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若沒有這些平等的對待、嚴格的要求,在座的很多人,可能根本進不到這個錦官市乃至整個川省最好的私立學校,坐在這裡聽我講話。
同樣的,能站在這裡,我也得感謝我的父母,若沒有他們的堅持和付出,我大概會在出生後沒多久就被拋棄掉,要麽是放在某個好心人的門口等待收養,要麽是丟到福利院自生自滅,而不是像現在這樣,還擁有接受教育的權利,不用因為天生的發育缺陷,徹底失去改變自己命運的機會。
不錯,如果有認識我的人,應該都清楚,其實在十五歲之前,我一直因為身體和智力發育遲緩的問題,遭受過各種歧視和不公平,所以才分外珍惜和在乎這種平等的機會、向上的通道”
可任憑所有人打破腦袋也想不到的是,梁羽居然會在大庭廣眾之下自爆自己的黑歷史,並且還是如此震撼性內容的黑歷史。
在成為中考狀元之前,他竟然是個智力、身體發育緩慢的天生低能兒!
才聽到這裡,頓時就在在場的數千名師生裡面引發出來軒然大波,極度的震驚之下,從人群之中發出的巨大質疑聲直接是把體育館內數十萬的音響系統都蓋了過去。
“這怎麽可能!”
“那個誰,不會是騙我的吧!”
“我懷疑這是好聲音的故事會現場!”
“恩,確實,我聽得都快哭了,評委還不趕緊亮燈打分!”
不要說他們的反應誇張了點,實在是這個事情太過驚人,甭管怎麽樣看,他們也無法將台上那個一米八左右、長相英俊的陽光帥哥和低能兒這個詞聯系起來。
如果說這是低能兒,那他們算什麽,比低能兒還不如的弱智嗎?
包括台上的那些學校領導在內,幾乎所有人都是用一種狐疑、不信的目光看著梁羽,讓他不得不停下來自己的發言。
然而,這就是事實。
望著台下交頭接耳的數千人,梁羽不急不躁地放下話筒,很有耐心地待在那裡沒有急於為自己辯解,而是等這些議論聲自己平息下來。
不說久遠到很多都沒記憶和印象的小學同學,和他一起考入到玉泉學校的初中同學這裡就有不少,在他們的說明和證實下,相信大部分人都會明白,這就是他想告訴所有人的事實。
也許是站在講台後面的梁羽那種異常平靜的態度讓人意識到這並不是在開玩笑,也許是解說者興奮激動的自豪樣子讓人下意識地願意去選擇相信這個近乎不可能的事實,在質疑聲慢慢退下去之後,人群中忽而爆發出前所未有的熱情。
這真的是太意外了!
也太厲害了!
沒有什麽能比這種發生在現實裡面的活生生例子更勵志、也更能讓聽到的人感受到那股近在咫尺的希望。
看來他之前說的由班級裡吊車尾的成績逆襲為中考狀元的事情並不是騙人的,而是真實發生的。
意識到這一點,不僅之前那些還在開小差的人開始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注意聽,就連原本已經放棄了自己、放棄了未來的頹廢者都變得振奮起來。
事實上,這時候,包括坐在後排的梁文小弟們在內,已經一臉認真地問道。
“老大,你堂弟說的是真的嗎?”
他們眼中閃爍著某種特別的光芒,就像溺水之人抓住岸邊的最後一根稻草般,瞬間爆發出來的希望讓梁文都忍不住有些吃驚咂舌,這還是自己認識的那群死狗一樣的家夥嗎?
之前一幫從來不會關心自己的成績如何、對學習好的人不屑一顧的loser(失敗者),如今只聽了一段演講內容就像換了一個人似的,整個人由內而外地散發出一股自己都意想不到的活力,仿佛重新擁有了奮發向上的動力目標!
疑惑的同時,梁文又忍不
不住有些嫉妒起來,虧得他先前說了那麽多有關自己堂弟的事情,敢情都沒有聽進去一句啊,你們這群混蛋,究竟有沒有把我這個老大放在眼裡!
但很快的,他就明白,是什麽讓他們變成這樣
“你們能夠想象的到,一個智力和身體相比周圍人存在極大缺陷的低能兒,在學校會有什麽樣的遭遇,並不是我敏感,而是這種不公平和歧視天生就伴隨著我。”
和之前激昂有力的語調不同,從音響裡發出來的梁羽聲音漸漸變得沉重。
“相比那些智力正常的人,我可能需要花費幾倍的時間才能弄懂同樣的題目和內容,也許一次兩次,還有老師同學願意幫助我,跟我進行講解,做專門的輔導,可是十次、二十次呢,他們的時間也是時間,做其他更有意義的事情不是更好,為什麽要浪費在我這種人的身上?
何況相比其他身體正常的人,矮小瘦弱的我也無法給他們幫上什麽實質性的忙,事實恰恰相反,因為身體懦弱的問題,有時候還要麻煩他們。在老師的叮囑下或心中的道德感的要求,即使不太情願,他們也只能違心地照顧我,現在回想起來,估計大家的感覺會很煩吧,明明都已經沒有希望了,為什麽還要這麽辛苦,放棄難道不好嗎?
所以, 我才分外感激那些幫助過我的人。
若沒有他們這一點一滴匯聚起來的正能量支持,也許你們再見到我的時候,根本不是在這裡,聽著我侃侃而談,用一種仰視地目光看著我,而是在某處工地、或者流水線上,對著一個連初中都沒畢業、死氣沉沉的疲憊身影,用不屑地語氣說道:瞧,那家夥就是我以前的同學,因為不學好的關系,現在只能在社會的底層掙扎廝混。
哈哈哈,是不是感覺很可憐?很悲哀?
我也不怪他們,因為這本來就是我這種人的歸屬,此時能夠站在這裡,已經是種極大的幸運。其實在發育遲緩的問題好了之前,我也沒有想過有一天,我能有機會站在這裡裝逼,感覺特別爽你們知道麽。”
說到這裡,梁羽罕見地用一種聲嘶力竭的語調在說。
“但我卻不會原諒那些故意因此而嘲笑作弄我的人,每當想到這個絕望而殘酷的現實離我如此之近,我都會有種發自心底的顫栗恐懼感,你們能夠想到,若是在這之前,我堅持不住放棄了,今天的我將會待在哪裡?”
這個問題梁文不知道答案,但他知道的是,在自己面前,那些以往表現出沒心沒肺狀態的小弟們都哭了,雖然表情還是那麽的倔強,死撐著不在他面前露出感動的樣子,可眼淚卻止不住地流下,像個孩子般無力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