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無恐

　　李兆倫低著頭不予理會。

　　“走吧，去見見石少濤。”傅勤起身，對周子風說道。臨出門的時候，他腳步停在那裡，回眸揚了揚眉，道:“我們聯系到了你的母親。”

　　李兆倫身體一僵。

　　隨後猛地抬頭，哆嗦著嘴唇問道:“她在哪裡?你們有沒有告訴她我的事情?別走……告訴我有沒有?”

　　然而傅勤等人已經離開了審訊室。

　　李兆倫掙扎著趴到桌前，漲紅著臉對著門吼道:“我說啊，我什麽都說，你們別告訴她，不要告訴她。”

　　阮綿綿有一句話真真切切的刺痛了李兆倫，她說母親之所以不要他，一定是覺得他和父親一樣體內充滿了暴力的基因。他知道阮綿綿肯定在故意激他，但是如果母親真的知道了這些，她會不會慶幸當初不要自己呢?

　　他不要讓夢中那憐憫溫柔的眼神變成驚悸唾棄。

　　“我招了，我全部都招了，你們回來啊。”

　　門被重新打開，陳闖大馬金刀的走進來，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呵斥道:“吼什麽吼，給我閉嘴。”

　　“警察同志，我招供，我現在就招供……”李兆倫不斷的說道。

　　陳闖翻了個白眼，哼笑一聲道:“法醫在中露那間廢屋內提取了你的全部罪證，你招不招供對我們來說沒意義。”

　　“我可以把李軍怎麽死的全部告訴你們。”李兆倫急切的說道，“你們肯定還沒有找出他的屍體。”

　　“隻要你們不告訴我母親，我什麽都告訴你們。”就算……就算她當初不要他，就算他曾經無數次的怨恨她，可李兆倫依然還是不想讓她知道。

　　“還敢討價還價?”陳闖漫不經心的切了聲，說道:“不需要你說，我們會查出來的。”

　　“不不不……不討價還價，我這就告訴您。”李兆倫連忙開口。

　　“哦，先說來看看。”陳闖呲了呲牙，這才坐到了椅子上，吊兒郎當一副無所謂的做派。

　　隔壁審訊室內，傅勤無聲看向對面的石少濤，這是一個很普通的男人，普通到放到人堆裡都不會注意他。他有些局促的坐在那裡，不時抬頭看一眼，但除了有問有答之外，一句多余的話都沒說。

　　“你和李兆倫做了幾年同學?”傅勤問道。

　　石少濤歪了歪腦袋，似乎是在回憶，好一會兒才回答道:“初中三年。”

　　傅勤點點頭，繼續道:“據說那個時候你們關系很好，他父親常年酗酒，喝醉了就會打他，很多時候他都會躲到你們家去，是嗎?”

　　石少濤點了點頭。

　　“你父親坐牢以後，你母親一個人含辛茹苦把你養大，一定很辛苦吧。”傅勤轉了話題。

　　提到母親謝芳，石少濤平凡的臉上多了幾絲神采，“我母親很要強也很厲害，雖然辛苦了些，但我們一直以來都過的很好。”母親給了他所有的愛，所以他才能平安喜樂的長大。

　　“你父親入獄的時候你已經七歲了吧。”

　　傅勤給自己點了根煙，也給石少濤點了一根，他起身走到石少濤身邊，將煙遞到他僵硬的手中，然後居高臨下的看著他淡漠的臉，說道:“他脾氣好像不太好，經常打你嗎?”

　　石少濤默默的抽了口煙，抿著唇點了點頭。

　　“也打你母親嗎?”傅勤重新坐回去，問道。

　　“打。”石少濤啞聲道。

　　“所以他被抓走的時候，你感覺很高興，對不對?這二十年，沒有他在家裡，你們母親兩人也過的很平靜很幸福。你從來沒有去看過他，也曾阻止你母親去看他。你本來以為石軍會一輩子老死在獄中，但你萬萬沒想到，他因為在裡面表現良好被減刑釋放了。”

　　“他現在脾氣變好了嗎?還會打你……”頓了頓，傅勤挑了挑眉，道:“你已經長大了，恐怕他現在打不過你了。”

　　石少濤揉了揉自己僵硬的臉，然後抬頭朝著傅勤笑了笑，平靜的說道:“他現在脾氣很好，既不罵人也不打人，反而變得很勤快，總是忙裡忙外的幫家裡洗衣服做飯什麽的。”

　　“他變成了一個好父親，隻是可惜……沒多久，他竟然離家出走了。”說著說著，他臉上浮現一絲傷感之色。

　　傅勤不由的笑了笑，“確實可惜。”

　　“老大。”陳闖風風火火的推門進來，將筆錄拿給傅勤看，“李兆倫全部招了。”

　　他邊說邊看了眼石少濤，發現這小子平靜的很，一點都不心虛。陳闖不由的瞪他一眼，哼，有你哭的時候。

　　傅勤一點一點的看過去，從李兆倫和石少濤重新取得聯系到他和董曉蔓分手，樁樁件件全都清楚詳細的寫在上面。傅勤‘啪’的一聲合上筆錄，朝著石少濤揚了揚，說道:“想知道李兆倫是怎麽說的嗎?”

　　石少濤搖了搖頭， “我們兩個初中畢業之後，關系就慢慢的疏遠了。我從來沒想到，有朝一日會通過這種渠道知道他的消息。”

　　“我無法苟同他做的事情，更無法理解他為什麽會出現在我家裡。”

　　沉吟了幾秒鍾之後，石少濤斟酌著說道:“是不是因為他初中總是去我家裡，所以才會選擇了那裡?”

　　“並不是。”

　　傅勤將筆錄放在桌上，勾唇道:“李兆倫指認，是你讓他借用你家的廢屋。也是你給他帶來的小型發電機，然後讓冰庫重新啟用的。”

　　“更是你引導著他讓他將憤怒發泄到無辜的人身上的。”

　　“甚至於就連他選擇的那三個受害者，你也在其中給了一定的建議。嗯，他說連棄屍地點都是你選擇的。”

　　石少濤臉上全是震驚之色。

　　他大張著嘴唇，像是受到了驚嚇，好一會兒之後，才結結巴巴的開口，“李兆倫……他怎麽會這樣說?”

　　“我們明明已經十多年沒有見面了啊?”

　　“他是不是想脫罪，所以才故意這麽說的啊?”

　　石少濤像是完全無法理解一般，眸中滿是苦惱。

　　傅勤不由輕嗤了聲。

　　看來即便李兆倫已經招供，這個石少濤依然還是有恃無恐啊！