濟南府和青州府搭界的地方有一座縣城叫做長山縣,長山縣城不遠處有一座樹林茂密的山,名曰長山。
這座山上,有一座大寨叫做柳子寨,寨中有近八百土匪,算是這一代最大的土匪山寨,這一天寨子忽然來了一個書生打扮的中年人,一番通報過來,這書生進了山寨的聚義廳。
偌大的聚義廳中,為首的座位上居然坐著一位十七八歲的女子,這女子是一位奇女子,名曰柳玉娘,其父是柳子寨的老寨主,膝下不僅只有柳玉娘,還有兩個兒子,可自柳玉娘八歲那年,卻忽然開始跟隨老寨主打理寨中事物,在她十五歲那年老寨主突然故去,讓人奇怪的是,這寨子並未傳給老寨主的兩個兒子,而是傳給了柳玉娘。
寨中自然有人不服,這不服之人中便有柳玉娘的兩個哥哥,可不想,倆人還沒等鬧事兒,就被柳玉娘不知用了什麽手段收拾了,一朝成為階下囚。
中年書生進了聚義廳後微微一笑,徑自走到了離著寨主位子最近的那處椅子上坐了下來,對滿廳臉色不善的土匪們仿若沒看見一般。
坐在寨主位子上的柳玉娘眼中精光閃爍,等了好一會兒才開口道:“不知先生姓名,來我寨中是有何事?”
中年書生微微一笑道:“我與老寨主有緣,十八年前我曾給老寨主算過命,十八年後柳子寨有一劫,非我相助不能過,所以我來了!”
話音一落大廳裡的就有不少的賊匪發出不屑的嗤笑聲,也有不少賊匪紛紛開口罵娘,中年書生毫不在意,似渾似精的眼睛隻盯著座位上的柳玉娘。
柳玉娘心中雖有不屑,可她不是個沒腦子的人,單憑這中年書生表現出來的這份淡定,就不能小看了他,而且敢如此大大咧咧的跑到土匪寨子中說出這種胡話的,不是傻子就是真有大本事的人。
柳玉娘一擺手製止了眾賊匪的喧嚷,精致的臉龐上浮起一抹笑意道:“那不知先生,我這柳子寨有什麽天大的劫數,又當如何化解?”
中年書生輕輕一拱手道:“某雖不才,卻也幾分臥龍先生的本事!”說完這話迎著眾匪們的嘲笑再次開口道:“寨主可知青州之事!”
柳玉娘還沒等開口的,坐在中年書生對面的一個五十多歲的老年男子站起身很不屑的道:“我當你要說什麽,原來說的是劉錚!小小劉錚還成不了我們柳子寨的劫!他不來找我們的麻煩則罷了,若來,定叫他有來無回!”
“就是就是,我等會怕了小小劉錚!”
“你這騙子,居然敢騙到我們柳子寨頭上來了,我看你是不想活了吧!”
“寨主,莫要再聽這老騙子囉嗦,某一刀砍了他的狗頭,省的再聽聒噪!”
廳中眾匪紛紛開口附和的同時,也有不少人將腰刀抽了出來,對準了中年書生,只等寨主一聲令下,將這人剁碎了喂狗。
柳玉娘這次沒有製止,而是略帶不屑的看著中年書生,中年書生毫不在意被人用刀指著,掃視了一圈後,便哈哈大笑了起來。
正在眾人大笑的時候,坐在寨主位子上的柳玉娘忽然覺得眼前一花,那個中年書生手中不知何時就多了一把非常別致的扇子,這扇子不僅比平常的扇子都大一點,扇股也突出扇面很長一截,仔細看看,這扇骨居然是不知名的骨頭所製,而且顏色根根不同。
柳玉娘心中一緊,正要開口卻聽中年書生已經開口了:“哈哈,真是一群死到臨頭了還不自知的蠢貨,
你們這寨子有八百多人,算是這濟南府綠林中,能排進前三的,對於江湖綠林事兒應該知曉的很清楚才對,可不曾想,嘿嘿!真是讓某開了眼!” “不說劉錚如今佔了大半個青州,手中錢糧無數,精兵厲卒過萬,單說劉錚手下大將就不是你們能比的,遠的有大同府下山虎魏博元、黑臉尤博達,汝寧府小關公周雲、河北霸王槍傳人褚元忠、雙刀門門主徐文旭,近的有山東地界梁山水泊毒秀才曾開宇、青石關青石寨左元峰、譚腿傳人胡東遠秦海清,這些人你們能比的過誰?”
說完這話中年書生忽然拿扇子一指第一個衝他開炮的老年男子道:“就憑你長山趙二狗?你給他們提鞋都不配!”
“你……”老年男子氣的手直哆嗦,他這趙二狗的名字已經不知道有多少年沒人叫過了,自打從說書先生那裡知道了常山趙子龍後,他便給自己改了名叫趙二龍,也不管此長山非彼常山,楞是說自己是趙子龍之後,拋下家中老小上了長山當了土匪,給自己起了諢號叫長山趙二龍。
不過趙二狗也算是有本事,憑著天生力氣打,打起仗來瘋魔勁,在這綠林中闖下了不小的名頭,被老寨主看中後,教了他一套刀法,慢慢的混到了山寨二把交椅,自那以後,他趙二狗的真名便再也沒人提起過。
想不到今日居然被一個書生叫了出來,還滿臉的不屑,當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哇呀呀大叫一聲,搶過手下的鋼刀便撲向的中年書生,勢要剁碎了這出言不遜的混蛋。
可不想,趙二狗剛撲過去,就覺得眼睛一花,脖子猛的一涼,隨之一股濕熱的感覺自脖子傳到了腦子裡。
廳中眾人倒吸一口涼氣,剛剛只看見二當家撲了過去,可眼睛一花,不知道怎麽回事兒的,那把別致的扇子已經刺到了二當家的脖子上。
趙二狗的吼叫一下子卡在了脖子裡,變成了難聽的嗬嗬聲,舉在空中的刀也一下子頓住了,不頓住不行,只要那扇子再往前刺一分,他就要殞命當場。
柳玉娘也是有功夫在身的,自小跟著老寨主學藝,自認功夫不輸於人,可這會兒卻被中年書生的這一手震住了,急急的站起身吼道:“住手,這位先生,莫要傷人,有話好好說!”
話音落下,中年書生的扇子便扯了回去,一臉笑容的看向了柳玉娘,似乎剛剛什麽都沒發生一樣。
不僅趙二狗知道遇到高人了,廳中所有賊匪也都明白了,這中年書生絕對不是什麽善茬,趙二狗臉紅脖子粗的站在原地,不知道該進還是該退,好在柳玉娘很快說了一句讓他退下的話,這才悻悻的推了回去。
中年書生一臉笑容的掃視了一圈廳中賊匪後,這才開口道:“這下咱們能好好談談了吧!”
看著中年書生臉上的笑容,廳中眾賊匪忽然覺得脖子上涼颼颼的……
……
劉錚這些日子來,心中雖然記掛著京城中的消息,可也並未到吃不香睡著的地步,依舊按部就班的做著事兒。
征兵的工作自從下發到各縣後,進度明顯快了很多,沒用多久,就招了足足三萬新兵,如今他手上算算已經足有小五萬人了。
這天他正在帥帳中跟魏博元商量軍隊營提團的事兒,忽然有人來報說京城傳來了消息。
劉錚趕忙讓人把來人請了進來,一個仆人打扮的年輕男子走了進來,這人見了劉錚便半跪下抱拳道:“主公,屬下乃是胡營長弟子裴春手下,屬下叫裴冬!”
“起來說話!”
“是!”裴冬站起來後,順勢從衣襟口袋中取出一個信封放到了劉錚的帥案上:“主公,京城近來的消息裴春都在信中寫明了!”
劉錚取出信封看了看,臉上浮現出了一抹笑容,果不出他所料,陳增屁事兒沒有,已經啟程往回走了,李山敲了登聞鼓就被錦衣衛的人看起來了,還發生了刺殺事件,至於是死是活不曉得,能飛羽代王家賓寫的奏本到了以後,朝廷果然是打算派個欽差來山東,不過有點出乎劉錚預料的是這欽差啟程的日子居然是六月初,劉錚隻微微一想便明白了,這欽差應該是兩路,一明一暗,暗的估計已經啟程了,若這暗的一路打聽清楚了,他劉錚沒反,那明的那一路就會出發,若他劉錚反了,那麽明的那一路就不用出發了。
劉錚捏著信紙,心中嘿笑不已,管他的,如今他手上已經有五萬兵了,還怕個錘子,愛來不來。
“很好,裴冬,你歇息幾日再回京,回京的時候多帶些銀子,告訴裴春不要怕花錢,要多結交權貴弟子,給咱們的酒和鹽的買賣在京裡打開路子!”
“屬下記下了!”
“嗯,還有,若京裡這些權貴弟子要分子,就算拿出全部利潤也要把這些人給喂飽了!”說完這話,劉錚便擺了擺手道:“好了,你下去歇息吧!”
裴冬走了以後,劉錚哈哈大笑著站起來走到魏博元的身邊,把信遞到了他的手上,隨之便道:“老爺子,果被我猜中了,這萬歷皇帝還真是夠昏的,他以為什麽都在他的掌控中,可惜,完全不是他想的那麽回事兒!我得好好給他一個驚喜!”
魏博元看完信之後,眉頭都快擰到一塊了,他是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畢竟他心中仍對皇上有著幾分忠心,可這份忠心此時只能化作一聲歎息。
劉錚目光透過帥帳大門看向了遠方:“老爺子,咱們之前商量的那事兒,是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