去,冷冷地警告道:“無論生的是什麽事情,還請將軍注意您的措辭,您現在說話的對象,是靈族唯一的公主!”
我輕輕按住金娜兒的手,對她搖了搖頭,“不要緊的,娜兒。”
對面的賽恩也微微一遲疑,他舒朗的眉宇間,不禁帶了一抹疑惑,道:“難道你們最後分開了?”
我雙睫微垂,悠悠點了點頭,“我們在斷崖邊說了些道別的話,然後陛下就率先離開了,可是沒過多久,我就朝他消失的方向追了過去,後來……”
我手指冰冷地握緊娜兒的手,極力回想著事情的經過,然而說話的聲音,卻在不由自主地抖,“後來,我就看到兩個黑色的人影,突然出現在了陛下身後……是他們偷襲了他。”
在聽到偷襲這兩個字時,賽恩立刻倒吸了一口涼氣。
潘森緊抿著嘴唇,目光冷冷地落在我的身上,沉聲問道:“你的意思是說,他們當時並沒有看到你?”
我輕聲道:“……是的,我離他們有一段距離。”
不知為什麽,同潘森的對話,總讓我心中有一種抗拒。
他追問道:“那你有沒有聽到他們的交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