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團長,兄弟們守不住了,敵人實在太多了,再不叫增援,我們營的人就都得交代在這裡了!”
“叫增援,叫什麽增援?主公給我們下的命令是叫我們團死守西武廟到天亮,主公的親衛都頂上去了,你叫我上哪兒去求增援?”
“團長,算了我不求什麽增援了,能不能把軍醫給叫來,給受傷的兄弟們包扎下傷口,好些兄弟包扎一下還能再打!”
“軍醫?哪他娘的還有軍醫,全團三個軍醫早就調到北邊去了!行了,你別跟我這裡叨叨了,趕緊滾到你的陣地上去,有這功夫,不如多殺幾個狗日的,給兄弟們報仇!”
“團長……”
“趕緊滾吧,要增援沒有,要不我給你去當增援!”
“唉……”
這個來求援的營長歎了一口氣,準備轉身離開,回到他的陣地清水塘,全營350個人,戰鬥持續到現在,已經過了快兩個時辰了,如今連裡還能站著的也就百來來號人,傷亡超過了三分之二。
可就在他轉過身去的那一刻,北邊忽然爆發出了震天的歡呼聲,這個營長一下子守住了腳步,轉過身怔怔的望向了北邊。
“團,團長,這,這怎麽了!”
“我,我也不知道,好像,好像是發生了什麽事兒!”
“好,好,好事兒壞事兒?”
“應該,應該,是好,好事兒,吧!”
……
時間稍微往前推一推。
曾開宇將五軍營的兩個營攔腰砍斷,後一節的那個營,在得知殺過來的人是劉錚的部隊後,幾乎想都沒想轉身就跑了,可另外一個營,已經被堵在了大寧寺街以南。
這一片是鈔關的建築群,鈔關把大寧寺東南角那一片全都佔了,而鈔關就是個簡易的小城池,邊牆都是城牆的樣式,夜間鈔關的大門一關,你想進鈔關除了強攻別無他法。
如此,被堵的這個營三千多人,想跑就只能往南跑,或者往西跑,可西邊就是運河,根本就沒路。
這些人根本就來不及思考,在他們屁股後面就是殺紅了眼的曾開宇等人,他們就這麽被人攆兔子一般攆著瘋狂的往南跑。
他們自己內心也想往南跑,畢竟在他們南面就是包圍了劉錚的萬余運軍,跟運軍匯合,不管能不能反攻,最少能保住命。
尤其是隊伍裡還有八個勳貴子弟,那一聽說劉錚的人抄了他們後路,嚇的魂都沒了,趕緊跑啊,不跑等死啊!
這八個勳貴子弟騎著馬一馬當先,向著運軍的包圍圈猛的衝了過去。
運軍這邊正用無數的人命來衝擊劉錚部隊堅守的陣地,忽然聽到身後響起了雜亂的腳步聲,同時還傳來了雜亂的喊殺聲和哭喊聲。
運軍的參將於得水正懊惱打了這麽久還沒部隊還沒推進一步,聽到這雜亂的聲音,心中頓時火了。
“來人,到後面去看看怎回事兒!”
他這話剛落下,親衛還沒等領命呢,就見一個士卒慌慌張張的跑了過來。
“參將大人,不好了,出大事兒了!”
“慌慌什麽,出了什麽事兒!”
“大人,後面衝過來一隊人,他們說是五軍營的人,還說後面逆賊劉錚的軍隊殺過來了,他們要過來,戴把總不讓,說要先報與大人知,可沒想到他們拔刀就殺人,戴把總已經被他們殺了!”
“什麽,豈有此理,就算他們是五軍營的人也不能如此仗勢欺人,來人隨本將軍過去看看!”
“大人,且慢!”
於得水剛要走,卻被人一把拉住了,拉住他的人,是被他奉為軍師的西席先生李鴻波。
“大人,
先在情況不明,還不曉得他們是不是真的五軍營的人,萬一是劉錚的人假扮的,大人一露面,萬一……”後面的話李鴻波沒說出口,可於得水去明白了,略微一沉思道:“那勞煩軍師代某走一趟!”
“大人,屬下正有此意!”
李鴻波拱手說完便領著於得水的親衛急急的奔著後軍而去,片刻過後便見到了正在鬧事兒的人,軍士們正跟他們在對峙。
李鴻波疾走兩步來到近前,一拱手道:“在下李鴻波,乃是於參將的西席先生,不知幾位將軍是?”
“入你娘,趕緊叫你的人滾開,快叫於得水來保護我們,劉錚的人殺過來了,我的兄弟們快頂不住了!”
這人說完就要往裡面走,可李鴻波一伸手就攔住了他:“幾位將軍抱歉,前方正在打仗,幾位將軍不通報姓名,驗明正身,李某不能讓幾位將軍過去的!”
這人一聽這話,一下子火了,可比他還有更火的,不等他出手,另外一個人已經把刀抽出來了。
“入你娘,睜大你的狗眼看看,老子是誰,老子他娘的是劉嗣德,老子的爹是廣寧伯,趕緊給老子滾開,不然老子這就砍了你!”
劉嗣德說完不等李鴻波開口就要砍他,身邊的幾個人急忙拉住了他:“嗣德兄,嗣德兄,快住手,快住手!”
好在這幾個勳貴裡不全是腦子裡都是包的,有幾個還保持著起碼的冷靜。
攔住劉嗣德後,其中一個人走到了李鴻波面前,從懷裡拿出了一枚印章,遞了給了李鴻波道:“李先生,在下徐應坤家父是永康侯,那邊那位是鄭維孝他父親乃是武安侯,那位是張坤若襲了爵便是隆平侯,那邊那位武進伯家的長子朱自洪,那邊那位是遂安伯家的陳秉衡,那位你認識了,他叫劉嗣德他父親是廣寧伯!”
李鴻波額頭的汗珠一下子就冒出來一片,拿在手上的印章也如有千斤一般,讓他有些抓不住了,根本就不用看這印章上刻著什麽,他就明白這幾個人必然是真的,在大明朝沒誰膽子大到了敢一下子冒充這麽多勳貴,再說了如今大批的勳貴子弟在山東撈戰功,而且之前老狗也跟他說過了,今夜圍殺劉錚,最後要把功勞讓給這些勳貴們。
眼前這幾個人應該就是那些過來摘桃子的勳貴子弟。
李鴻波剛想開口說點好話緩解下關系,可他忽然又想到了之前劉嗣德說的話,要說出口的話一下子又咽了下去,轉而道:“徐公子,是在下眼拙了,沒有認出幾位公子當真該死,萬望幾位公子贖罪!”
這話說完李鴻波根本不等徐應坤開口就急急的道:“剛才劉公子說逆賊劉錚的軍隊從後面殺過來了是怎麽回事?”
徐應坤歎了一口氣道:“咱們本來是過來協助你們剿滅劉錚的,可沒想到,在大寧寺那與劉錚增援的軍隊遇上了,由於逆賊有上萬人之多,我等只有兩個營,不能力敵,便邊打邊撤向於將軍這邊,想與將軍匯合一處,共同抵禦逆賊!”
李鴻波楞了楞道:“哦?遇到了劉錚增援?據李某所知,劉錚並無增援了,難道是?不可能啊,他們不可能這麽短的時間度過運河啊!”
徐應坤可不管李鴻波說什麽,他最關心的是他的安全:“李先生,是不是先讓我們過去,跟於將軍見個面?”
李鴻波被徐應坤的驚醒,哦哦了兩聲,便道:“抱歉,剛才思考一時入了神,幾位公子快請,快請!”
李鴻波話音落下,還沒等徐應坤說什麽,就聽見不遠處爆發出了震天的吼聲,緊跟著就見有士卒瘋狂的往這邊跑,一邊跑還一邊喊:“快跑啊,快跑啊,殺過來了,殺過來了!”
李鴻波一看這些瘋了一樣逃命的士兵,腦子裡轟的就是一聲巨響,身子搖晃了兩下差點暈過去。
急慌慌的吼道:“完了,完了,快,快把他們攔住,千萬不能讓他們過來!”
他這一慌,徐應坤等人也慌了,不管三七二十一,便把腳往裡面跑,他這一跑幾個勳貴們也跟著跑了起來,勳貴身邊的親衛們也跟著跑了起來,這一下子就帶起了連鎖反應。
原本聽了李鴻波命令還想阻攔的運軍士卒一看不遠處瘋了一樣跑過來的五軍營的人,狠狠的咽了一口唾沫,轉身也跟著跑了起來。
他們的命雖然賤,可就算再怎麽不值錢,誰他娘的也不想死不是?
他們這一跑,更大的連鎖反應立刻震蕩開來。
於得水這邊還在催前面的士卒加快進攻的節奏,可忽然就聽到身後不遠處,忽然響起了哭喊聲,沒等他反應過來,就見一個親衛瘋了一樣跑了過來。
“大人,不好了,不好了,劉錚的人從後面殺過來了,有上萬人,有上萬人,大人快跑吧,再不跑就來不及了!”
於得水一下子懵了,什麽,上萬人殺過來了,怎麽可能,怎麽可能。
親衛見於得水在發愣,也急了,直接對著幾個同樣震傻了的親衛道:“你們還傻愣著幹什麽,等死呢啊,趕緊護著大人走!”
幾個親衛反應過來,哦哦了兩聲,也不管於得水同意不同意,扛起於得水就跑。
他們這一跑,士卒們也不是傻子,你們都跑了,老子還留這裡乾哈,等死不成?咱們也跑吧!
他們不僅跑,還一邊跑一邊喊:“兄弟們快跑啊,當官的跑了,當官的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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